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竊賊已死,離開府衙
許季儒略一遲疑,垂首向知縣大人:“大人,這……”
知縣大人仿佛才發現執心也在場,站起身來:“是誰驚動了道長?此事與道長無關,道長盡可自如來去。”
裴關連忙出來跪到堂下:“小人領罪,是小人誤解了大人的意思,請了道長來。”他膝蓋在地上轉了個方向,面向執心,“還請道長恕罪。”
“無妨,貧道也當如此。”執心一甩佛塵,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既然府中人俱在,貧道也有一事相問,還請大人幫忙。”
知縣大人點點頭:“道長言重了,請講。”
“三豐道長的傘不見了,此物于平常人無大用,如有差錯還會對人有損,哪位施主知道此物下落還請告之。”
師爺許季儒一愣,上前躬身道:“這其中恐怕有誤會,在下在院內廊下見到一把傘,正巧下雨天我無傘傍身便私自取用了,卻不知是不是三豐道長的,我明日拿來與道長。”
執心微微一笑:“如此多謝了。”
他的傘明明放在床頭的,怎麽跑到了院子裏去還被師爺撿去了?郭三豐剛發現傘丢了的時候六神無主,只怕是有人作妖,沒想到執心一句話就問出來了,難道是他想多了……
第二天師爺來送傘,果然是郭三豐的那把,為了防止別人起疑,執心帶了傘到城外才給郭三豐,然後兩人才一起回了府。
他們一進門,正碰到師爺,師爺微微詫異:“三豐道長,聽說這幾日您不在府裏,我誤拿了您的傘,還望見諒。”
郭三豐仙風道骨地一笑:“哪裏,我還要謝謝閣下呢。”
郭三豐的傘失而複得,他又可以露面了,可是自從那次裴關試圖偷窺大木盆,他擔心小龍被人發現,幾乎不離開半步,為此他很是惆悵,如果小龍十年八年的化不成人形,他也得必須像個爺們一樣負責到底。
一只小鳥撲棱棱地落在窗戶上,口吐人言:“小道士呢?”
郭三豐幾乎是哭着把門窗關緊,然後撲倒在鳥爪子底下:“仙人救命啊。”
“救誰的命?”那鳥扭着高貴的頭顱給自己理着鳥毛,狂拽酷霸炫風範不減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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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還沒化成人形,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郭三豐繼續哭訴。
那小鳥出場夠華麗,也終于梳妝打扮完畢,更看夠了郭三豐的猴戲,終于大發慈悲地化作人形,陵散人走到木盆邊,側身坐在盆沿上,探手摸了摸小龍,小龍尾巴一擺濺了仙人一身的水。
“七寶……”郭三豐剛要說小龍,見陵散人面有郁色,趕緊改口道:“玉暖,別鬧,讓仙人看看。”
陵散人在小龍下颚摸了一會兒,收回手:“他神元有損,只依靠聚魂釘暫時還化不成人形,不過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仙人,求你幫幫玉暖,”郭三豐拿過剛回到他手裏沒幾天的傘,他唯一的寶貝,“這個,你拿去……”
“行了,我可以幫忙,但我有一個條件。”陵散人有些嫌棄地撥開郭三豐舉到他跟前的傘,一指水裏的小龍,“不能叫它七寶。”
郭三豐連連點頭:“好好好。”
陵散人這次沒化作鳥,卻是憑空消失了,郭三豐不禁感嘆,仙人就是仙人,等他先找齊魂魄然後投胎做人再修道個幾十年也許萬幸能成個仙,他跟仙人中間隔了這好幾條溝,他就是坐火箭都趕不上。
兩個時辰後,陵散人又突然出現在屋子裏,郭三豐一看,呵,仙人還有空換了套行頭。
陵散人手裏拿着一團又像蘑菇又像肉的東西,坐到木盆沿兒上,沖小龍說道:“張嘴。”
郭三豐哪敢勞仙人大駕,趕緊湊過來很狗腿地說道:“仙人,這種粗活還是讓我來吧。”
“哎~”陵散人把手一晃,挑着嘴角笑了一下:“旁人可碰不得。”
又來了,你個抖S……
陵散人手掌心托着那團東西伸到小龍嘴邊,小龍卻沒有動,陵散人也不惱,半是炫耀半是威脅地說道:“這可是我從昆侖山上采的仙草視肉,你吃了馬上就可以化作人形,不然你總是這個樣子你哥哥也不用找魂魄了。”
小龍低頭就着他的手吃掉了視肉,不消一刻鐘就化作赤條條的人身。郭三豐只覺眼前一花,這白花花的,果真沒給他取錯名字。
玉暖跪坐起來,趴在盆沿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轉,瞪了陵散人一眼,然後一飛身撲上床鑽到了被褥裏。
“仙人,仙人?”郭三豐指着陵散人垂下的袖子,“你怎麽流血了?”
從陵散人寬大的袖口,可以看到他胳膊上留下的一條血跡,鮮血已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陵散人皺了下眉:“無妨,被那看管仙草的雕鳥抓了一下。”
趁他們說話的功夫,玉暖已經穿好了衣服,下床來抱着郭三豐的靈體叫道:“哥哥。”
“……還不謝謝仙人。”郭三豐已經被小龍叫得不自覺把自己放到了家長的位置上。
玉暖盯着陵散人,生硬地說了一聲“多謝仙人”。
陵散人一撩衣擺在凳子上坐下,看着小龍似笑非笑:“如何謝?聽聞龍涎是療傷聖品,不若你幫我舔舔傷口。”
玉暖咬着嘴唇,小臉紅一陣白一陣。
郭三豐都看不下去,仙人你這樣調戲一個小孩兒真的好嗎?
大約是玉暖的反應取悅了這位變态的仙人,陵散人一笑:“罷了,我還嫌棄你這小娃娃的口水呢。”說完這話,陵散人已然不見了。
“咦?哥哥你的傘找到了?”玉暖看見了郭三豐的傘,問道。
郭三豐才想起來這件事,連忙問玉暖:“你是不是看見誰拿走了傘?”
玉暖點點頭:“是個女人。”
女人?郭三豐感覺挺驚奇,他什麽時候惹了女人?亦或是施蘭亭的故人?
晚上下人把飯菜送來,執心卻還沒回來,郭三豐跟玉暖吃了飯,然後他教玉暖用黑白棋子下五子棋。
執心從外邊回來,道袍上滿是污跡,神色疲憊。郭三豐突然感覺挺內疚的,人家是給他找魂魄呢,他卻游手好閑地悠哉。
執心看到玉暖,随即問道:“陵散人來過了?”
郭三豐趕緊接話:“是是,道長真敏銳。”
玉暖挨了一會兒就爬到床上睡覺,後來郭三豐也瞪着眼睛躺上床,月光透過窗戶在屋子裏灑下一片清輝,又到了月圓之夜,他是不是該曬曬月光浴吸吸陰氣啊?
轉念一想,他穿越到這裏也有一個月了,不禁有點兒想家,他現在這個樣子可怎麽能穿回去啊……
夜半時分,郭三豐聽見隔壁的門響了,然後院子裏響起一陣唰唰地劍聲。郭三豐輕飄飄地飛身出來,徑直掠過院子飛到那棵大槐樹上,上次發現這裏是偷窺的最佳地點。
執心換了幹淨的道袍,道士髻一絲不亂,他手中持劍,腳下步伐沉穩,一劍一勢緩慢而又磅礴,月下舞來如同仙人之姿。
郭三豐不知怎的,忽然覺得莫名地傷心,好像他不止一次地坐在這裏看這人練劍,不止一次地這樣傷心……
“你不能哭。”執心倏然躍上牆頭,正面對着他。
郭三豐趕緊眨眨眼睛,鬼也能哭嗎?對,不能哭,鬼流眼淚大概有什麽禁忌。
翌日,執心帶着郭三豐與知縣大人請辭。
知縣大人拱了拱手:“既然道長有意離開,在下自然不能強留,我府上人多眼雜嘴雜,如有驚擾道長的地方還望見諒。”說完話,他沖管家點點頭。
不一會兒,管家就端了一個托盤上來,知縣大人掀開上面的蓋布:“這裏一點心意,願道長在他方順遂。”
執心看都未看,垂頭一施禮:“貧道一介道士,實在不需要這些,大人好意貧道心領,就此告辭。”
郭三豐看執心轉身就往外走,他這心裏很是抓狂,誰說用不上,你吃個饅頭也要花錢買啊而且他和小龍喜歡吃杏仁酥,再說你看你那一身道袍再洗就要上補丁了,道袍不像道袍人家當你是丐幫的……
郭三豐轉臉沖知縣大人一笑:“謝謝大人。”然後上手抓了幾把就往腰帶裏塞,都快漲出游泳圈了。
知縣大人一笑,解下自己的錢袋遞給他:“若道長不嫌棄就拿去用。”
郭三豐再不要臉,也老臉一紅,“勞駕,您幫我拿着。”他一手打傘不方便,只能厚着臉皮讓知縣大人幫他拿着錢袋,他繼續往裏面塞銀子。
“我那位故人生前很是敬重……修道之人,他若泉下有知也當含笑九泉了。”知縣大人突然說道。
含笑?沒錯。可惜他不在九泉就在你眼前,只不過已經不是你故人了……
郭三豐挺着大腹便便的“游泳圈”,腰間再系着個鼓囊囊的錢袋,立刻感覺自己很土豪,他三步兩步追上執心,執心瞟了他一眼問道:“小龍呢?”
“在院子裏等着呢。”
他們出了正廳來到前院,玉暖卻不見了,郭三豐一急:“七……玉暖!玉暖!”
“別叫。”執心出聲制止他,手指一點他眉間:“凝神。”
郭三豐吃了一驚,随即按照執心所說,果然覺到一種微弱的感應從下人房那邊傳來,他快步往那方向走,執心在後邊跟上。
果然,玉暖蹲在春蘭旁邊,看春蘭用個鐵盆燒着什麽東西。
“玉暖,我們走。”郭三豐走到近前,發現春蘭燒的是女人的衣服。
“嗳。”玉暖站起身,若無其事地跟郭三豐和執心出了知縣府。
“哥哥,就是那個女人進我們的房間拿了你的傘。”玉暖突然說道。
郭三豐和執心俱是一愣,郭三豐問道:“啊?你是說春蘭?”
“不是,是死了的那個。”玉暖認真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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