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法器丢了,又出命案
有了執心的幫忙,他們很快找到有麻沸功效的草藥,回到秋棠縣。
夜裏執心準備作法,郭三豐先把藥草搗碎了給少年後背敷了半個時辰,執心拿起聚魂釘,看了他一眼:“你無需在此。”郭三豐搖搖頭,坐在旁邊握着少年的手。
少年身體一顫,執心已經開始在他身上刻名字,郭三豐低聲問少年:“疼嗎?”
少年搖搖頭,眼睛亮晶晶的說道:“哥哥,你給我取個名字吧。”
郭三豐想了想,張口道:“就叫你七寶吧。”
“不行。”陵散人不知何時出現的,手裏拿着一個小紙包遞給少年,“給小妖取名可敷衍不得,取不好它可要變壞了。”
“我才不會變壞呢。”少年瞪了他一眼,打開紙包,裏面是幾塊杏仁酥,立刻歡天喜地吃起來。
郭三豐明白陵散人的意思,可他還是覺得“七寶”這個名字挺好的,就是有點兒像小名,他想了想:“那就叫玉暖吧,小名七寶。”
聚魂釘在魚龍身上刻下“施蘭亭”的名字,又沾了魚龍的血,如同寶劍開了鋒,執心一刻不敢耽擱,将聚魂釘釘在大槐樹上,他口中念起拘魂咒,待那聚魂釘把困在槐樹上的魂碎片聚集完畢,再從郭三豐靈體的頭頂釘入,過三天三夜方能拔出。
玉暖在當天夜裏就化作了一尾小龍,身體只有一尺多長,覆着紅色鱗片,背部上缺了部分鱗片,那是刻了“施蘭亭”名字的地方。郭三豐找知縣府裏借了一個大木盆,裝滿了水跟養魚似的養着玉暖小龍。
“七寶真的是龍嗎?怎麽這樣小?”郭三豐擔心小龍再化不出人形,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陵散人也微微愣了一下:“這小龍應該是剛化龍不久。”
“仙人,你能不能幫七寶再化成人形啊,”郭三豐把傘遞過來,“這個,你拿去。”
陵散人一甩袖子:“笨,等你的聚魂釘拔/出來給他,他很快就能再化人形了。”
郭三豐頭上頂根釘子,再把傘一打,簡直跟插了兩根引雷針似的,別說陰天下雨了,就是大晴天他都不敢出門,沒準他能把雷招來,因此這三天三夜他就沒出知縣府,在院子裏活動的時候也貼着牆根走。
陵散人說他要去訪友,離開了秋棠縣,執心道長每天早出晚歸的各處探查他魂魄的下落,他反倒閑了下來,沒事兒練練咒語,養養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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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把小龍養在水盆裏,他開始買了幾條小魚放在裏面,既能給小龍當玩伴又能當食物,可是小龍根本不理小魚,也不吃。這把郭三豐愁的,見天換着花樣投食,小龍不吃他就得給人家換水,然後接着投食。
院裏的池塘重新引了水,他摘了幾只荷花,想給小龍泡花瓣澡的,結果小龍把花吃了,然後郭三豐開始天天采花。再有閑的時候,他就到知縣大人的藏書庫翻翻有關道家的典籍。
咦?這書?郭三豐從最下面抽出來的一本古籍,他随手翻了翻,越翻越心驚,裏面講的是用人魂魄煉丹的術,旁邊還有注解,這看書的人看的好仔細,卻不知道是什麽人看的這本書。
太驚悚了,他不禁聯想到自身丢了的魂魄,如果只是沒找到還罷了,可千萬別被某些心術不正的人給扣下煉丹了。
郭三豐飄出藏書庫,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他貼着牆根飄回房裏,小龍在大木盆裏撲通撲通的,水濺了一地,執心給它作了障眼法,以免被誤入的人看到。下雨天這小龍折騰什麽呢?
郭三豐把昨天采的花給小龍投了幾朵,小龍還在撲騰,口中發出一聲稚嫩的龍吟,郭三豐覺得又新鮮又心焦,好像守着個呀呀學語的小孩兒,可惜不知道它是想幹什麽。
他怕小龍會出事,便打算去外邊找執心,他到自己的床頭一摸,呆住了。
傘呢!
他把床上的被子褥子全都扔到了地上,就差把床板掀起來了,連個傘毛都沒找着,那可不是普通的傘,那是執心給他的,他的法器,退一萬步說,沒有這傘就沒有三豐道長。
冷靜冷靜,郭三豐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會有什麽人進這間屋子,首先有嫌疑的是知縣大人給他安排的那兩個下人。
執心出門了,他又是靈體的姿态,那兩個下人沒人差遣不知道到何處去了。郭三豐也顧不得雨天了,在整個知縣府裏一寸一寸的找過去,終于看到了其中一個下人裴虎。
裴虎從前廳出來走路不大利索,看樣子是挨了罰,郭三豐一路跟着他來到下人的住處。
“你又惹春蘭了?”屋裏頭正是另外一個下人裴關。
“個小蹄子,我就摸了她屁股兩把,她就跑到夫人跟前去告狀,害老子挨了十下板子。”裴虎直接撲到他的硬板床上趴着。
“大人吩咐咱們伺候那兩個道士,沒事你就歇着得了,誰讓你偏去前院找事兒。”裴關手邊放着碟點心,他往裴虎跟前遞了遞,“吃點兒。”
“又是盈雪從廚房給你偷的吧。”裴虎拈了塊綠豆糕,“現在整個府裏你最清閑。”
裴關歪着嘴角笑了笑,帶着些輕蔑:“托那兩個道士的福。”
“你死了沒?”一個嬌俏的姑娘立在門口,張口便沒好氣,然後走進來把一盒藥膏放到桌子上,“夫人賞的。”
“是夫人賞的還是你心疼哥哥?”裴虎陰陽怪氣地笑道。
“哼!”那個春蘭放下東西扭頭就走,好像一刻都願在這裏多呆。
“兄弟,還是你有福,盈雪長得好性子又好。”裴虎還不死心地盯着門口。
裴關臉上也顯出些得色:“夫人已經準了她明日回家,她要跟家裏人說我們成親的事兒。”
接下來,這兩個下人淨說這府裏的女人如何如何,郭三豐實在聽不下去了,估計傘的事兒跟這兩個大老粗沒關系。
天已經黑了,郭三豐回到房裏,執心也已回來了,就着油燈畫符咒。
“你去哪裏了?”執心瞟了他一眼問道。
郭三豐沒敢吱聲,蔫頭耷腦地坐在旁邊看道長畫符咒,半天才低聲說道:“傘不見了。”
執心聞言擱下筆,皺着眉頭沉吟半晌:“我們離開這裏,我明日一早就去跟知縣辭行。”
“那傘?”
“這其中恐怕另有緣由,”執心朝他招招手,“我來給你取下聚魂釘。”
至此終于滿三天三夜了,執心幫他拔下頭頂的聚魂釘,他找了條小繩系了挂在小龍的脖子上:“道長,七寶多久能化成人形啊?”
執心搖搖頭:“我也不知。”
翌日早上,裴關進來送飯發現屋裏沒人,因為他看不見郭三豐,裴關走到床邊的大木盆旁邊,在別人看來裏面只是盛着水,看不見小龍。
裴關好奇地伸出手看樣子是想碰那水,不好!普通人一碰那水障眼法就要被破了,郭三豐幹着急沒有辦法。
“裴關!裴關!”正在這時候,裴虎氣喘籲籲地跑進屋裏,“盈雪死了!”
“啊!”裴關眼睛圓睜,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裴虎上前在他臉上扇了一下:“你還愣着,快去看呀,屍體還在屋裏呢!”
裴關突然就恸哭出聲,往外飛奔。郭三豐也直覺蹊跷,飄着跟了上去。
一間下人房屋裏屋外都是人,那個叫盈雪的姑娘四平八穩地躺在床上已經斷氣了,屋裏也很整齊,春蘭扶着夫人自己還一邊哭,知縣大人也是一臉痛惜。
裴關正要撲上前去,知縣大人伸手一攔,高聲道:“誰人都不許碰這屋裏的任何東西。”他轉身對裴虎吩咐道:“你去叫師爺和仵作前來。”
執心站在知縣大人旁邊,臉上沒什麽表情,卻不知道他跟知縣請辭了沒有。
知縣大人遣散了人,只留了仵作和師爺在場驗屍。
執心回到房裏,郭三豐連忙問道:“怎麽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執心搖搖頭:“我還未言明,看來我們暫時走不了了,現下還是先幫你找傘吧。”
“要作法嗎?就像你幫我找草藥那樣?”郭三豐粗心大意弄丢了法器,面子十分挂不住。
執心搖搖頭:“這傘能阻隔人生氣和外界陽氣,最是能隐藏,不能似尋常之物待之。”
郭三豐很洩氣地靠着木盆逗小龍,忽然腦筋一轉:“小龍有了聚魂釘多久能化人形?小龍應該知道誰進這屋子。”他又很肯定地補充道,“沒錯,我當時進屋時小龍一直在鬧,沒準兒就是因為看到有人拿走了傘才反應這麽大。”
執心沒說話,手指放在桌子上一敲,郭三豐愣了一下,突然聽見外面有腳步聲,趕緊閉了嘴。
“道長。”門外站着個人影,聽聲音好像是裴關,“我家大人請道長到前廳。”
郭三豐和執心交換了個眼神,執心出門跟裴關到前廳,郭三豐随即跟上。
前廳地上站滿了人,看來整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在這裏了,知縣大人坐在上位,面色嚴肅俨然帶了官威:“盈雪死了,在仵作驗查結果出來之前任何人沒我的允許不可出府,今日凡見過盈雪者即刻把所見所聞報給師爺不得隐瞞。”
師爺許季儒此時正立在知縣下首,知縣沖他點點頭,他便手執筆薄說道:“叫到名字的随我到後堂錄口供。”
師爺眼光一掃,跟執心一颔首:“道長,不知三豐道長何在?”
執心略一施禮,面色如常地說道:“他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