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但是不要想着事情就會進展順利，”他又再次說：“那欠賬一直要不回來，就說明它真的很困難，很艱巨，這樣吧，你每次下班後，都去那家店，咱們公司的品種你都知道吧，你将客人來買的品種，老板的談話，店員的談話，凡是牽扯咱們公司産品的信息，你都搜集回來，告訴我，我會試着幫你解決。”他看她，頓了下：“遇到事情，不要想着逃避，要記得去面對它。知道嗎？”
肖荼點頭，“謝謝林總。”
“心情好點了嗎？”
“我覺得我昨天的事情有些愚蠢。”
“現在有信心做好嗎？”
“沒有。”肖荼回答的很利落，一掃剛進來時的愁容，冰水在她手中已沒有冰涼感，于是便一口氣喝了幹淨。林野看肖荼輕輕松松的走下樓，自己也小坐了會，回到咖啡店斜對面一百米外的小型公司裏，業務員站在公司門口一臉為難。
“沒有談下來？”
“是啊，林總。真是的！”那業務抱怨：“擱我們以前，怎麽會将這種小公司放在眼裏，現在咱們公司遇低谷，他們就想着眼高踩低，哼！”林野聽完，拍他的肩，“我們去看下一家。”
肖荼第二天去公司，空空蕩蕩，因為大家現在基本都被派出去，所以對于上班時間的規定也沒有那麽嚴格，財務室的女子在裏面一邊聽八卦娛樂，一邊吃早餐。肖荼回到自己的位子看資料，批發部的大致資産，接觸的客戶類型，這時羅茜走進來，經過她的位子，停了下，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肖荼，你真有做狐貍精的潛質。”
肖荼下班後再次來到那家批發商店門前，這次她沒有猶豫，直接踏門而進，像一個慷慨赴死的勇士，這次店還是那個店，位置擺設都沒有變，只是坐在寬大電腦後面老板椅的人做了變換，但肖荼覺得店內變得不一樣了，像是星塵倒換，黑夜轉過指針換作白天。
那女人擡頭看她，依然冷漠尖銳的表情。她上前做自我介紹，那女人說：“華源的人已經好久沒來了。”聽到這句話，肖荼釋然，接着那女人問她：“關于我們星級商戶的評定現在是不是有結果了？”
“是的。”肖荼站在那女人桌前，隔着一臺臺式大電腦：“你的商戶評定請求被駁回了。”
那女人的眼睛離開電腦，擡起頭來看她：“你們的老板曾答應過我們，會讓我們得到的我們才進來那麽多的貨。”
“他做不了主，實際上我已經詢問過我們老板，他說不行。”
“那你來做什麽？”女人放棄對她的注意，轉頭看電腦。
“收回以前的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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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也太理直氣壯了。那我們就應該平白吃這個虧，你們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下午，肖荼回到家，脫掉鞋子，開電腦選出自己鐘意的曲子，此時孫燕姿的愚人國度響起，肖荼蹲坐在沙發上，兩只胳膊疊起來将下巴撐起，嘴裏随着那曲調哼揚起來，經過這一次經歷，她覺得自己強大起來，碎言流語都不能傷害到她。
一周後，林野召集所有辦公室職員再次開會，此時的他已沒有剛到這裏的嚴肅與凝重，臉上帶着輕松，不時與身邊的人調笑幾句，首先在會上對陳斌提出表揚，因為他是第一個追到貨款的，陳斌坐在林野身旁，顯出一些理所應當的自得，有人喝彩有人鼓掌。
林野為他鼓掌，然後轉過頭來看他們：“你們呢，經歷了一周，有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有的人露出輕松的笑，有的人卻愁容滿面，會上一個接一個發言，輪到肖荼。“呃！”她說：“我發現那家人其實還不錯，一個星期裏我每天都去，店員會跟我打招呼，老板也沒有第一次見的那樣惹人讨厭。不過我曾經提出幾次要貨款的事，他們說解決了他們的事情，貨款自然會還回來的。”
“我們不會給他們星級商戶的榮譽，肖荼。”林野說的很簡單。會場上沉默，大家不再做聲，“待會到我辦公室來，那麽，陳斌，他看了眼他，你接下來跟着陳經理和他一起追回他目前盯的實業公司的款。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們還要繼續努力，希望你們能和我一起渡過公司最困難的時候。”在座的紛紛點頭，林野嘴唇微抿，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好了，今天為了慶祝我們首戰告捷，晚上請大家聚餐，還有K歌。”
這才是真正的振奮人心的消息，大家高呼響應，收拾好東西，離開會議室。肖荼也收拾好自己的本子，拿出之前整理好的一些信息，去敲林野的辦公室。推開門，桌上放着一瓶花，居然是一瓶淺粉泛白的海棠花，以前辦公室從來沒有花的。
“是羅茜放着這裏的，可以使辦公室更賞心悅目一些，你覺得怎麽樣？”林野看她正盯着那些話發呆，便出聲詢問了下。
“很好，很有朝氣。”一個辦公室簡潔明了的風格下有着這樣的擺設，更多的是戲劇性和無厘頭，肖荼站在他面前，翻自己的本子。
“這邊坐。”林野指了指桌前的一把椅子，肖荼坐下來然後整理思緒：“我得到的信息不多，目前咱們公司的糖果系列在那裏買的很好，還有一款巧克力，處于斷貨，我去碰上幾次都有人在要，老板說沒有。”
“還有合作機會。”林野聽後發表感言。
“我該怎麽做？”她看他，此時她很有朝氣，也有鬥志。
“我想你差不多開始熟悉那家店，或許已經找到了可以要到貨款的途徑，再多去幾次，然後給自己找到一些突破口和方法。”肖荼點頭，帶門離開時聽到他在身後說：“幹得不錯。”
晚上大家聚餐時興致都很高，羅茜坐在林野身旁，自助帶燒烤與火鍋，肖荼給自己拿水果，它們被切成形狀好看的各種形狀，帶着豔麗誘人的顏色，她給自己裝了滿滿一盤，紅色的西瓜和透紅草莓，還有橙黃菠蘿片，那些顏色與形狀在白色盤子裏作拼搭，滿目便是各種賞心悅目，很有故事情節。
林野正在給羅茜夾一塊烤熟的肉，将它們一一放在盤子裏，遞給她，她笑容甜美，雙手接過，帶着滿足神情，陳斌此時坐了過來，肖荼身旁，看她神情認真的将盤子裏的水果一個個吃掉，“你追帳的那家店不好要。”他對她說，看她點頭。“那種老板型的個人商鋪很讓人頭疼，如果有什麽困難，可以告訴我，不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謝謝。”她對他露出牙齒，嘴唇鮮紅，牙齒裏還有芳香的果肉。陳斌也對她笑，誇張的，帶着些孩子氣。林野看向這邊，并帶有特別深意的眼神瞅肖荼。不過現在的他已經被羅茜死死纏住，她一直看着他，無論是吃飯還是K歌。
K歌時，羅茜非要和林野情歌對唱，纏了幾首，她平時不是這樣子，上班時完全是個稱職的秘書，不越矩，理智又條理清晰，此時，她問他可不可以和他再唱一首，小女兒心性暴露無遺，還帶着撒嬌與嗔态。
“好歌不過三首”他說，“為什麽不聽聽別人的歌？”他将話筒轉出去，接手的剛好是陳斌，他拿起話筒給肖荼，“唱一首吧，一整晚都不見你唱一首歌。”
“我不太喜歡唱歌。”
“沒事，就一首嘛。”他塞給她，見她上前點了首粵語《海闊天空》，音樂響起前，陳斌調笑：“看不出來你喜歡他們的歌。”她笑，舉起話筒，吐字清晰，很有感覺。曲畢，陳斌喊：“不錯嘛！”他鼓掌，再來首，粵語的。他走到點歌處，問她喜歡哪首。
她搖頭，她說：“我只會這一首。”陳斌啧啧，為自己點了幾首，都是男生喜歡的，幾個人便走過來和陳斌一起合唱，似乎沒有散的意思，“我要先離開了。”肖荼站起來對林野說。
“不多玩會？”
她搖頭，努力顯示自己很疲憊，林野笑，羅茜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這邊，于是他站起來：“我送你。”自己率先走出包房，肖荼也跟了出去。
“我自己能回去的，林總。”
“其實，送你回去只是借口，你看不出我也很累吧。”肖荼驚訝的看他，高級職業套裝套在身上，顯出一個成年人特有的睿智與沉穩，眼睛明亮有神。
“一點都看不出來。”肖荼仔細看他：“林總每次來公司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就好像鬥士，戰場上一如既往拼搏向上的那種。”
他驚訝：“真的？這是我聽過的最順耳的馬屁，肖荼，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她被噎住：“羅茜才喜歡你吧。”
“嗯，”他不否認，随即又是一副為難的神色：“我不喜歡她呀。”那神态完全是一個大男孩，帶着調皮與痞意。
“為什麽？她不好麽？”
他想了想，似乎在認真考慮：“并不是她不好，只是我比較挑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