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赤水之難,金翅相阻
陵散人帶着玉暖駕雲向南,到了赤水就落在地上,陵散人不言不語地直往前走,玉暖只得跟上,這麽着又走了大半天。
“喂,你的鳥沒告訴你聚魂釘在哪裏嗎?”玉暖畢竟還是個孩子,跟哥哥分開,被這個變态仙人帶着走又累又急。
陵散人一笑,聲音清脆在山間回響,山林中立時有無數鳥兒鳴叫着回應:“鳥是我的,聚魂釘可是你的,你的聚魂釘沒告訴你它在哪裏嗎?”
“你!”玉暖被陵散人堵得嗓子直疼,可他又不敢說別的,怕這仙人一個不高興會把他丢下。
“那你打算帶我去哪裏?”
陵散人上下瞄了玉暖幾眼:“我是有打算,可是帶着你這個小娃娃着實不方便,不若你鑽到我酒壺裏來,你也可以歇上一歇。”
說着,他從腰帶上解下一只酒壺,這酒壺不知什麽材質,烏黑發亮,壺身上雕刻着細密繁複的紋路,看着只有成年人一手大小,玉暖卻知道陵散人每天都喝卻從沒見他往裏面倒酒。
玉暖心中生出些怯意,臉上卻把眉毛一皺,嘴唇一嘟:“你若嫌我礙事,我隐了身形不出聲便是,為何偏要我進你那烏漆抹黑的小壺?”
“我要見的人可是你的長輩,你隐身形不濟事的,還要給人家磕頭拜禮,你若願意就當我沒說。”陵散人笑意盈盈地拔出酒塞,仰頭灌了一口酒,發絲缭繞,酒香四溢,端得豪邁潇灑。
玉暖一跺腳,臉上見了點紅暈:“讓我進去也行,可你那壺裏還有酒,你要讓我泡酒不成?”
陵散人喝了一口酒,随即放平下巴,沖他笑道:“你進來便知。”說着,他把酒壺對着玉暖叫了一聲“收”,玉暖便化作小魚被吸進了那酒壺裏。
“咦?”就聽玉暖在裏面驚叫了一聲。
陵散人順着壺口往裏面看了一眼,笑道:“又怎麽了?”
“你這壺裏怎的有顆珠子?”玉暖小聲道。
“這下不黑了吧,那珠子便給你小娃娃玩兒免得你無趣。”說完,他把壺塞蓋好重新別到腰間。
陵散人來到赤水河邊,念動咒語,只見赤水河水慢慢從中間一分為二,從中鑽出一個身穿白盔甲的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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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龍王呢?”陵散人問道。
“原來是上仙駕臨,我家龍王上岸會友已有三日未歸,我宮中水族盡上岸去尋了。”
“哦?竟有此事?”陵散人右手微微一動,對那小将說道:“讓你水族守在宮中,凡化龍者皆不要上岸,我去尋你家龍王。”
那小将立即行了大禮:“多謝上仙。”然後又潛入水中,赤水河也恢複了原樣。
陵散人用手指輕敲了下酒壺,對立面的玉暖說道:“你都聽見了,赤水龍王是我好友,我本欲找他問問聚魂釘下落,現下他糟了不測,恐怕我要留在赤水一段時間,你意下如何?”
半晌,玉暖才回應道:“你是不是知道你那好友在哪裏?”
“嗯,我知道。”
“那……我們去救他吧,救下他再去找聚魂釘。”
陵散人笑得很大聲,玉暖身在酒壺裏都能感動壺身震動,不用看他也知道陵散人現在笑的模樣。
“是我,不是我們。”
“你還不放我出來!”
“你就呆在裏面吧。”說着,陵散人對酒壺施了一咒,才急匆匆駕雲而去。
郭三豐覺得自己真是衰神附體,倒了八輩子的大黴了,昨天跟執心說的好好的,今早要一起去山頂弄露水喝還要教他禦風之術的,媽蛋,他就知道沒那麽好的事兒,電影小說中各種橋段都告訴過他,主角要開外挂前都得先挂掉半條命,這樣先抑後揚才有高/潮才有爽點,然而落在他自己頭上他覺得一點兒都不爽。
半夜裏他就被人劫走了,好在該名綁架犯是熟人而且還是個美人。看這位美人舉着一只白如凝脂的美手,兩指捏着一顆烏黑的藥丸:“吃了它!”
郭三豐撇過臉:“不吃。”
美人一笑堪比春花:“哼,不吃可有你受的。”然後也不管郭三豐會不會後悔,直接把那顆藥丸收了起來。
同行的白連開口道:“停下歇一歇吧,他受不了日頭萬一有什麽損傷,不怕大人怪罪了?”
那美人斜眼看了白連一眼:“不是有你在麽,你切根手指給他不就成了。”
郭三豐低頭沒吭聲,沒錯,帶走他的是雪妖和白連,這一路上就聽見這倆人對綁架他這件事怼來怼去的,他聽得雲裏霧裏,這倆人話裏話外都在說塵心,郭三豐很不地道地想,你們有本事去劫塵心道長啊,劫我幹啥……
雖然他發覺這雪妖和白連不大對付,但他也不敢造次,用挑撥離間計搞得兩人不合然後趁機逃走神馬的,他是敢想卻不敢幹。
他可沒忘,這雪妖長得美手段更是高,不是黑化的執心都對付不了,還有武力值不明的白連,另外,聽白連提到某位大人,想必這兩個還只是小兵,背後還有一個大boss。
郭三豐心裏突然有些難過,自己穿到這個時代簡直是來歷劫的,也不知經歷個九九八十一難能不能讓他取得真經,怕只怕這麽一災三難的他早晚要挂掉還得把執心連累了,也不知道執心道長能不能趕得及來救他,要不,還是別來吧,反正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沒什麽的……
雪妖雖然那樣說了,但還是聽進了白連的話,他們落在一處怪石群裏,呆在石頭背後陰涼的地方。
白連拿出一個水囊來,遞給郭三豐:“喝嗎?”
郭三豐搖搖頭,白連收回水囊,垂頭輕輕嘆息了一聲,然後自己仰頭猛灌了一通。
郭三豐偷眼打量着白連,白連的氣色看着比在觀裏好了很多,完全不像是之前天天昏睡在床的人,他的眼光突然落在了白連的左手上。
一線牽?
這個術他只在書上見過,那是混合兩人的心頭血作成的咒,不知道白連的一線牽連着誰?難道是塵心道長?
如果真是這樣,塵心道長肯定能找到他們的行蹤,這白連既然參與了綁架又明知自己身上有塵心的一線牽,那為何要三番五次地勸雪妖停下來呢?
他們在這裏停留了将近一個半時辰,雪妖已經很不耐煩了:“走!”
白連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來,看着郭三豐,郭三豐也看着他,十分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些什麽來,譬如正義的卧底該有的飽含訊息的暗示之類的。
白連開口道:“走吧。”
郭三豐只好蔫頭巴腦地站了起來。
陵散人循着蹤跡順赤水一路到了汜天之水,這裏人跡罕至,汜天河水拍打着岸邊山崖,一聲高過一聲,水天相接望而無涯,仿若天盡頭。
一個巨大的身影立在岸邊,似人似禽,白身金翅,他雙翅一震,河水立刻翻起巨浪,水中族類被迫跳出水面噼裏啪啦地落在岸邊。那人卻只看着,并無任何其餘行動。
“你這鳥兒到是快活。”陵散人落到那處山崖上,信步走到他跟前。
“你是何人?”那人轉過頭,一張臉看似人卻長着一個鐵鈎似的鳥喙,開合吐人言。
陵散人沒回答他,只笑道:“你不識得我我卻識得你,我還識得你在赤水抓的那只老龍。”
這人顯然很不滿意他的回答,眼睛一瞪,他那雙目竟然是赤金色,隐隐帶着怒氣直如同射出了金光:“你是為了那龍而來?”
“不巧他正是在下好友。”陵散人迎風而立,白袍輕舞,在這巨大的金翅鳥面前氣勢依舊淩人。
金翅鳥口中發出一聲厲叫,随即他雙翅一震,天地立刻狂風四作,山石哀鳴,海面上湧起滔天巨浪,鋪天蓋地,濤聲震天。
陵散人身姿挺拔傲立在狂風中,他的衣袍依舊輕輕擺動,竟然絲毫不受這怪風的影響:“你若不把他交出來,我可不客氣了。”他的聲音清脆,清晰地傳入金翅鳥耳中。
金翅鳥看着陵散人冷哼了一聲:“他已經被我吃了,有本事你便剖開我的肚子。”說完,他扇動翅膀扶搖而上,雖然他身子巨大,行動卻敏捷無比,這一飛沖天,遮天蔽日。
陵散人哼了一聲,雙足一點,身姿如游龍緊跟而上。
金翅鳥的風能割人雙目,然陵散人乃是得到仙人,他運出一股清氣護體,連衣袍發絲都能不受其傷,他衣袖一動,手裏已然有一只銀鞭在手,一揮割裂風勢破空打向金翅鳥。
金翅鳥翅膀上的翎羽猶如銅刃,鞭子一挨到便發出金屬般脆響,竟然如穿了铠甲一般。他挨了這一下,俯身沖刺,雙爪一亮,抓向陵散人。
那雙利爪有兩尺多長,一握之下就能将人整個抓住,陵散人連忙移動身形,堪堪躲過,手一揚,銀鞭從下往上直沖金翅鳥的脖頸。
金翅鳥扇動翅膀,一鼓便脫離了鞭長所及,而陵散人被那風勢一沖,身形反而往下落了幾丈。他将鞭子再一甩,借着鞭力,人如同一道閃電,追着金翅鳥入了雲中。
金翅鳥借着雲霧的遮掩,揮着利爪橫沖直撞,一時聲東一時擊西。
陵散人嘴邊露出抹笑意,不愧是大鵬鳥,不但勇猛還很狡猾。他握着鞭子的手腕一抖,那鞭子便一寸寸波動變化,須臾暴長至幾丈長,在他揮動間猶如銀龍在雲霧中蜿蜒舞動,迫得那金翅鳥近身不得。
倏地,他覺到鞭子一緊,笑道:“抓到了!”随即,他手臂用力一拉,竟要将那大鳥生拖過來。
這大鵬金翅鳥不愧是天地第一猛禽,被陵散人拿鞭子拖動,竟然順勢俯沖又來抓他。陵散人愣了一下,這電光火石之間,動作慢了半霎,他覺得腰間一沉,暗道“不好!”
陵散人立刻飛身沖向地面,那金翅鳥也聰明,雖然一只翅膀被鞭子縛住了,但是陵散人鞭一離手,它也揮着翅膀沖向地面,到比陵散人快了一步,他身形一變,化作個人的模樣搶先拿到了那個酒壺。
“不知仙人這壺裏裝的什麽寶貝。”金翅鳥化作人形,五官深邃,尤其一雙赤金色的眼睛亮若星辰。
陵散人面上神情不變,手指一動,挂在金翅鳥身上的銀鞭突地襲向他面門。金翅鳥臉龐一側,竟然生受了這一鞭,手上已經把壺塞拔了出來。
玉暖立刻從那壺口沖出來,化成人形落在地上。
“他是誰?”玉暖立在陵散人旁邊,看着金翅鳥問道。
陵散人臉色微變,對他低聲道:“你一路往東,回赤水等我。”
玉暖被他用那壺拘了半天,外面的發生了什麽一概不知,誰知剛出來就要被趕走,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臉色漲得通紅,沖陵散人生氣道:“你為何總是如此待我?既然不喜我跟着,你又何必答應哥哥!”
陵散人眉毛一皺,拽過玉暖手臂把他的身子往東一抛:“那你便回去找你哥哥去!”
“好好,我自己找我的東西去!”玉暖的聲音一路飄遠,最後幾個字幾乎聽不到了,不知陵散人用的什麽法術,這一抛便把玉暖抛到了數十裏之外。
金翅鳥咧嘴一笑:“原來是條小龍,我剛吃了一條老龍,還需五百小龍,正好拿他來塞牙縫。”
陵散人忽地面容冷峻,右腳向前踏了一步,頃刻間天際色變,地動山搖,海水怒嘯。
金翅鳥一驚:“你!”
作者有話要說:
郭三豐:……
廢柴:又到了歷(nue)練(nue)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