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勾引我
張蔚岚的卧室門關上,鐘甯戳在地上看張蔚岚,就兩秒鐘,他便将張蔚岚抵在了牆上。
鐘甯的雙手垂下來,去抓張蔚岚的手。他的手指從張蔚岚指縫裏穿過去,兩個人,四只手,十指相扣。
鐘甯耷拉下腦袋,趴在張蔚岚身上,張蔚岚的發梢蹭得他鼻尖癢癢,他也能聞到張蔚岚的洗發水味。
屋裏還沒開燈,漆黑一片,眼睛看不清楚。鐘甯的呼吸沉下去,浮上來,聽着很舒服。
“給我趴會兒。”鐘甯說着動了動腦袋,在張蔚岚肩頭躺得更舒坦了些。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安靜了一會兒,大概幾分鐘。靜谧裏生養出的情愫,像寂寞荒原長出的第一抹生機,枝葉抽條的聲音都清清楚楚,“噼啪”地響。
心跳在變,呼吸在變。
鐘甯從張蔚岚肩上擡起頭,在黑暗中看張蔚岚的臉,他斂垂眼睛靠近,将自己的嘴唇貼在張蔚岚的唇上。
貼緊,壓實。然後呼吸被放得最輕最靜,一動不動。
張蔚岚忽然将十根手指收緊,雙手一拽,給鐘甯拉得更近了。
鐘甯猛地一仰頭,喉嚨裏哼了一聲,兩人的胸口不輕不重地撞在一起。
張蔚岚的舌尖撬開鐘甯的唇縫,他們用不怎麽好的吻技,接了個綿長的吻。
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氣喘籲籲的。鐘甯舔了下嘴角,帶着笑問張蔚岚:“你剛吃餃子,沒放蒜啊?”
“沒。”張蔚岚說,他松開鐘甯的手,胳膊繞過鐘甯的後背,手捏在鐘甯肩頭。
“再給我親一個。”鐘甯說完,又吻了上去。
這個吻相比剛才要粗魯,急促,似乎他們都要從彼此身上索取什麽。鐘甯揉了一把張蔚岚的腰,手順勢從張蔚岚的褲腰裏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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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的燈打開,鐘甯擱地上坐着,兩條胳膊耷拉在膝蓋上,他呼出一口氣,渾身上下有一種軟酥酥的感覺,像過完電一樣。
張蔚岚彎腰,撿起地上的兩團紙巾,扔進了垃圾桶。
鐘甯輕咳一聲,忽然間有點害臊。“竹馬”這玩意比尋常的朋友親近,而“竹馬”成了“戀人”,再親上加親幹點什麽......鐘甯鬧不清,反正就是有點羞得慌。
張蔚岚在鐘甯對面蹲下,一眼就瞧透了鐘甯的表情。他伸手在鐘甯臉上拍了拍——臉雖然沒紅,但有些熱,比張蔚岚的手心要熱。
張蔚岚放下手,低垂眼睫,問鐘甯:“害臊了?”
鐘甯噎了一下,又瞅張蔚岚這一副低眉颔首的小模樣,氣兒都要喘不上。
狐貍精到底是個什麽尤物?不愧是女娲娘娘派下來禍害人的。
“倒也不是,就......”鐘甯吞了口唾沫,喉結動了動,“其實沒什麽可害臊的,咱倆從小長到大,穿開/裆/褲的時候就一起洗過澡......”
張蔚岚擡起頭看着鐘甯,眼中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非常的一言難盡,非常的折磨人。
鐘甯說不下去了,他“啊”了一聲,哀怨道:“你勾引我。”
張蔚岚眼裏的笑意散開,像薄薄的一層透明水晶,“砰”得一下就碎了,碎成細弱的小片,明明滅滅地晃光,能晃掉鐘甯的神兒。
“媽呀......”鐘甯伸手搓了搓臉,“我跟你說張蔚岚,真的。我完了。”
說着鐘甯往後仰,拿腦袋去撞牆,張蔚岚很自然地擡起手,在中間墊了一下。
張蔚岚的手背貼在牆面上,手心托着鐘甯的後腦勺。
“行了。起來吧,地上涼。”張蔚岚說,手掌往前一兜,将鐘甯的腦袋推出去。
鐘甯順着慣性,上身往前栽,一只手推了下張蔚岚的胸口。
鐘甯壓着張蔚岚的肩,借力站起來,他問張蔚岚:“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嗎?什麽?定情信物?”
張蔚岚也站起來,他嘴角的弧度還未熨平,轉身去書桌上翻弄:“你啊,少耍花腔。”
鐘甯嘿嘿一樂,屁股飄輕,也湊過去,然後張蔚岚遞給他一個筆記本。
鐘甯瞪眼看了會兒:“物理筆記?額......電學......”
“這些都是要點。”張蔚岚解釋說,“還有你薄弱的部分。我先簡單整理了一下,裏面有例題,你做一做吧。”
鐘甯給筆記本抱在懷裏:“你專門給我寫的?”
張蔚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筆記本:“畢竟我也算你的‘家教’。”
鐘甯沒忍住樂了。他用手指搓了搓筆記本封面,斜着依靠桌邊,沉默片刻後忽然問:“老司是不是說,學校要加快進度,提前進入一輪複習啊?”
“嗯。”張蔚岚點點頭,“是說過。以後負擔就大了。”
張蔚岚:“對了,你別再去圖書館裝樣子了,你在圖書館根本沒有學習效率。”
鐘甯愣了下:“那我去接小歡。”
自從張老頭不能接小歡,便換成嚴卉婉幫着接,或者小歡自己回家。幸好小學就在三趟街,離家近。
張蔚岚皺起眉:“你......”
“我知道你什麽意思。”鐘甯擺擺手,打斷他,“接你下班是我樂意,這個你別管。”
鐘甯說着,忽而想起上學期期末他沒考好,鐘姵随口挖苦的一句話——“到時候蔚岚去上大學,你就在家裏拖地吧。”
高考不遠了。馬上就要總複習。一些東西緊張起來,不得不去多想。
沒等張蔚岚再說話,鐘甯又問:“張蔚岚,你想過考什麽大學嗎?”
張蔚岚沒想到鐘甯會突然問他這個。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麽可想的,我只能考本市的大學。小歡還小,爺爺又這樣,我不能走遠了,每天都得回家。”
“嗯。”鐘甯點點頭,和他想的一樣。
市內有幾所大學,但好大學挺零星。以張蔚岚的成績,鐵定是考最好的那所,雖然有些屈才。
相對的,鐘甯的分夠不上,去不了市內最好的大學。
鐘甯想了想,颠颠手裏的筆記本,扭頭和張蔚岚說:“你記化學方程式的那個本,有分類的那個,借我看看?”
張蔚岚挑了下眉稍,去翻書包:“怎麽?”
“想好好學習了呗。”鐘甯随意說,“馬上又快考試了,張老師幫幫忙?”
“行。”張蔚岚順便給英語筆記也薅了出來,“從後面翻,總結了常考的語法,還有英語作文的高分句式。”
鐘甯啧兩聲,接過來:“真厲害。”
張蔚岚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九點多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水果放在外頭,你記得吃。”鐘甯竟還記得自己是來送水果的。
“嗯。”張蔚岚拉開凳子,坐下來,“知道了。”
“那我走了。”鐘甯的目光從垃圾桶掃過去——裏頭藏着他們的秘密。
鐘甯抱着三本筆記往外走。他走到門口時一頓腳,又折了回來。
鐘甯走回張蔚岚跟前,盯着張蔚岚看了一會兒,彎下腰,在張蔚岚臉頰上親了一口:“走了,明早等我一起上學。”
這口便宜占完,鐘少爺才總算心滿意足地滾蛋了。
一連好幾天,鐘甯大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意思,就連楊澗這蠢貨都看出來了。
天氣越來越暖和,慢慢熱起來。這天大課間,楊澗穿着一件T恤,手裏拍個籃球,叫鐘甯出去活動筋骨。
誰知鐘甯居然沒理他,還拎了一張卷子,拱到講臺上堵雞冠頭。
楊澗好懸沒看對眼兒。鐘甯問題是個稀奇事,問雞冠頭就更稀奇了。——那可是雞冠頭,和鐘甯過不去的雞冠頭。
等鐘甯一道題問完,雞冠頭蹬着高跟鞋走出教室,楊澗趕緊湊過去。
楊澗将一只胳膊挂在講臺邊,給籃球扔地上當足球踩。他問:“甯啊,你這是怎麽了?被球球附身成學奴了?我都驚悚了。”
“什麽?學奴?”鐘甯斜眼看他。
“學習的奴隸。”楊澗用下巴撇了撇鐘甯手上的卷子,“你居然還問雞冠頭。有題不會怎麽不問張蔚岚啊?他不是你‘專屬家教’嗎?”
鐘甯伸手指了指,楊澗順着看向張蔚岚,瞅見張蔚岚趴在桌子上。
鐘甯說:“我上個廁所回來他就趴下了。”
鐘甯:“他昨晚打工,回家又學到半夜。讓他休息會兒。”
楊澗咂舌:“還知道疼人了。”
楊澗用腳尖給籃球踢起來,伸手接住:“出去活動活動?”
“不去了。”鐘甯拒絕,“剛問完的題,我回去再重做一遍。”
聽了這話,楊澗立馬瞪大眼:“不是吧你?”
“不會的東西不能壓着,要趕緊弄明白。這是張蔚岚說的。”鐘甯指了指楊澗,“賤賤,小心期末考砸鍋,回家棒子炖肉。”
說完鐘甯回座位坐下,薅出一根筆,還真的窩在張蔚岚身邊做題,老老實實的。
“我/操......”楊澗目瞪口呆,骨朵嘴嘟囔,“張蔚岚的話是聖旨嗎?”
沒人一起玩,楊澗像個被抛棄的孤兒,只能屈服。他也滾回了自己座位上,擎着一本語文書,把“之乎者也”當佛經念,最後給自己念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