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野和肖荼一起走到車前，他将車開出停車區，她還在對他剛才的話介懷不已，似乎對他實際本質産生了懷疑，林野也沒有對此多做辯駁，做一個聰明的女孩會讓自己少走很多虛妄的路。
不過今晚他心情好，打算和她聊聊天，轉過頭時發現肖荼已經靠在椅背上睡熟了，夜風很涼，吹進來帶着森意，林野将窗戶大開，它們猛烈灌進來吹向她的臉，這樣都沒有醒，于是林野又開始放音樂，從舒緩的鋼琴曲到流行曲到搖滾，肖荼被這一路來的激烈所震醒，一臉茫然看他。
“你怎麽那麽瞌睡？”他覺得不可思議，他是夜貓子，過慣了夜生活，這裏的夜晚讓他到現在都沒有辦法适應下來，現在他還會去住所附近那家地下酒吧，有時候和水蘇相伴。那女孩子即使住在同一所公寓裏，也把自己遮掩的如迷一般深不可測，她拒絕詢問關于自己的任何事情，起初碰面全憑天意和緣分，手機號碼也是林野費了一番功夫得來的。
但他喜歡這種挑戰，姚水蘇完全懂得怎麽去吊一個男人的胃口，有了手機號，兩人常常相約在酒吧裏，轟天的音樂聲和吵鬧的環境，林野坐在一角的高椅上看她，女孩子媚眼橫行，與一臉清純完全相悖。
他喜歡她張揚肆意的青春，喜歡她賣弄的神秘氣質。
“我不習慣早睡，你好像睡的特別早。這是習慣嗎？”他一邊開車，一邊問她。
“嗯。”于是她嘗試再次睡過去，歪着頭閉起眼睛，于是林野再次将她吵醒：“你是安市人嗎？”
“不是啊，我是洛城的。”
洛城市距離安市一百二十多公裏，是座小城鎮，林野下個月安排要去那裏一趟，于是便問道：“洛城有什麽好玩的嗎？我下個月可能要去一趟。”
說到這裏，肖荼一下瞌睡全醒，兩只眼睛閃閃發光，她側過身子：“你要去洛城嗎？現在的天氣最适合去那裏啦，它是山城，所以很涼快。還有豆漿，我們那裏盛産豆幹，都是傳統工藝，所以早上會有爽口的豆漿，很好喝。”
她提起故鄉滔滔不絕，林野回頭看：“既然你這麽喜歡洛城，那當初就沒想過留在那裏？你的家鄉。”
她不看他，只是看着前方，似乎沒有聽到剛才的問話。“在這裏放我下來就可以啦。”她指了指前方，林野打方向盤，剛停好車她便蹦了下來，回頭看他：“謝謝林總。”
不等回答便挎着包，消失在昏黃燈光下，林野在車窗處看她的背影，那一路昏黃的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長，于是将車調頭，安市的黑夜有着另一種的蕭肅昏暗，繁華大街上燈光淺黃，他駕着車，開了窗，抽出一根煙，放在嘴裏，看安市裏的風景，其實并沒有什麽風景可言，盡管以名勝古跡著名的旅游城市，林野還是覺得它爛透了。
很多人都在自己不喜歡的城市裏拼搏，起初他們都有一個理由，如今，那理由在時間的洪流裏淡漠變淺以至沒了蹤跡，肖荼便是一個，她試圖跟上這城市裏的節奏，她很努力，帶着對故鄉的深刻記憶。
早上一早肖荼并沒有直接趕往辦公室，而是站在店鋪對面的馬路上，手裏捧着一大束的百合花，花色很白，帶着香氣，滿滿的一大捧，女老板早上騎着電動車來到門前，打開鎖，扭頭便看到抱花的肖荼，她詫異，看她走過來将花束遞到她面前。
她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肖荼略點腼腆，“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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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接過花，滿滿的一捧，立時，花的顏色照亮她的臉龐，“謝謝。”她又還給肖荼，開鎖打開門，然後尋找花瓶，最後找到一個圓圓的裝滿粉色糖果的大玻璃瓶，瓶子裏五顏六色的水果糖，那女人讓肖荼先拿着花，自己将糖果倒在玻璃櫃上，“嘩啦”一聲，七彩糖果滾動，帶着誘人的甜蜜。
等那女人将一滿瓶花放在櫃臺上邊的空閑位置時，兩人都對着那白色看了許久，肖荼嘴裏還塞着一顆粉色糖紙下的硬糖，櫻桃味，甜膩味道充滿口腔。
“很少有人送我花，我老公也沒有。”她立即又辯白道：“并不是說他不愛我，只是他的愛很樸素，起碼比較實用。”
肖荼點頭，“我父親也是，他一輩子都沒送過花給我母親，我回家是也該送一束給我媽。”
“是啊，女人都喜歡花。”
這時店員推開店門，迎着她們目光的方向看過去，便是一聲驚呼，店裏比平時更熱鬧些，肖荼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下來幫忙，雖然她什麽都不懂，但店內的氣氛讓她想多留一會。下午，女子的弟弟來接班，她對他說，“不如我們先結一筆款給華源吧。”
肖荼包裏裝着九萬的現金，她的心一直砰砰亂跳，手裏的汗濡濕包帶，她懷疑有人跟着她，她覺得包裏裝的不是現金而是炸彈，惶惶又惴惴的一路小心翼翼将一包現金送到辦公室時，林野有些難以置信。
“你是怎麽做到的？”
肖荼笑，揚起的臉顯出明媚神色，帶着微微的腼腆。
他也笑，看着桌上一摞摞的現金點頭：“你做的太好了。”他感言：“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第二個追回貨款的人，你真讓我驚訝，肖荼。”
“我能有個請求嗎？”她問。
“當然，你工作完成的這麽出色，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那家商鋪剩餘的貨款，我不想再去追了，你能換別人嗎？”
他點頭，“我明白，你現在和那家的關系已經非同一般，再這樣去要錢，可能會傷和氣，你不想讓他們難堪。沒事的，你給我的信息已經足夠要回剩餘的款，接下來我會派陳斌過去。”
“謝謝林總。”她欲退出來，聽他問道：“你有沒有興趣做業務工作，我覺得你還蠻适合的。”
她搖頭：“這裏比較适合我一些。”她指的是辦公室內。
林野放她離開，看着桌上的一摞錢，露出玩味的笑來，下午陳斌回來，帶着朝氣與熱情，趴到她桌前的隔板上：“聽說你追回了貨款，肖荼，你怎麽做到的？今晚我們出去吧，請你吃飯，一起去玩吧。”
“我要拿家裏的座機給父母打電話，抱歉啊，陳斌。”她顯出遺憾，陳斌也很失望：“我還想介紹我的好朋友們給你認識呢，每天除了上班，下班你都在幹嘛？”
“看電視”
兩人聊了起來，陳斌頓了下，小聲問：“肖荼，你沒有男朋友吧？”
“嗯。”她點頭，看他：“怎麽忽然想問這個了？”
“就是随便問問，你為什麽不找呢？”
“找不到呀。”她小聲感嘆。
“辦公室裏不是有很多三好青年，以你的條件信手拈來呀，有沒有鐘意的？”
肖荼笑，不露牙齒，只是擴大唇線：“我未來的男友啊，他是個英雄，身披铠甲，腳踏七彩祥雲來到我的面前，然後，我一眼就能認出他，不管隔着多少年，多少距離，我就是能一眼認出他，知道是他。”說道這裏，她笑的更開心，“然後我就對他說，我一直在等你。”
“你們小姑娘就會胡思亂想。”他露出鄙夷，“紫霞仙子一眼能認出至尊寶，至尊寶不一定能認出她呀，所以啊，還不如白晶晶呢。”
這時林野走出自己的辦公室，看了一眼衆人：“我知道你們現在上班都很累，但當前形勢刻不容緩，所以，加班是難免的。”
“啊！！”衆人慘叫。
“記住，我一直和你們在一起。”他說的很認真，卻是浮誇至極：“這周六，我會和你們一同加入讨賬行列，去要回咱們公司最大的欠款公司，百祥公司一年的欠賬。如果我做到了，你們就沒有任何抱怨的，都給我打起精神，把欠款全都要回來。”
他欲轉身離開，又似是想起什麽：“因為陳斌最近都在忙別的事情，我需要一個助理。”他掃視一圈，眼睛盯向肖荼，肖荼被他盯的背部發麻。
“你其實回到辦公室也沒什麽事嘛。”他帥氣的指了下她，“這周六手機暢通，随叫随到。”然後潇灑轉身，羅茜第一個扭頭看她，然後恨恨的踩着高跟鞋奔進林野的辦公室。
“那家批發商鋪的款怎麽樣了？能要回來麽？”她轉頭看陳斌。
“差不多了。”
“這麽厲害。”
“其實也沒什麽，他們啊，本身就不缺錢，別看那一家小小的批發商鋪，日進鬥金呀。只要開出的條件誘人，其實款要回來還是很容易的。”
“你怎麽做到的？”
“林總答應他們黑巧克力返點百分之三十。他們店裏，就咱們那款巧克力買的最好，現在眼看要斷貨，于是林總就讓我去談，現在那家老板已經答應下來了。”他低頭看她：“對了，那家女老板還問起你了，沒想到你竟然能和他們關系那麽好了，你怎麽做到的？”
“那家女老板是個很善良的人，我很喜歡她。”
陳斌不置可否，轉了話題：“其實我挺想跟你換來着，跟着林總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要不，我跟你換？”
“你要跟陳經理一起去要實業公司的款嗎？他一定會先把你扔出去，炮轟成灰，然後拿灰來鋪路。”
肖荼适時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