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琴酒也想回美國。
他以前待在組織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日本活動,很少去美國。
在美國的時候他能不做僞裝的上街,但在日本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琴酒能少出門就少出門。雖然琴酒挺宅的,但自願的宅和被迫的宅是兩回事。赤井秀一在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越待越煩。
降谷零每天面對琴酒涼飕飕的眼神和煩躁的氣場,恨不得彭格列繼承儀式明天就開,等繼承儀式圓滿結束就能把琴酒攆回美國了。
他真的越來越佩服坂口安吾,工作起來專心致志到能把氣場十足的琴酒視為無物。聽說對方也曾經在黑手黨卧底過,不知道有空的時候能不能交流一下工作經驗。
坂口安吾看着挑了一個琴酒不在的時候,來找他讨教怎麽能在琴酒不停放冷氣的時候保持淡定自若的降谷零。
坂口安吾推推眼鏡,笑而不語,心說,放冷氣算什麽,太宰治在港口Maifa那會兒天天往外放的都是黑氣!你還沒有被黑手黨份子在工作場合裏掐脖子的經驗呢。
當然嘴上坂口安吾還是很客氣地說:“習慣就好,降谷君也并沒有失态。”他的确沒看出降谷零有他說的那麽在意。
降谷零摸着頭對他笑,人生如戲嘛!真要是表現出來怎麽當卧底啊!但是不表現出來不代表沒影響啊!現在還算好的,以前還在組織裏,不知道琴酒也是卧底的時候,對方一放冷氣,降谷零心裏就拉警報,想着是不是哪兒露餡兒了?被琴酒陰冷的眼神看上一眼,背後全是冷汗。
坂口安吾看着降谷零一臉心有餘悸的表情,明顯陷入回憶的神态,不由得也回憶起自己在港口Mafia卧底時的歲月。
Lupin酒吧,他,太宰君,織田作……
坂口安吾苦笑着搖了搖頭,算起來他離開橫濱的時間也不短了,不知道橫濱有沒有又出什麽事,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有沒有又發生沖突,尤其是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離開之前他還聽說太宰君和中也君又雙叒叕吵架了,雖然是常事,但還是忍不住關心。
關心這件事的人不止坂口安吾一個人。
港口Mafia大樓的頂樓會議室裏,森鷗外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單手托腮,微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中原中也,興致勃勃地打聽道:“中也君和太宰君又吵架了嗎?”
中原中也嘴角輕抿,已經習慣自家BOSS對他的‘關懷’,而且不只是森鷗外,剛剛尾崎紅葉也問了讓他同樣的問題。中原中也無奈地嘆了口氣,覺得在這兩位眼裏,他和太宰還是兩個孩子,就跟芥川和人虎在他和太宰眼裏差不多。
但他和太宰這次真的沒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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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看着中原中也一言難盡的臉色,好奇地問:“這次你們是因為什麽吵架?因為未來嗎?”
中原中也雖然讨厭太宰治,但也無比相信太宰治。既然對方說了他腦子裏的未來很可能會影響現實的未來,他自然會把那個未來告訴森鷗外。
首領信不信是一回事,他說不說是另一回事。而且,按照森鷗外的性格,就算不信,也會在心裏做個防備。
那麽森鷗外信了嗎?
當然信了。得到了未來的記憶聽起來挺神奇的,但森鷗外确定中原中也不會拿這種事跟他開玩笑,如果這件離奇的事不是真的,只能證明中原中也中了奇奇怪怪的異能。
決定性的證據,是彭格列單獨發給中原中也的請帖,這張請帖排除了中原中也是中了異能的可能性。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夠影響範圍大到整個世界的異能,就算是中原中也也不行,荒霸吐的能力也是有邊界的,看擂缽街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搖搖頭,“不是。”
森鷗外雙手交叉頂在下巴上,一臉的願聞其詳。中原中也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
森鷗外有些新奇地看着中原中也,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吵架吵得多了——兩個人從十五歲認識開始,沒有哪天是不吵架的——絕大多數時候是吵完就忘,極少數時候會鬧幾天別扭,折騰得整個港黑人仰馬翻,他還從沒見中原中也這麽糾結過。
他的确防備太宰治,但他相信太宰治不會傷害中原中也,這是他少數能夠拿準太宰治的地方。太宰治是個很重感情的孩子,正因為他自己擁有的太少,所以格外的看重。
太宰治字裏行間暗示中原中也把未來記憶告訴森鷗外,無非是認為這樣對中原中也有利。港口Mafia的利益可不在他的考慮當中,但港口Mafia的利益與中原中也是一體的,所以森鷗外也不怕他會挖坑。
夏目老師說得對,鑽石要用鑽石來打磨。
森鷗外笑眯眯地感嘆道:“你跟太宰君的關系還是那麽好!”
停頓了一會兒,森鷗外沒等來每次例行反駁,驚訝地看着中原中也,笑了,十年以後的記憶果然帶來了不可控制的影響。
中原中也看到森鷗外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嘟囔一句,“首領我先走了。”連忙行了個禮跑掉了,不給森鷗外接着調侃他的機會。
兩扇沉重的大門在他身後關上,中原中也背對着森鷗外辦公室的門走向電梯。進了電梯之後,中原中也原本要按自己辦公室樓層的手指猶豫了一下,按了另一個數字。
“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中原中也走出電梯,一路上跟和他打招呼的員工們點頭示意。到了實驗室門口,他敲了敲門,拉開門走了進去,看着窗明幾淨的試驗區和無處落腳的生活區,心累地揉了揉眉心,對某個正在激情實驗的人說:“梶井,下班一起喝酒嗎?”
“好啊!”梶井基次郎背對着他擺擺手,眼神緊緊地盯着實驗,“我叫上立原一起。”
“恩。”中原中也看他在忙,應了一聲表示同意就離開了,往自己辦公室走。
中原中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把門關好,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單手托腮,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有些煩躁地皺起眉,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擡頭望着天……花板。
太宰治這幾天都沒再來找他了,是不是他的話說的太重了?
中原中也只是在太宰治又跑來騷擾他還死纏着他不放的時候,問了一句——
要是沒有十年後的記憶,你敢嗎?
也許對于太宰治這樣的膽小鬼來說,這種話就跟拒絕是一個意思吧。
但中原中也必須得到太宰治的答案,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你想跟我在一起,還是因為我們會在一起?
時間在走神的時候跑得飛快,中原中也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下班的時間了。他伸手勾上黑色大衣披在肩頭,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在大門口和梶井基次郎、立原道造彙合。
梶井基次郎像以往一樣滿嘴實驗數據和猜想,手舞足蹈跟着兩個人往酒吧走。立原道造可看出不對來了,他看着中原中也,又是驚訝又是困惑。中原中也一天到晚都生機勃勃的,今天卻有點蔫。
他是太宰治走後才加入的新人,不明所以。被立原道造扯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梶井基次郎看一眼就明白了,脫口而出,“太宰治又作妖了?”
立原道造震驚地瞪大了雙眼。中原中也斜了梶井基次郎一眼,拎起酒杯,氣悶地說:“幹杯!”
剩下的兩個人只好跟着他喝。
中原中也本來是想找他們倆問問,探讨一下,結果一看一個比一個蠢萌,也是,他身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單身,勉強算是有伴的居然是森鷗外。中原中也扶額,邊喝酒邊苦惱,他周圍沒人有這種經驗啊!
他把自己認識的人在腦子裏過了一個遍,然後,他想到了琴酒。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他記得上次琴酒找他幫忙查案子的時候,跟他說那個FBI那是他的人,這個意思就是情侶吧?
他掏出手機,借着酒勁給琴酒發了條短信。
【出來喝酒?】
【我在東京。等你過來,我請。】
琴酒回完短信,放下手機,開始琢磨中原中也發短信來的用意。
最簡單的就是,中原中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找他喝酒。——但這個可能性幾乎沒有,他們倆除了碰巧在一個地方,從沒有相約喝酒過。
往深裏想,可能是中原中也有事找他。——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再想深一些,可能是森鷗外或者太宰治有事,通過中原中也找他。
最後,琴酒把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想了一個遍,裏面也不包括,中原中也找他做戀愛咨詢這種奇葩的猜想。
到底是哪種可能,等中原中也來東京參加彭格列繼承儀式的時候就知道了,希望這件事不要耽誤他回美國。
地球另一端的美國,華府的FBI大樓裏,赤井秀一的辦公室。
赤井秀一坐在辦公桌後,面前的辦公桌上正對着的電腦屏幕上開着一排文檔,桌面上電腦之外的位置都層層疊疊地散落着各種紙質資料,整張桌子被擺得滿滿當當。赤井秀一用筆尖輕輕戳着自己面前那張畫得亂七八糟的紙張,墨綠色的眼眸盯着紙上自己的筆跡,緊緊地皺起了眉。
辦案就是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但這個假設就連他自己也認為太大膽了。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後,剩下的那一個無論多麽不可思議,那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