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今天東京天氣晴朗,豔陽高照,天空藍汪汪的剔透的如同水晶一般,軟綿綿的白色雲朵零零散散的飄着。藍天白雲暖陽,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
這麽巧,昨天還下了場雪。金燦燦的陽光照到屋檐的薄薄一層白雪上,美不勝收。
不是休息日,又正當下午,街上的行人不多,路兩旁的商店裏,也是顧客寥寥,甚是清閑。
其中一間咖啡館裏,服務生們,尤其是女性服務生都時不時地看向一個角落。
這間咖啡廳的布局很好,暖色的牆紙,布藝沙發,木質小桌,每一桌和每一桌之間都隔着恰到好處的距離,用小盆栽和鐵制花臺做隔斷。
這個小小的角落由一張木制的小方桌和兩張高背沙發組成,其中一張沙發裏坐了一個兩頭身的小嬰兒,穿着一身黑西裝,眼前的桌面上放了一杯咖啡。
點餐的時候,服務員看着小嬰兒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笑眯眯地推薦了牛奶、果汁、熱可可,還有咖啡廳的特色芭菲,都被拒絕了。其實本來不應該給小孩子上咖啡的,但是這孩子雖然年紀小,說話做事條理清晰,莫名就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而且,一本正經的樣子放在稚嫩的小臉上真的是超級可愛。
那個點餐的服務員把做好的咖啡端過去,又走回櫃臺邊,有些擔憂地伸長了脖子看着他,怕他只是學着家裏大人自己喝不慣,到時候萬一再嗆到就不好了。
別的服務生看到她這樣子也紛紛往過看了一眼,看到沒事發生才放心,然後客人也少,服務員們聚在一團開始八卦。
為什麽那孩子會一個人來咖啡廳,家長去哪裏了?
正在服務生們疑惑的時候,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了,門口挂着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位服務生連忙走過去,微笑着說:“歡迎光臨!”他看着走進來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起來那個坐在角落裏的孩子。也許是因為他們都穿着黑西裝,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氣質過于相似。所以在這位新來的客人,環視四周,明顯在找人的時候,他問:“客人,您是來找那個孩子嗎?”
進來的人正是琴酒,他聽到服務員的問話,微微一愣,順着服務員的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點了點頭,“是。”
裏包恩用孩童特有的,軟軟糯糯的嗓音說:“Ciaos~”
“Ciaos。”琴酒坐到裏包恩對面,點了杯水把服務員打發走,感受到若有若無的目光,還有遠處傳來的服務員們的輕聲議論,心裏嘆了口氣,嘈雜。這就是為什麽他幾乎把見面地點都約到酒店裏的原因,四倍的聽力有時帶來的不只是便利,尤其琴酒本來就喜靜。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琴酒也不會在酒店訂那麽好的房間,對于他現在的處境而言有些顯眼了,但是隔音好。
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琴酒也在漸漸習慣控制改變後的身體,忽略掉那些不想聽的聲音。總體來講,改變後的身體還是利大于弊的,像上次那個被他發現後倉惶離開的監視者,他本不該能看到他的。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五感靈敏是能救命的。
謹慎起見,琴酒略微聽了聽那些議論,畢竟他的臉還在日本的通緝榜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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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兩句後,琴酒嘴角一抽,看着裏包恩,“裏包恩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
裏包恩微微擡頭,黑色的雙眸平靜無波地看着琴酒。琴酒不躲不閃地與他對視。很少有人擁有純黑色的眼睛,因此在歐洲純黑色的眼睛一般都是魔鬼的象征,但比起魔鬼,琴酒更願意用死神來形容這位世界第一殺手。
綠色的蜥蜴從裏包恩的黑色禮帽上順着帽檐,爬到了他的右臂上。裏包恩用左手輕輕撫摸着列恩,若有所思地看着琴酒。
琴酒看似鎮定地坐在沙發上,實際身體緊繃,處于随時暴起的狀态。彭格列的勢力在裏世界是傳說級別的,這個龐大的家族有着将近兩百年的歷史,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屹立不倒。每一次遇到滅頂之危,每一代彭格列首領都能和守護者們帶着家族浴火重生,硬生生把教父的位子弄成世襲的。
沒有人知道彭格列的勢力到底有多大,現在琴酒的身份一層套一層,在逃的黑衣組織餘孽、神盾局特工、九頭蛇卧底,如果彭格列在神盾局也有眼線,那麽他現在就處于人生中最危險的時刻。裏包恩讓他想起了久違的,生命由他人掌控的感覺。
這種感覺距離上次經歷的時候太過久遠,遠到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突然,裏包恩微微一笑,孩童軟糯的嗓音和成人優雅的腔調組合成了一種特有的韻律,“頭發剪了呢。”
琴酒慢慢放松下來,“恩,這樣沒那麽顯眼。”先扯閑篇就意味着不會立刻動手,不會立刻動手就意味着有轉圜機會。
裏包恩舉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我還以為是像斯庫瓦羅一樣,用長發表示忠心和決心呢。”
琴酒一臉無語,不就是頭發嗎?弄出那麽多說法幹什麽?他留長發只是因為警惕心太重,不想讓別人給他剪頭而已。當然,也有一點點是因為BOSS喜歡銀色長發,倒也不是那種喜愛,而是看到後會陷入回憶的感覺。
貝爾摩德還跟他八卦過,說BOSS以前肯定有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是銀色長發,估計撿他們兩個回來養也有發色的關系,不然哪兒那麽巧,兩個養子女都是銀發碧眼。
裏包恩看琴酒還是一張萬年不變的冷淡面癱臉,促狹地說:“你啊,沒有學會一點兒意大利男人的浪漫。”
裏包恩第一次見琴酒的時候,對方跟現在的沢田綱吉差不多大。加百羅涅的九代首領也不是一拍腦袋就找個殺手給兒子做家庭教師的,他在這一行已經小有名氣,琴酒就是他曾經指點過的人之一。
但世界第一殺手也是很挑剔的,他承認的學生只有迪諾加百羅涅和沢田綱吉,其他的多是‘一字之師’。
當年是BOSS特意請裏包恩來指點琴酒的。BOSS活了快一百歲,人脈一直挺廣,琴酒都不知道他是用什麽請動的這位。
雖然只有幾天時間,但有些經驗的确是終身受益。
琴酒直截了當地問:“您找我有什麽事?”他來這一趟很危險,但他也不能不來。這世上從來都是危險與機遇并存,他也想知道未來的自己在米爾菲歐雷,或者說,從入江正一身上得到了什麽。
未來戰的時候,不只有中原中也發現了那個一閃而逝的熟悉的身影。裏包恩相信自己的眼光,琴酒絕不可能對他的BOSS以外的人獻上忠誠。猛獸都是如此,一生最多只會承認一位主人。
裏包恩在戰争的空檔,趁機問過入江正一。入江正一能在米爾菲歐雷卧底那麽多年,除了白蘭那個開了挂的,沒讓任何人懷疑過,自然是心思缜密的人。他對裏包恩說,琴酒幫他而不是白蘭,表面上看是跟他爸有關系,實際上琴酒應該是對他的實驗室感興趣。與其說琴酒是他的心腹,不如說是他的合作者。
不過,入江正一也說,他應對白蘭已經耗費了太多心思,所以确定琴酒不會轉投白蘭後就沒再往下查太多。
裏包恩問:“你們組織有涉及人體試驗嗎?”
琴酒心裏咯噔一下,斟酌着說:“我這次回日本也是因為這個,剛剛在橫濱查到了一些頭緒。那裏有一個已經損毀很久的實驗室,但是實驗室并不隸屬于我們組織。”
琴酒邊說邊仔細觀察着裏包恩的神色,雖然不明顯,但是提到橫濱的時候,裏包恩有一瞬間的波動。
怪不得彭格列給中也君單獨發了請帖。
“這樣啊……”裏包恩打量着琴酒,揚起人畜無害的小臉,挂上拐人專用的笑容,試探着問:“要不要來彭格列?”
琴酒默默地看着他,覺得這位賣萌賣得也太順了,平時肯定沒少幹,跟十幾年前那個眼神冷冽、手段鬼畜的教師都不像一個人。他在心裏甩了甩頭,把不該有的想象都甩出腦海,嚴肅地說:“我拒絕。”
裏包恩點了點頭,果然啊……琴酒肯定是個岚屬性。看在以前認識的份上,裏包恩多問了一句,“你還沒有找到自由嗎?”
裏包恩是個自由的殺手,不願意受任何束縛,當初他第一次見到琴酒就問他,“你為什麽想跟我學本領?你為什麽而戰?”
琴酒墨綠色的眼眸像狼一樣閃着冷光,“我想為BOSS而戰。”
裏包恩很感興趣地問:“不想要自由嗎?”
琴酒的回答跟那時的他一樣,“是的。”他從不認為這是枷鎖,所以自由也就無從找起。
有一個男人把我帶入更深的黑暗,我發誓為他而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後悔過。
裏包恩點了點頭,放下手裏的咖啡杯。看吧,他當初跟溫亞德說的一點都不錯——
只要你活着,他就不可能自由。
裏包恩又看了琴酒一樣,似乎有點可惜地問:“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琴酒腦海中一瞬間劃過了赤井秀一的臉,他眨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一如既往。”
得到回答後,裏包恩跳下沙發,那意思是準備要走了。
琴酒看着他小小的背影,說:“那個入江正一,我想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裏包恩背對着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語調漫不經心地說:“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