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僞裝
21僞裝
我一定從沒說過齊冀剛遇我時的樣子。
那時他大二,剛二十歲,青春卻不青澀,因為受過嚴格的家教,比別的同齡人沉穩,氣質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皮膚是最漂亮的奶白色,襯着鴉羽般的頭發,因為家庭原因性格上似乎還帶着一點兒不自信,整個人漂亮得過分。
哪怕這些都是他裝出來的。
我仗着年紀比他大,硬要他叫哥。那時我剛失戀,失得徹徹底底,知道沒有一點可能從頭再來,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類似自我放逐的情緒。經常去他打工的咖啡廳找他,不經意地調戲他幾把。
那時他還會臉紅。
但是有時我也會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是同性戀,所以才裝作那副樣子吸引我,借給他了那幾十萬。說是我把他掰彎,可我們兩個之間,難道真的全部錯在于我?
我把這些想法說給老板聽,老板回答到你終于腦子沒漿糊糊住了,恭喜恭喜。
我也覺得。
所以就算面對這個只有四歲多的孩子,只要他姓齊,我也抱上了最大警惕,絕不輕易放下戒心。
我問他:“你是不是很喜歡你媽媽。”
所以才在老樹旁說那樣的話,又帶我到你的“秘密基地”。又大概是覺得我是一個好人,或許是真的喜歡你的爸爸,可你只要你的媽媽和爸爸,不要其他任何人,所以說出那些話,希望我自己走掉。
那麽小的孩子,竟也知道什麽叫做“知難而退”。
——
他應該是聽懂了我的意思,明白自己暴露了,表情立馬變得警惕起來。
我卻仿佛沒看到,“你沒有錯的,每個小孩子都應該喜歡對自己好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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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注視着他的眼睛,接着問他:“那你媽媽喜歡你嗎?”
他臉上有些疑惑和驚慌,可我仍用平淡的語氣問他:“或者說,你的媽媽,像你喜歡她這樣,喜歡你嗎?”
否則她為什麽不直接來看你呢,作出“每年送一盆雛菊”這種多餘的舉動,與其說是“思念”,到不如說是給後來者心中插上一顆利刺。
然而我并沒有那麽說,而是又丢下一顆炸彈。
“還有你的爸爸呢?”
齊申張着嘴巴,似乎因為無法反駁,他的眼睛漸漸聚集着水汽,似乎眨一眨,就要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淚來。
“你騙人。”他突然惡狠狠地盯着我,像一頭被咬傷的小獸,“你是個騙子,你說得都不對!我不要聽你說!”
明明說着這麽兇的話,眼睛卻已經紅得像只兔子,他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一不小心滑倒,但仍嶄荊截鐵地朝我吼:“你是壞人!”
我剛想再說什麽,突然聽到背後一聲驚呼,“少爺!”
我回過頭去,發現張姨在我身後不遠處,正急沖沖地跑過來,把齊申護在了懷裏。接着她冷冰冰地看着我,眼睛裏終于露出一絲厭惡和蔑視:“申先生,這件事我會向先生說的,請你好自為之。”
我驚訝得啞口無言。
——
然而晚上,我仍然手腳齊全地坐在飯桌旁,得到了張姨的一個惡狠狠地瞪眼。
她大概是已經像齊冀搞了狀,但沒想到什麽事也沒發生,終于要開始正視起我來。
連齊申看到我都很驚訝。
而我視若無睹,仍然享受着味道極好的飯菜。
齊冀大概晚上十點左右回來。
那時我剛剛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來。他拾級而上,看到了我,眼睛定在了我有些松垮的浴袍上。
我看見了他的目光,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攔住他的腳步,“我們聊聊?”
我拿着兩杯的牛奶進了他的書房。
早上放在小圓木桌上的書沒有被收起來,仍然擺在那裏。我走過去,把他們放回書架上。轉過身時,看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我的身體微頓,接着恢複正常。
他坐在沙發上,領帶解了一半,似乎有些疲倦。我也打斷速戰速決,但還是玩笑來開頭,“啧,我在你家要混不下去了。”
他放下揉着太陽穴的手,看着我。他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因為下午已經有人向他告了狀。但他此時卻完全沒有一絲要質問我的意思,甚至也用玩笑似的口吻,“何必這麽謙虛呢。”
他沒說出來的意思是,你的手段向來多得層出不窮。
我仍然笑着,但是笑意淡了下來,“你說得沒錯。但那是,我用在喜歡的人身上的。”
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一圈白白的印子,我一點一點地将它舔舐幹淨,“可現在,沒有誰值得我這樣做了。”
他一時間沒說話。
半晌,他突然語氣肯定地開口:“你生氣了。”
我的手頓了一下,漫不經心的臉有了一絲裂縫。
“為什麽生氣呢?”他又問。
氣氛似乎悄然變了個樣兒。
我眨了眨眼睛,終于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所以說,他和我原來認識的差太多了。五年,比我們在一起還久,何況走的時候我就已經很難懂他。
我現在跟他說話,總有中以卵擊石的感覺。
“該說的話我之前已經說清楚了,希望你仔細考慮一下。”我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兒,想要趕緊離開,誰知剛到門口,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的眼睛裏似乎蘊着某種笑意,亮亮的望着我。
他看着我回頭,慢條斯理地說:“……你的牛奶,還沒拿呢。”
感覺進了狼窩。
——
氣氛莫名其妙地暧昧了起來。
我心中卻被他的不以為然激起一把火,“我确實很生氣。”順着他的話,我說了下去,“原來我的價值,就是幫你訓訓仆人,管教孩子。這麽廉價,我怎麽能不生氣。”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快放手。”
然而他沒有,甚至他的眼神都好像是在說“難道不是這樣嘛”
我終于忍不住了,連着今天上午那些壓在心底的情緒一起爆發,“你給我……”突然手上感到一股大力,我都來不及反應,只能任由他把我扯過去。
我被吻住了。
他并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牢牢地锢着我的身體,讓我不能動。他的舌頭輕巧地描繪着我的唇型,卻并不深入。
但這也是吻。
我先是極度的驚訝,接着漫天的怒火“噌”地就騰了起來。但是我又怎麽掙脫不開,被急得腦子一糊,張開嘴唇把舌頭探出去,拼命地撬開了他的牙關。
我的舌頭在他的口腔裏亂攪一氣,舔舐他的牙齒,磨蹭他的舌頭。我不懂接吻,他更是似乎愣了半天,讓我有些小小的得意。可正準備退出的時候,他突然用力地箍住我的後腦勺,靈巧又強勢地卷住我受了驚吓的舌頭。
我們來了一個很深的濕吻。
我這下被他吻得幾乎要失去了意志,腦袋裏缺氧,然而他似乎還不滿足,唇從我的嘴唇,移到耳垂,再到脖子,似乎帶着懲罰性質地咬了一口喉結,最後在我的鎖骨上出流連忘返。
我真是後悔死了我穿着浴袍,被他很輕易地用手從寬敞的領口探了進去。
那一刻,我感覺連靈魂都顫抖起來。
然而,在快要失去理智的那一剎那,我拼盡全力地推開了他。
但我只是推開了他,他的手仍然锢在我的腰上,眼睛亮得可怕,喘息聲很重,我看到有汗滴從他光潔的額頭上低落,以及下半身不可忽略的熱源。
很性感。
我突然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我知道因為我現在的樣子,所以這笑将會有多麽動人,但我眼裏是滿滿的諷刺。
“差點忘了,原來我的‘價值’還有,跟你上床。”
他表情頓時冷了下來。
他的眼睛裏考試浮現出深沉的憤怒,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去。他松開了我的腰,我立馬要跑,卻被牢牢抓住手腕,連拖帶拽地拖進了浴室。
我的心裏一個咯噔。
完蛋了。
我被粗暴地扯進浴室裏,還沒反應過來,浴袍就被扒掉了。我大概是從沒見到他憤怒成這個樣子,吓得一直往後退,沒走幾步屁股就頂着洗漱臺,被他輕易地欺身上來。
他眼裏是怒火,或者還有些其他什麽複雜的情緒,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詭異的笑,他甚至用手指挑起了我的下巴,“說得那麽下賤,其實不過是勾引吧……很好,你贏了。”
他一只手攥住我撐在洗漱臺上的手腕,整個身體嚴密地貼合。我眨眨眼睛,有些驚恐地感到下面的熱度與力度,以及他手腕上的力量。
然而我嘴上還在激怒他。
“确實,能讓我這麽下賤的,确實只有你了!”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點,眼中怒火更甚。他用手捏氣我的下巴強勢地撬開我的嘴唇,舌頭仿佛有意識般的,在我的口腔裏翻雲覆雨,無所不為。同時身上傳來奇妙般的觸感,仿佛小電流般從四肢席卷到心髒。我的意識漸漸的再次離我遠去,我仿佛飄在一片翻滾的海浪上,高高低低,無法自主沉浮。
“……爸爸!嗚嗚嗚爸爸,申申,夢到、被怪獸,吃掉了嗚嗚嗚,爸爸……”
直到有什麽聲音傳來。
我似乎感到身上的人動作一頓,接着他沉重地喘了幾口氣,慢慢松開了我。我早就腿軟了,他一松開我我就禁不住的往下掉,他連忙扶住我的腰身,似乎還輕笑了一聲。
我回過神,臉迅速紅成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說什麽來着……齊申真的是個很聰明的男孩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