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梅花晨露,道友套路
“聚魂釘不見了?”陵散人手指抵着下巴,目光落在玉暖身上。
玉暖身體一震,垂頭不語。
“仙人,你能不能幫我們找找啊?”郭三豐恭恭敬敬地給陵散人遞上一杯飯後茶。
陵散人點點頭:“我且試試吧。”說完,他口中發出一聲清啼,之前盤旋着奏仙樂的鳥兒便撲棱棱地飛了出去。
“有勞上仙了。”執心開口道。
不愧是仙人,還會說鳥語。郭三豐攏着袖子,一只手悄悄伸進袖子裏,因為現下執心也場,他不敢拿出來看陵散人送他的翎羽什麽樣,但是又好奇,只能過過手瘾了,那根翎羽不大,摸着又軟又滑如同綢緞。
“其餘魂魄可有下落?”陵散人問道。
執心搖搖頭:“說不得還要回秋棠縣。”他想到塵心和來路不明的白連在觀中,有些放心不下。
不消多時,一只鳥兒飛進來落在陵散人肩頭叫了幾聲。
“哦?”陵散人張開袖子,那鳥兒就飛了進去,“聚魂釘現在南方一處仙家之地。”
“仙人要聚魂釘幹什麽?”郭三豐看了看玉暖,不禁有些自責,如果不是自己,聚魂釘也不可能丢,居然還被仙家拿去了,這能要的回來嗎?
執心倏地皺了下眉:“南方仙家?”
陵散人一笑:“無妨,我跟你們走一遭吧。”
“不!”郭三豐突然出聲反駁,這是在場的人都沒想到的。
陵散人也很吃驚:“怎麽?”
“我看我們兵分兩路才好,一路找魂魄,一路找聚魂釘。”郭三豐勉強找了個理由出來,幸虧他是只鬼,不然早都紅透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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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三豐不是不想傍着仙人,而是不敢,現在他跟執心定期雙修,他們能瞞得過玉暖哪能瞞得過陵散人啊,萬一被仙人知道了他們的基情還得了……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執心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那就煩請上仙帶小龍南行尋聚魂釘,我與他回秋棠縣找剩餘四魄。”
陵散人一笑:“也罷,我看你這清風觀不要立真君了,便立我陵散人可好?”
郭三豐立刻狗腿地點頭:“仙人,等我自立門派了一定供奉您,給您塑金身神像。”
陵散人一愣,哈哈地大笑了幾聲。
翌日,陵散人便要帶玉暖動身,玉暖紅着眼圈兒只曉得叫“哥哥”。
郭三豐有點兒心虛,只能好聲好氣地安撫道:“你找聚魂釘幫哥哥的忙,也正好出去歷練歷練,這不也是你父親讓你離開龍潭的原因嗎,有仙人跟着哥哥才放心。”
玉暖點點頭,郭三豐又特意朝陵散人大聲說道:“仙人會罩着你的,對吧,仙人?”
陵散人聞言轉過臉,看着玉暖,臉上帶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自然。”
執心跟郭三豐在院子中送陵散人和玉暖,玉暖不住地回頭,郭三豐心裏也挺不好受。
陵散人帶着玉暖騰雲向南而去,他們卻不能立刻動身,因為執心要處理觀中的事。此外,塵心拜托執心幫忙照看白連,自己卻一個人下山去了。
白連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執心要處理觀中的事兒,現在只好由郭三豐照看着,因為執心說不想觀中弟子知曉白連的存在。
郭三豐百無聊賴地坐在白連房中,白連在床上躺了兩天,此時撲閃着白蓮花标配的小刷子似的眼睫毛,終于睜開了眼睛。
郭三豐趕緊把臉湊到他跟前:“塵心道長下山去了,你怎麽樣?”
白連眼神有些空洞,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你睡了兩天了,想吃東西嗎?”畢竟是美人橫陳在眼前,還是朵白蓮花,郭三豐很是殷勤地問道。
白連轉過臉盯着郭三豐看,直看得郭三豐都不好意思了,才開口道:“我想喝水,有勞。”
郭三豐笑了一下:“好,馬上來。”
塵心不在,這屋裏沒有水,郭三豐飄到自己屋給白連倒了杯水來,然後在床邊坐下,想扶白連起來。
白連搖搖頭,自己坐了起來,從郭三豐手裏接過水毫不猶豫地喝下,喝完他抿了抿嘴唇:“此水甚好。”
郭三豐愣了一下,水還不都是一個味兒嘛,這水是執心每天給他端來的,他怎麽就沒喝出來有什麽特別的啊。
然而,這畢竟是一句贊美,郭三豐謙虛地笑笑:“過獎過獎。”
白連起身要下床,郭三豐趕緊問道:“你幹嘛去?”
“出去走走。”
“呃……這個不行。”郭三豐牢記執心的話,不能讓白連出去,他頭一回當“綁架犯”,深感壞人難做,“我知道你的原形,但外面的小道士不知道,所以你還是別出去的好,你……塵心道長也是這麽說的,他肯定不會害你,對吧?”
白連鼻子裏哼了一聲,果然沒再動彈,然而他也不再理郭三豐,連看都不看他,氣氛別提多尴尬了。
“那勞煩你讓我一個人呆着吧。”白連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郭三豐卻如臨大赦,連連點頭:“好的,那我不打擾你了。”然後,麻利地飄了出去。
白連見郭三豐腳不沾地飄着走,一點兒都不吃驚,反而在人走後提了提嘴角,這個笑容轉瞬即逝,他忽地臉色一變,下床從門縫往外看了看,見外面沒人,方轉身問道:“你怎麽又來了?”
空落落地屋子裏響起一個聲音:“怎麽?你來得我便來不得嗎?”
“你不是被那個道士……”
“這要多謝你了。”那個聲音輕笑了一聲。
白連始終站在門口,随時注意着外面是否有人來:“你既然還活着,何必又來此處送死?”
“你錯了,我是替大人來的,”那個聲音清清冷冷的,聽起來毫無感情,“上次入我日月山的幾個人皆不能活。”
說完這句話後,屋子裏再沒出聲了。
想來那人應該是走了,白連卻依然渾身僵硬,手腳冰冷,大人的意思?一個都不放過?
過了十日,塵心一身風塵仆仆地回到觀裏,他直奔白連的房間,白連恰好是清醒的狀态,見塵心的樣子也不免吃驚。
塵心先問道:“我師兄給你渡過真氣沒?”
白連點點頭,塵心把鞋一脫便上了床,白連條件反射地一縮,塵心嘴唇幹裂,一笑就往外滲了些血絲,他抹了抹嘴唇:“我先渡些真氣給你。”
說着話,他不由分說地拉過白連的雙手,閉目引動自身真氣。
白連與他雙掌一接,體會到塵心溫暖的真氣順着自己筋脈而入,他卻也發現塵心真氣不穩。
塵心給白連渡完真氣,出門就扶住了廊柱,喊了一個小弟子攙扶着自己回房。
有人通知了執心,執心趕來,見塵心狼狽的樣子,探手把了他的脈,眉間皺得愈緊:“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然後他替塵心調順真氣,又讓他服了幾粒丹藥。
“這幾日我觀四方妖氣漸弱,你下山就是為除妖?”執心問道。
“雖然我不心疼那點兒真氣,但不把方圓幾十裏的妖怪除了我不安心,省得白連被無良精怪發現。”塵心無所謂地咧了咧嘴。
“淨胡鬧,那些妖怪不曾惹你,你平白無故地将它們除了有違天道。”
“師兄,你不要給我講天道,我是從來不信的,”塵心忽然擡頭,一臉正色,“收留白連事小,我恐他來的那山上還有旁的東西。當初我誤入那座仙山,雪妖想殺我到也不容易,白連何必把我藏起來,只怕那裏有更厲害的人物。”
執心知道這師弟雖然渾了些心裏卻不糊塗,自己确實對他收留白連有些擔憂,此時不由得心中寬慰,他點點頭:“這正是我的顧慮,那日的地動絕非偶然,我不知你與那白連到底如何境況,為了他你也該多加留心。”
執心跟塵心在屋裏說話,本念早就得了執心的吩咐,替他把飯菜和水端進郭三豐房裏,他才要走,被郭三豐叫住了。
玉暖不在,這本念也有些日子沒出現過了,郭三豐連個說話的人沒有,現在好不容易歹着個面熟的人。
“本念道長,好幾日沒見你了,你做什麽去了?”
本念施了個禮:“小公子叫我本念就好,山下有人家求看風水,師傅便着我去了。”
“哦~”郭三豐點點頭,本念還能提供□□,不愧是執心首座大弟子。
本念回答完又想離開,郭三豐趕緊把人留住:“唉,我有事問你。”
“小公子請講。”
“你師傅的天師印是怎麽回事?”
本念頓了一下,臉上神情似很為難,郭三豐趕緊補充道:“我只是覺得那次在雪山上你師傅的情形很不對勁,我就問問,如果這涉及到貴派機密的話,你大可不告訴我。”
“小公子言重了,這還是我入觀之前的事,我只知道師傅多年前跟師公下山,回來後不久師公仙逝了,師傅封了自己一半的法力,在那雪山上我也是第一次見師傅的印。”本念不像是說謊話的人,看樣子是真不知情。
“是這樣,我怎麽看着你師傅解開那印法力雖強了人也會變呢。”
本念臉上也現出憂色:“師公仙逝前也囑咐過弟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師傅解印。”
郭三豐一驚:“你師公傳了你什麽控制封印的秘法沒?”
本念搖搖頭,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氣氛有點兒沉重,郭三豐端着茶杯飲了一口,轉了話風,“你們山上的水挺好喝的。”
本念一笑:“山裏有泉眼,每天都有弟子們去打水,不過給小公子喝的水不是泉水,是師傅早上在山頂一棵老梅樹上接的露水又用松木柴火煮過的。”
本念已經出去了,郭三豐兀自盯着自己茶杯裏的一汪清水發怔。他是個鬼,日常吃喝不為果腹只是圖個消遣解悶,不過就是水罷了,執心何苦費那麽大的事兒……
晚間,郭三豐無事可做,自練執心教他的心法,他才一動念,門就開了。
他睜眼一看,是執心,不禁納悶,他練的是心法不是一線牽啊喂。
執心坐在桌邊,看了托盤一眼:“你用過飯了?”
“嗯。”郭三豐想再練下去也不行了,他放下腿,坐在床邊沒動,“……以後不必給我準備齋飯和……水了。”
“為何?”執心注目看着他,神情十分認真,求知欲很強似的,看得郭三豐有些不自在。
“因為你們觀裏淨是素菜素茶,我不喜歡。”
執心沉默了一會兒:“我會交代弟子下山時買些葷食給你。”
郭三豐真的沒轍了:“我不吃也不礙事,你不用費心了,也不要再……弄露水給我喝了,我根本喝不出好來。”
執心一笑:“原來如此,明日你與我同去山頂采露水,我教你禦風之術。”
“真的?”
剛才拒絕齋飯的郭三豐有多堅定多義正言辭,現在聽說有禦風術可學的他就有多歡樂多二逼:“一言為定!”
作者有話要說:
難為執心開始套路,先讓郭三豐傲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