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安
11不安景宣醒了
打完電話,我還握着手機沒回過神。站了好一會兒,我才突然想起什麽來,連忙給林林打電話。
沒人接。
我不死心地接着打,最後我看了看手機的電量,終于放棄,努力壓下了心裏一點不安,安慰自己就算真要去警局報失蹤人口,也還沒到時間。
他叫我等他,我現在也只能等了。
我揉了揉眼睛,轉身回去。我不想離開病房太久,雖然景宣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但好像只要坐在他身邊,我就能得到最大的安慰。
回去的時候看到走廊裏有出租折疊床的,我去弄了一個來,軍綠色,離地距離短,就和學校裏宿舍床板一樣大小,甚至更小一些。我也沒什麽不滿,我們其實算好的,能住到病房裏,很多不夠嚴重或者沒什麽後門的病人,只能随便搭了個床就睡在醫院的走廊上。
我原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進到這地方。
我拿着折疊床走回病房,無意間發現那個青年還坐在長長的椅子上,好像知道我看向他一樣,微笑地回望我。我一愣,突然有點好奇他到底是來看望誰的,他起碼坐了一下午了,位置還一點都沒變。但我也沒有多想,轉身就進了病房。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醫院裏還有很多事要安排。每天生病車禍,意外,跳樓的人那麽多,現實世界是不會像小說裏面一樣,住猶如酒店一樣的高級病房,所有醫生護士都圍着你一個人轉。真正住過院的人,才知道醫院是什麽樣子。
但現實無論是什麽樣的,我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這個人安靜的側臉,我希望的,都是這個人早點醒過來。
——
這個晚上,手機被我打得都要沒電了。
我高中時沒什麽朋友,那時幾乎是圍着沈毅打轉的,但我爸是個好老師,他的一個學生,就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和我還稍稍有些聯系,可惜不是管外科的。但是照顧一下還是可以的。
我做到的大概就這一點點。
看了一下鐘,九點多了,我把電視聲音調小一點。我還不斷被護士叫出去。我幾乎什麽忌諱都不知道,只能跟在主治醫生身邊問長問短。要注意什麽,接下來要怎麽做,都是我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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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安穩地睡過去。
——
第二天早上,我趕回了酒吧。
“昨晚沒出什麽事吧?”
我剛看到靠在吧臺旁打哈欠的小A,就走過去拉了他一把。
“沒事……哪兒會有什麽事啊?”
小A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幾點睡的,現在困得連眼睛也睜不開,我就先放過他,把我剛剛跑去菜市買的菜交給廚子。
廚子其實是綽號,他是酒吧裏另一個調酒師,技術也不錯,卻對做菜癡迷得要命。當初許多人争着要,只有我一人許諾在酒吧給他單獨搞一個廚房,總算把他收了過來,不過他廚藝也是很好的,就是時不時會弄出點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叮囑了一番,又出來找小A。這家夥趴在沙發上,我看他累也就沒拉他起來,直接問:“真的沒事?你給我仔細說一下昨晚的情況。”
“哎呀老板……您當初那麽潇灑地走了半年多了都,現在怎麽這麽操心啊。”小A懶洋洋地将手搭在眼睛上,“再說了我們就一個小酒吧,哪裏有什麽情況啊。”
“那景宣怎麽跟別人結的仇?”我問。
小A愣了一下,一時沒說出話來,咬了下嘴唇。
景宣不是沖動的小青年,性格比較木讷,是一個謙讓的人。我當初去旅游的時候是去年九月份,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算是半個店長了,我游了整個冬天回來,根本沒擔心會出什麽事兒。
這一些的,在大家眼裏更是再明顯不過的事。
“哎喲,沒辦法了!”小A突然從沙發上蹦起來,沖我調皮地做鬼臉,我被他吓了一跳。
“我就告訴你算了老板,景木頭……他其實是管我們這一片區的頭頭。但為了追到他心愛的店長,他苦練技藝,當上了調酒師,暗暗接近喜歡的人,卻沒想到被敵人埋伏。可經歷此事卻換來了店長親自照顧,兩個人就暗暗擦出愛情的火花……”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一臉感動的看着我,“店長,這是多麽偉大的愛情啊……”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一個抱枕砸過去,“長腦子了沒有,嗯?”
“哎喲,哎喲。”小A躲我的抱枕,一邊躲卻還一邊說:“哎您不就想聽這種話嗎,難道我說錯了什麽……”
整個店裏人的目光都跟了過來。還好這個時候人不多,都是些熟客,我也就沒什麽顧忌。而且,被他這一鬧,心裏也稍稍輕松了一點。
打了一會兒我就放下了抱枕,小A見我沒了“武器”,又嘻嘻哈哈地靠過來,拍拍我的肩,“放心吧店長,我會注意的。有人鬧事我絕不逞強,立馬報警。”
我點了點頭。說真的,我真的覺得這事不太簡單,我也怕還有人來找事,比如植物人那邊的來找茬的,或者別的什麽人。
當我帶着炖好的骨頭湯回醫院的時候,是十一點。
我高興得要死,景宣醒了。
剛開始醒來幾下,又昏了過去,但醒來的時間越來越長,神智也越來越清醒。
原本以為,他起碼要睡個幾天幾夜的,睫毛要顫個七八下才能醒過來。連醫生也表示驚訝,興致勃勃地觀看了一會兒。
但無論如何,醒過來了就是好事。
其實接下來要面對警察,律師;那些試探,那些敵意,其實都沒能使我太過懼怕。人沒事就好。但我真正有些在意的,是他醒過來對我說的話。
他說,“習哲,這件事你別管。”
我愣了一下。
接着狠狠敲了他的額頭。
“哎呀疼!”他喊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敲到了痛處,看着我的眼睛帶了一點水波。
旁邊的小青年驚恐地看着我,猶豫着要不要按鈴告我“虐待病人”。
我不管他故意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冷冰冰地講:“等你能下床阻止我再說,現在先給我養傷。”
接着我走到醫院走廊,我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老板,約他出來見個面。
這件事真的不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