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驚天一瞬,群鬼現世
“是那個叫盈雪的?”郭三豐一驚,媽蛋,果然沒那麽簡單,離開知縣府就對了,他扭臉看執心,“道長……”
執心臉上的表情也很深邃:“我們出城去。”
知縣府裏有怪火作祟,郭三豐的傘被人偷了,偷傘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們在明敵人在暗,只怕他們再呆在府裏一言一行都被人掌握了。他們一行三人出了城,在城外一戶農家租了兩間房子暫住。
玉暖看着人小,卻不需要人照料,省了執心和郭三豐許多麻煩,而且他小孩子長得好看又讨巧,那農戶人家對他們頗為照顧。
“玉暖,你爹爹是不是魚龍族的……首領啊?”郭三豐看着玉暖跟農戶借了木盆搓洗自己的衣服。
“是啊。”玉暖就這油燈低頭搓着衣服,“我們族人越來越少了。”
郭三豐心裏一動,試探地問道:“是因為聚魂釘?”
“守着那麽個寶貝,但凡能化人形的都不願意再呆在龍潭,就怕被那觊觎聚魂釘的人傷了性命。”玉暖看着還是個孩子,說到自己族裏的事兒意外的神傷。
“所以你爹爹一定要讓你離開龍潭?”郭三豐飄過來,跟他蹲在一處,“可為什麽要把聚魂釘借給我們呢?”
玉暖擡頭,沖他一笑:“因為哥哥救過我啊,而且你不是把聚魂釘還給我了麽?”說着話,他舉起脖子上挂的聚魂釘。
郭三豐啞然失笑,幫玉暖把聚魂釘放到他衣服裏面。這可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琴音袅袅如絲如縷,桌上燃着一只小香爐,執心知道那香不是佛道家的檀香火味,也不是去尋常百姓家的煙火味,更不是富人大戶家的奢靡香料,那是帶着書卷紙墨味的一點清香,聞之如沐春風平心靜氣,師傅平日常訓斥他心浮氣躁也忽然消失無蹤。那香味直侵入他心中,纏出絲絲縷縷陌生的情愫。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握住了一雙素白的手。“施小公子落水了!”不知何處有人喊道,他一驚趕緊收回手。
執心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轉動着,他又夢見了陳年舊事。
施蘭亭被人救上了岸,一張臉煞白,眼睛緊閉,幾縷烏黑的發絲上貼在臉頰上,有人捶打着他的胸口,他櫻紅的嘴唇一張吐出水來,而後睜開眼睛,烏黑烏黑的如同死不瞑目。
執心猛地睜開眼睛,他張嘴喘了口氣,想起夢裏施蘭亭那雙烏黑的眼睛一陣陣心悸。
亦或是因為那雙素白的手?那手的主人他到是還記得,那大概是讓他這一世唯一險些動情的人,不過自那件事之後他就沒再想過了,說到底他那時還年少輕狂,那短暫的心動裏摻雜着太多的東西,他修道遇阻的苦悶、除魔大任的艱辛、還有那寂寥之時琴與埙遙遙相和的悲戚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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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開,執心與郭三豐還有玉暖進了城,繼續探查魂魄的下落。執心前幾日已經一個人走訪了不少茶樓賭館,突然想想那厮唯一可值得稱道的大約是不去妓院,這到給他省了些麻煩,不然他一介道士還真不好去那種地方。
不過,這厮找回了一魂又有了生前的樣子。
郭三豐正跟玉暖一人捧着一包杏仁酥,邊吃邊玩兒,太陽曬了一點兒,玉暖就鑽到郭三豐的傘下,這倆人呆作一處嘻嘻笑笑地如同那出游賞玩的公子哥兒。
“道長,咱們歇歇腳喝碗茶水吧。”郭三豐在後面說道。
執心吐了口氣:“也好。”
他們找了半天一無所獲。執心舉目一看,街角處剛好有一家小茶寮。
“噢,走,去集*香*樓!”那厮和玉暖已經歡脫地往反方向小跑而去。
執心也不管他們,自行走到那茶寮裏坐下,要了碗粗茶水和兩個饅頭。
過了一會兒,玉暖跑過來,給他留下一包點心:“哥哥說給道長好吃茶。”然後又跑回了集*香*樓。
執心微微一笑,取了塊兒點心吃了,剩下的用紙包好塞進懷裏。
下午,郭三豐和玉暖都有點精神恹恹的,走路一步三挪。他們正經過一個碧綠的池塘,池塘邊立着幾棵柳樹,垂下綠色絲縧,池塘對面有間閣樓,伴随着清雅的琴聲傳來陣陣讀書聲。
執心停下了腳步,那閣樓之上站着一個清隽的白衣雅士,那人顯然也看見了執心,一雙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
“你收起傘。”執心低聲道。
郭三豐适才聽見讀書聲正在感嘆他這奇妙的一生,自幼鑽研茅山術無師自通,馬上就要接受高等教育享受青春年華的時候“咔嚓”一聲穿越到了這個有仙有魔的不知名時代,‘一代宗師就此泯沒還是登峰造極’這都沒什麽意義了,他的杯具只印證了一句至理名言no zuo no die……
聽到執心說讓他收傘雖然不解,還是尋到一個無人注意的偏僻處收了傘別在腰間,然後以靈體的姿态回來,玉暖也不見了,估計也是隐了身形。
執心離開此處繼續向城中深處走去。郭三豐的靈體目光通透,他發現一個文人雅士打扮的人追了上來。
那人體力不濟,氣喘噓噓地趕上執心,調勻了氣息立刻大喝一聲:“那道士,你給我站住!”
當街還有旁人,都好奇地看着一個文人叫住了一個道士,郭三豐不會障眼法,他抱着本宗師有天賦的自信以及他鑽研茅山術百折不撓瞎貓碰死耗子的生猛,往那些人的後腦處輕輕一拍,那些人還真跟活見鬼了似的紛紛逃竄。
“哥哥,你真厲害。”旁邊傳來玉暖的聲音。
郭三豐一看,依稀能看出一點玉暖的身形。雖然執心一向不把話說透,但他自己後來也想明白了,他身上沾了聚魂釘的靈氣,對玉暖有所感應。
遣散了閑雜人等,郭三豐靠在牆邊看那文人跟執心,直覺這兩人之間決不是沒有故事的陌生人。
“你這道士還膽敢來我秋棠縣!”那人走到執心跟前,伸手一指,眉毛倒豎,生生有了街頭一霸的架勢。
執心面不改色,略一施禮:“施主何出此言?”
“你做過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那人不知道是身體不好還是氣得急了,紅着臉粗喘了兩聲。
這句臺詞在肥皂劇裏常聽到,郭三豐口型張合無聲地給配着音“我要你對我負責”,他說完這句突然低着頭笑了一下。
那邊廂,那人滿臉怒氣地質問道:“可憐我的好友蘭亭他一向對你禮遇有加,你為何殺了他,他何其無辜!”
“他被心魔入體,貧道乃是替天行道。”執心張口說道,這句話他也對自己說過無數遍。
“什麽心魔?誰見過?你們不過是坑蒙拐騙,騙些銀錢就罷了,何苦傷人性命!”那書生越說越是氣憤傷心,他上前一步,揪住了執心胸口的道袍,執心無奈,擡手握住了書生那纖細的手腕。
郭三豐突然神魂激蕩如受雷擊,一股傷心欲絕之痛迅速蔓延至他神魂的每一處,他從來不知道一個鬼魂也能感覺到疼,然而他已經控制不住,他的雙眼裏湧出淚水,随即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好似落入了一個刺骨冰冷之境。
“哥哥,哥哥,你怎麽了?”玉暖焦急地問道。
“不好!”執心心中暗道一聲,他擡頭望着天邊迅速堆積起的黑雲。
前一瞬還是晴空萬裏,此時風起雲湧,天色暗得如同被一口鍋倒扣住了,一陣狂風大作,風沙迷得人眼睜不開。
執心伸手一點把那書生點暈,大叫道:“小龍,看好你的東西。”
玉暖下意識地握緊胸前挂的聚魂釘。
“啊?這是怎麽了?”郭三豐驚叫道,因為大街上站着很多跟他一樣的鬼魂,不過那些鬼魂看起來不大友善,都瞪着無神又渾濁的眼珠盯着他們幾個人。
“呆在我身後。”執心說着話,掏出随身攜帶的黃紙,他咬破食指在那黃紙上畫着符。
郭三豐和玉暖飛身飄到執心身邊,他們一人一龍都沒見過此等駭人的場面,都不禁心生恐懼,只盼着執心能帶他們逃離此處。
他現在是只鬼,能做的實在有限,郭三豐對玉暖說道:“你化出人形扶着這人。”
玉暖點點頭,拉扯過那書生,走在執心後面。郭三豐一轉身背靠着玉暖走在最後,手指在自己胸前畫了個護身符。
執心一馬當先,他舉着那張符咒放在身前:“跟着我走!”
街上的鬼魂似乎越來越多,幸好原先的人都跑光了,亦或這些鬼就是沖着他們來的……
執心的破邪咒逼得那些鬼近不得身,在滿大街的鬼群中開出一條狹窄的通道,有從後面沖上來的,郭三豐好歹也是個鬼,拳打腳踢地把那些鬼趕開。
“道長!”玉暖情急地叫了一聲。
郭三豐扭頭一看,執心低頭口吐鮮血,高大的身體已經有些踉跄。除了依靠執心的符咒,就再沒有能辟邪的東西嗎?
他一邊繼續拳打腳踢地趕鬼,一邊心急如焚地四處尋找。
一戶人家的院子裏種着一棵桃樹,桃花都落盡了,枝上結着青青的小果子,郭三豐手一伸,折下幾只桃枝拿在手裏。
靠,他忘了自己也是鬼,手上頓時被燒了幾個包,差點把桃枝扔出去。
“道長,給!”郭三豐趕緊把桃枝遞給執心,他還是赤手空拳比較安全。
執心微頓了一下接過桃枝,他收了符咒,兩手一分左右開弓。
郭三豐抽空瞅了一眼,酷斃了,執心跟姜太公附體似的,揮着打鬼神鞭,見一個劈一個見兩個劈一雙。
小桃子被打落了,玉暖飛起一腳,拿桃子當球踢射鬼。
就在他們振奮精神,打鬼上瘾的時候,天邊雲收,風也漸止,那些鬼突然就消失了,郭三豐一個直拳屁都沒打着。
“道長,剛才怎麽回事啊?”郭三豐如夢初醒,怔怔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