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一番颠簸,馬車終于慢慢駛進蘇城的地界。
這裏有鬼沐寒的童年、有他的家還有他的親人,想到這些小歲便覺得這個陌生城市很親切,仿佛任何沾染了鬼沐寒氣息的東西都離她那麽近一般。
蘇城很大,它的大包括了富貴的寬闊、龍盤的武性和勝過鳳凰的繁榮,小歲沒見過久負盛名的京城什麽樣,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蘇城一般生機勃勃。如果說鳳凰城給人的感覺是綿柔,那麽蘇城就只能用野性來形容了,一個有着男人性格的城鎮。
既然到了蘇城,無念就要和鬼沐寒他們告別了,臨下車時鬼沐寒突然叫住他,似笑非笑的說:“大師若是見到北野清秀,記得替我說一聲——我回來了,泡好茶等我。”
突然聽他提到另外一個人的名字,無念表現得很鎮定,笑道:“你果然是知道的,不過我這次不去北野堂,江湖再見...”說罷走了。
馬車繼續往天沐門駛去,白中雪一邊駕車一邊問車內的鬼沐寒,“你剛那是什麽意思?無念認識北野清秀嗎?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呀?”
鬼沐寒停止打坐,給他和小歲解釋起來,“無念說他在蘇城有副業,我便猜到他和北野堂有關系。”
“為什麽啊?”白中雪不懂只好再問,最煩的就是他這種連解釋都解釋得很玄乎的人!
“無念那麽自傲的人,如果副業不是很有實力,他是不屑于說的!世人都知道我和北野清秀鬥得兇,不過到底有多兇只要極少數知情的商人才知道。在蘇城,除了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商戶,但凡上了規模的必定和天沐門或者北野堂有關系,若是無念的副業在天沐門,你覺得我會不知道嗎?所以我猜他必定認識北野清秀!”
微頓一下,鬼沐寒又說:“而讓我肯定這個想法的是無念身穿的袈衫,那是出自北野真繡坊的衣服。”
“一件衣服不能證明吧?我都有真繡坊的衣服。”吃了人家那麽多天的烤雞,白中雪還是知道為他說兩句的。
鬼沐寒倒是很有耐心,說道:“若是別人穿,确實不能證明,但是無念不同!無念身居北大佛寺,離北大佛寺最近的城鎮就是富貴鎮,而真繡坊在富貴是沒有分號的,以無念那種抓魚都懶得換地方的人,他是不會千裏迢迢來蘇城購選衣服的,所以那些衣服必定是北野清秀派人送的。北野此人善于謀劃,絕不會投無利的餌,如果不是和無念有合作,就是有求于他,北野堂之前多了一批武林高手,據仰天說武功套路很像北大佛寺的羅漢拳,我想此事和無念脫不開關系。”
鬼沐寒說完白中雪久久不語,大概是在消化其中的內容,和無念相處這些日子他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雖然大師偶爾嘴很欠,但大多時候還是很體貼人的,現在乍一下知道他和門派的死對頭關系不淺,着實有點難以接受。
“難怪啊...難怪你一開始就告訴他真名,如果無念和北野堂很熟,他不可能不知道你是誰,再遮掩就有點傻了,難道說他會遇到咱們也是事先安排的?”白中雪問。
鬼沐寒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這一點我不清楚,但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知道我練的月氏的武功?這事連北野清秀都不知道。”
“啊?他應該是看見你殺那個結巴,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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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鬼沐寒很篤定的說:“我殺結巴的時候,他不在!而且我也沒見他留意過屍體...”
他都想不明白,白中雪就更不用說了,自然不會拿這個問題來煩惱自己,便轉而問道:“不過話說你和北野清秀有什麽仇?我看你們沒事還一塊喝喝茶呢...”
鬼沐寒譏笑一下,反問道:“怎麽丐幫也有不清楚的八卦嗎?”
“是啊!還望大門主賜教啰!”白中雪說完便把車速放慢,等着聽故事,連小歲都擺好姿勢準備開聽。
這時候兩兄妹的表情如出一轍,鬼沐寒無奈的笑了,揭起陳年往事來,“因為家住得近又門戶相當,我和北野從小就認識,兒時我一直覺得我有兩個哥哥,一個是我哥一個就是北野...”
白中雪打斷他,好奇問道:“是因為他年歲比你大嗎?那青亦也比你大啊,你怎麽沒覺得他是哥?”
“你覺得青亦的資質我瞧得上麽?”鬼沐寒眉尾一挑白他一眼,繼續說道:“北野和我哥都是天生奇才,只不過我哥性格恣狂,而北野卻是克制內斂!他從小就有極強的經商天賦,可心機比誰都來得深沉,将所有才華小心隐藏着,那個時候他跟我說:‘現在傻一點以後才能活得久一點’!你能想象一個四歲的孩子說這樣的話嗎?”
白中雪想了想他四歲時候幹的事,再一對比就有點不寒而栗了,這孩子是受了什麽毒害,能想得那麽深遠?“那後來你們是怎麽鬧掰的?不會是你性格不好惹了人家吧?你說要是天沐門和北野堂和平相處,現在早就所向披靡了。”
鬼沐寒掃去一眼意帶警告,看他收斂才繼續說:“我想兒時的我并沒有惹過他,只是所有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讓當年那個位置的我成為他練手的最好旗子!十歲時,我開始接管天沐門,江湖不少門派也開始落井下石,第一個對我宣戰的就是北野清秀!”
“啊?”白中雪和小歲互視一眼,不能理解那個時候的宣戰是什麽概念。
回憶往事鬼沐寒眸中多了些複雜顏色,“連我自己都沒想到,那個自我哥離開之後最照顧我的兄長竟會是第一個!而他給我的理由就是:蘇城有一個北野堂就夠了!”
如果當年是一個陌生人拿他開刀,他也許不會這麽恨,可那個人竟是北野清秀,他視如兄長的男人!鬼沐寒永遠不會忘記,十歲的他冒雨去見北野卻被攔在外面,最後只好輕功飛上屋檐偷偷潛入,最後聽到的卻是那樣的話——我一直都想除掉他,天沐門存在一日對我北野堂就是個威脅!
鬼沐寒呆立良久,久到北野的屬下都告退他才現身,只問一句,“為什麽?”
那時的北野清秀已經順利拿下北野堂當家的位子,坐在高座上的他第一次出現那樣的神情——張狂,像是壓抑很久的雄獅終于奪到寶座一般,他看着鬼沐寒笑了兩聲,說道:“因為一城不容二虎,而我北野堂不會永遠屈居人下!”
“我天沐門乃武門,你北野堂經商,怎可能有争鋒?”
“你太傻了,弟弟!”北野清秀大聲吼出,突然從位子上站起朝下慢慢走來,邊走還邊說着:“你覺得日後的武林門派沒有經濟基礎能活多久?我告訴你,一定不久!我北野堂商號要做到全國第一,至于江湖地位也必然是幫派翹楚。”說到這裏,他人已經來到鬼沐寒面前,聲音也低了幾分,道:“所以,蘇城這裏有一個北野堂就夠了。”
鬼沐寒不想回憶那時候的心情,也不記得他是怎麽回到家的,他只知道他受了重傷,但在受重傷之前他廢掉了北野的武功,也讓他一生都不能練武!他殺死了北野貼身的八名親信侍衛,卻在最後對北野的那一下留了情,最終他還是沒舍得朝他心髒拍去一掌,卻能讓北野堂稱雄武林的夢成為泡影。
既然有人宣戰,他豈有不接受之理,要來就選對手最擅長的來,他倒要看看天沐門能不能毀在他手裏,而北野堂又怎麽成為全國商界第一!
鬼沐寒的經歷是白中雪和小歲想象不出的,他們沒有那樣複雜的家庭,也沒有那麽沉重的擔子,這些年經歷的磨練大概只有鬼沐寒自己能體會,小歲後悔聽他說這些往事了,因為她看到回憶時他眸中的痛楚,親人都不在又被自己敬重的兄長傷害,他那時一定猶如剜心之痛,想着便伸出一只手,緊緊握住鬼沐寒的大手,也不在意是不是會被二哥看到。
而白中雪此刻也沒留意這個,他突然覺得有些愧疚,當年要不是鬼仲傾離家鬼沐寒也不會過得這麽難,雖然在老鬼離家這一塊他沒什麽責任,只打那之後老鬼是一直陪着他的,他就好像霸占了人家父親的愛一樣,好糾結啊!難怪鬼沐寒會不喜歡他,恐怕不是因為他臭吧,以後要不要對他友善一點呢?
“哎,原來這裏面還有這麽一段!北野清秀看着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做起事來這麽狠毒,不過你十歲武功就那麽高了啊?竟然一個挑九個,我還以為北野清秀和我大哥一樣是天生不能習武呢...”
“我習武天賦雖然不像我哥那麽.....但是要殺他們綽綽有餘,若不是當年對北野動手時有點猶豫,我都不會受重傷。”
白中雪聽出他在形容他哥武學天賦時頓了一下,想來是找不到合适的詞,其實就算有個合适的詞他大概也不會用的,比如說:變态!
早年就聽老鬼說過他大兒子多麽的非凡,連鬼沐寒都沒得比,可據他所知鬼沐寒的天賦已經夠高了,那鬼大公子得神奇成什麽樣?
不過這些他可不敢問,因為整個天沐門都知道一件事,鬼沐寒他親哥是他一個禁忌,誰都不準提他也不會說。然而,二白不知道的是這個禁忌早就被小歲無意打破了!
白中雪還沉浸在胡思亂想中,鬼沐寒已經好奇另一件事了,問道:“你說大牛天生不能習武是怎麽回事?”
“哦,我哥的身體生來就聚不齊內心,好像是因為以前我爹中過毒,我哥就被連累了。”
“這樣...”難怪之前試他時他沒有內力,原來是真的不會武功,還好讓冥朗跟着了,可是同胞兄弟為什麽二白可以練武呢,鬼沐寒不解問道:“那為什麽你沒事?”
“大概是我幸運吧!姚嬸說我爹的毒已經被大哥分得差不多了,到我這就沒了。”白中雪頓了下,又解釋說:“哦對了,我說的姚嬸可是很厲害的人!她是醫聖姚子印的女兒。”
“嗯?”聽到這鬼沐寒驚訝擡眸,問:“就是大牛意中人風秋歌的娘吧?”原來江湖這麽小...
白中雪點點頭,又不禁為大哥擔心起來,他的好大哥從小就是家裏最任勞任怨任折磨的,不知道這次追愛能不能成功,哎!哥哥和妹妹都有意中人了,什麽時候能輪到他呢?!
三人談話之間,馬車轉了個彎停在一座高宅前,高宅前面場地寬闊,沿牆栽了一排柳樹,宅子的牆壁比普通人家的高很多,門檐上也雕刻着許多霸氣的紋路,正中央的高大匾額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天沐門。
作者有話要說: 碎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