第27章 柳暗花明
大牢裏真的是又潮又濕,連帶着春日泥土返潮的味道,極是不好聞。
嚴儒哪受過這份罪,此刻窩在牢房裏的一個角落裏,用衣服捂着鼻子發呆。
“嚴大人”。
嚴大人聽着阮容起的聲音就像是聽到了一記響雷一般,擡眼睨着他。
“走吧,有個人想要見你。”阮容起說道。
嚴儒有些懷疑,但是一想到能離開這個早晚讓人患風濕的地方就跟着阮容起走了出去。
一路上,嚴儒都在想阮容起到底要帶自己去見誰,直到看到了流雲閣的牌子。
流雲閣門口,蘇蕭離還是穿着他那件紫色衣袍,緩緩搖着手中的扇子,那扇子上的扇墜潔白無暇,透着溫潤之感。林亂則站在他的旁邊,着一身素色輕紗的衣服,衣袂在微風中搖擺,恍然若仙。
嚴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個樣子的皇上他倒是真第一次見,沒有了皇上的架子,倒是多了幾分靈氣,或許他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蕭公子,阮将軍,嚴大人,請把。”林亂說着便把各位引進了流雲閣,又轉身合上了流雲閣的大門。
“皇上。”嚴儒只踏進了門檻沒有再往裏走,他實在不知道蘇蕭離這是要幹什麽。
“今日不是我找你。”蘇蕭離說着用下巴指了指嚴儒身後的林亂道,“你今後的命運應該由他說了算。”
嚴儒轉身,很蒼白地沖林亂笑了一下道了聲:“林公子。”
“嚴大人,我可以回家了嗎?”林亂問道,這是他一生的執念。
嚴儒點頭:“何必再叫我嚴大人呢,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讓你進流雲閣。”
“嚴儒,是打一開始你就不該擾了林亂的生活。”阮容起說道,“嚴黨已經潰散,這些天來沒有一個人為你說話,嚴大人,損人注定不利己。”
嚴儒苦笑,“這句話,我也回送給阮将軍。”
“好,我記着。”阮容起邪笑道。
“林公子,但憑發落。”嚴儒對着林亂說道。
林亂聽了這話倒是望向了蘇蕭離,其實他只想回家,至于嚴儒,他不再想去管。
“嚴大人,別再回皇城了。”蘇蕭離知道林亂的心思,柔聲說道。
“謝皇上。”
嚴儒說完此話便走出了流雲閣,此後,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林亂,你可以回去了。”望着嚴儒走遠了的背影,蘇蕭離說道。
“蕭公子,阮将軍,多謝。”
阮容起從桌上拿起了一壺酒,自顧自地喝着,微微點頭。
其實蘇蕭離本來是想讓林亂等些日子的,等蘇永思再長大一些,讓他看看自己的父親,可是他看得出來,林亂歸心似箭,誰都留不住。
“明日我會來送你,待有機會,我一定要去你家坐坐。”蘇蕭離道。
林亂笑得很安然,道:“随時歡迎。”
第二日清早,蘇永思這小娃娃還沒有完全清醒,拽着蘇蕭離的衣角,懶懶地靠在他身上。
“這小孩子是誰?”林亂問道。
“阮容起生的。”蘇蕭離朗聲回答,阮容起無奈地敲他的頭。
林亂見蘇蕭離沒有明說也就沒再追問下去,蹲下身子,摸了摸蘇永思的頭,溫柔地笑。
小娃娃看着眼前的這個美人才消了一點兒困意,松開了抓着蘇蕭離衣角的手,環住了林亂的脖子,給了他一個很大的擁抱。
蘇蕭離看着這一幕不由得想起了蘇陌,想着她若在,該有多好。
待小娃娃抱夠了,林亂才起了身,他沒有帶任何的包裹,只帶了一些碎銀子當盤纏,就這樣離開了皇城,踏着朝陽雨露,回家了。
蘇蕭離蹲下身子,指着林亂已經走開了很遠的背影對蘇永思說道:“那是爹爹。”
蘇永思也不知是否聽懂了,撲到了蘇蕭離的懷裏埋起了臉。
“回去吧。”阮容起輕聲說道,“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蘇蕭離點頭,起身,一手挽着阮容起,一手牽着蘇永思往回走去。天色還早,街上沒有什麽行人,偶爾有幾只麻雀飛過,追着地上斑駁的光影。
日子還得繼續,希望走會有的。
至少阮容且相信這句話,因為他今兒個早上一開門就看見了那張折磨得他又是受寒又是落枕的臉。
江茴面無表情地在門外站着,身後背着他的那把劍。
阮容且有些頭暈,好不容易才站穩了,繞着江茴轉了兩圈兒,最後在他的背後停了下來,提起自己衣服的下擺,抖了抖腿,對準江茴的屁股,一腳踹了上去。
“你他媽還知道回來啊。”阮容且一邊踹還一邊罵。
江茴被踹了兩個趔趄,氣道:“那我走了。”
“你敢。”阮容且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只允許你離開我一次。”
江茴笑了,張開了雙臂抱住了阮容且。
“這段日子,你到底去哪了?”
屋內,阮容且恨不得把家裏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擺在江茴面前把他供起來。
“你找我來着?”江茴笑着問道。
阮容且瞪他,明知故問嘛這不是。
“我回了山上去看看我師父,告訴他我已經報仇了。”江茴咽下嘴裏的團子後說道。
“我大哥你不恨了?”阮容且小心問道。
江茴搖了搖頭。
阮容且頓了片刻,柔着聲音說道:“別再走了。”
江茴笑,“不走了,舍不得。”
阮容且聽了這話笑得像個傻子一樣,又把一個團子硬生生地塞到了江茴的嘴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月滿西樓,映軒窗。
風過荷塘,滿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