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雲暖暖本就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 一旦做好決定，速戰速決、雷厲風行才是她的風格。
所以，這會盛享娛樂的會議室裏非常熱鬧, 完全是三堂會審的架勢, 吳姐、宣傳部總監、商務部總監, 他們圍在雲暖暖身邊, 從各個角度給她分析她現在的發展勢頭是多可觀, 可以看出來他們真的使出了看家本事，只希望能打消雲暖暖退出娛樂圈的念頭。
雲暖暖又看了眼站在三人身後的表哥鄧楚風，真的忍不住扶額, 吳姐這也真是拼了, 這是下了多大決心要勸她回頭是岸啊，連老板都給請來，可是她現在心意已決，只能抱歉地看了眼吳姐。
鄧楚風看着這個外表看起來什麽脾氣都沒有，其實犟得像頭牛的表妹, 嘆了口氣, 擺了擺手讓其他人都出去了，會議室最後只剩下他們兩人。
“真的想好了？不後悔？”鄧楚風無奈地開口。
雲暖暖沒想到平時小暴脾氣的表哥突然這麽平靜, 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傻傻地搖搖頭。
鄧楚風嫌棄地看着雲暖暖, “你說你丢不丢人，為了個男人搞出這麽大動靜，雲暖暖, 你可是夠有出息的啊！”
雲暖暖心裏一滞，震驚地看着鄧楚風，原來吳姐告訴他了啊, 心裏不禁又有些懊惱，那天剛見過蔣夢，她心裏非常亂就給吳姐打個電話，只是沒想到不小心就說漏了嘴，所以現在才……哎。
“他是誰？趕緊帶過來給我看看，我也給你把把關，你這傻丫頭我怕你被別人賣了還給別人數錢呢。”鄧楚風神色認真地說。
雲暖暖連忙打哈哈，“哥，你別聽吳姐胡說，哪有的事啊。”
正巧這時，雲暖暖手機上來了個微信消息，是季奇。
季師兄：“暖暖，你怎麽還沒來，快來就差你了。”
雲暖暖眉頭微皺，季師兄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發錯人了？雲暖暖想。不過，不管這麽多了，送上門的機會，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啊。
于是，雲暖暖笑嘻嘻地看向鄧楚風，“我和朋友約了吃飯，他們這會都到了，我得趕緊過去，下次再來看你哈。”
為了證明自己話裏的可信度，雲暖暖還當着鄧楚風的面給季奇發了一段語音。
雲暖暖：“好的，把定位發過來，我這就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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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楚風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雲暖暖，沒有說話。
雲暖暖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沒有辦法，只能一把撲上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嬌，“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現在真沒有男朋友，你放心，要是以後有了，我第一個通知你好不好嘛。”
看着雲暖暖極力讨好的樣子，鄧楚風的表情瞬間繃不住了，只能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真是太任性了……不是說有朋友等你嗎，還不趕緊滾。”
雲暖暖如臨大赦，麻利地拿着包滾了，一點也沒有耽擱。
“好嘞。”
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鄧楚風無奈地搖搖頭，這丫頭真是太任性了，不過自己的妹妹，不管要做什麽都還是要寵着的。
雲暖暖一口氣跑到了公司樓下，當她坐到車子裏時，才終于松了口氣。司機問她是不是要回學校，她剛想回答，季奇的消息又回了過來，他還真的發了一個定位。
一看是家餐廳的地址，還離他們學校不遠，難道是醫學院的聚餐？畢竟她跟着顧向陽他們也蹭了很多次他們的聚餐，雲暖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所以她也就沒有多想，直接把地址給了司機。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地方，雲暖暖按照季奇的指示，推開了一家包廂的門，果然看到了一群熟悉人的面孔，季師兄，所師姐，還有上次誤傳情報的劉師兄都來了，當然……還有雲暖暖心心念念的，顧向陽！
“雲師妹，你怎麽才來啊，這麽重要的日子你竟然遲到，不行，要罰酒三杯。”所師姐起哄道。
罰酒啊？想到她的酒量，雲暖暖心有餘悸，“師姐求放過，我真不能喝酒。”
“少來，三杯啤酒而已，來，快給師妹滿上。”
旁邊站着的季奇眼明手快地倒了一杯啤酒，遞到了雲暖暖面前。
看着面前的滿滿一大杯啤酒，雲暖暖表情複雜，可是事已至此，她真的不太好掃大家興，猶豫了一下，剛想接過來時……
“她酒精過敏，喝果汁吧。”顧向陽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後，直接把酒杯截了下來，遞給雲暖暖一杯果汁。
衆人将信将疑，可又想到平時顧向陽的行事作風，不由又信了幾分。
“師妹，你酒精過敏就直說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人啊，不過，你這遲到還是得罰，你就以果汁代替吧。”所師姐拍了拍雲暖暖的肩膀，笑咪咪地說道。
喝果汁？那容易啊，于是，雲暖暖點點頭，非常乖巧，爽快地喝了滿滿三杯果汁才算揭過。
只不過她喝完才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那個，我好像也不算遲到吧，我是剛剛才收到季師兄的消息。”
雲暖暖一臉無辜地看着衆人，她完全有理由懷疑是季奇忘記通知她了，所以，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沒人讓我告訴你啊。”季奇也一臉蒙，“不應該是顧師弟和你說的嗎？我就是剛剛看你怎麽還沒來才問了一句，畢竟是顧師弟請客，要慶祝他……”
季奇的話雖然沒說完，可大家卻聽明白了，難道是顧向陽根本就沒請她？雲暖暖愣愣地看向顧向陽，看他根本就沒準備要解釋什麽，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麽。
原來，顧向陽他……真的就沒想請她。
雲暖暖突然覺得鼻頭有些酸，她趕緊移開視線，看着滿桌子的飯菜說道：“雖然是不請自來，可我是絕不會客氣的。”
所師姐也趕緊過來解圍，“就是，我們都要多吃點，狠狠宰一下顧師弟。”
雲暖暖感激地看了看所師姐，然後，在衆人的招呼下，她終于坐上了飯桌。可是，看着滿桌的飯菜，她卻提不起任何興趣。
“對了，你們這是要慶祝什麽？”雲暖暖蔫蔫的，但還是努力找話題。
誤傳情報的劉師兄激動了，“當然是慶祝顧師弟出國留學的事，他被國外大學研究生錄取了，那可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醫學院啊，只是這小子太能瞞了，他早就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卻誰也沒告訴，幸虧在他臨走前讓我們知道了，肯定要讓他放放血啊，要不然豈不是太便宜這小子了……”
出國？雲暖暖扭過頭，震驚地看向顧向陽，“你要出國？”
顧向陽緩緩緊了緊拳，但卻沒有看雲暖暖，只是輕聲“恩”了一聲。
雲暖暖神色一僵，到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廂情願。
她突然很想不顧一切地質問顧向陽，問他為什麽要出國沒有告訴她？問他今天為什麽沒有請她？更想問他……難道就真的一點點也沒有喜歡過她嗎？
可是，她突然像是松了氣的氣球，眼底的光漸漸熄滅，仿佛一下子喪失了所有的勇氣，是啊，他們什麽關系啊，他又憑什麽要告訴她？
“那，恭喜啊。”雲暖暖的聲音已經很勉強了，但她還是堅持問道：“你，什麽時候離開？”
顧向陽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下周。”
雲暖暖一愣，他下周就要走了，可是卻沒打算告訴她，這是要不告而別，還是覺得根本沒必要？
她心裏清楚地知道，這時候她但凡還有一點骨氣，此刻都應該摔門離開，可是……她卻不舍得，因為……她知道如果就這樣離開了意味着什麽，大概他們真的就見不到了吧，于是，她硬生生地吃完了這頓食不下咽的飯。
從餐館出來後，雲暖暖刻意站在最後面，身子看着有些僵硬，所鑫和季奇對了一眼，他們也沒想到事情會成這個樣子，畢竟，大家之前都默認雲暖暖和顧向陽是一對，可是，現在卻……
“顧師弟，你送暖暖吧，我們先走了。”所鑫有點無奈，“暖暖是個好女孩，你如果沒那個心思，還是趁早說清楚比較好。”
顧向陽低垂着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恩。”
所鑫嘆了一口氣，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原本滿滿當當的門口，一下子就剩下了雲暖暖和顧向陽兩人。
幾米之隔，兩人都沒有動，雲暖暖低頭看着鞋尖，倔強地沒有先開口。過了許久，顧向陽才輕聲說了一聲“走吧”，然後，他率先邁開了步子。
雲暖暖站在原地，終于擡起頭，看到顧向陽走了一段路，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卻什麽也沒說，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停頓了一會，雲暖暖才起步跟了上去。
兩人這次真的一路無話，雲暖暖也知道這樣的相處機會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再說了，她剛剛硬是堅持不離開不就是為了現在嗎，所以，她格外珍惜，一步一步她是數着在走，她甚至貪心地想，如果這段路沒有盡頭就好了，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這樣走下去。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沒有盡頭的路，雲暖暖的願望注定要落空。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學校的操場，不遠處有一群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麽，突然，人群中傳出一陣歡呼聲，雲暖暖腳步一頓，原來，是遇見告白成功的情侶了。
看着人群中那個笑靥如花的女生，雲暖暖眼裏閃過絲羨慕，原來知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後是這種反應，這個女生真的很幸運，雲暖暖心想。
掩下眼底的異樣，雲暖暖轉頭看向顧向陽，而恰巧，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對的那瞬間，雲暖暖似乎從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些不舍和隐隐灼熱的情愫，她驀地移開視線，懷疑是她看錯了，又覺得大概是她太渴望了，所以才會出現的幻覺吧。
果然，當雲暖暖再次看過去時，只看到一片無波無瀾。
這一次，雲暖暖争氣多了，她只是靜了一下，就移開目光，然後，用力地邁着步子繼續往前走。
可是，他們卻突然被人攔了去路，天太黑，雲暖暖驀地就被人往手裏塞了一把東西，愣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剛剛那對告白成功的小情侶在發喜糖，說是讓大家沾沾喜氣。
雲暖暖心情很複雜，在這麽狼狽的時候卻親眼見證了別人的幸福，她怔怔地看着手裏的喜糖，耳邊傳來幾個女生的嬉笑聲，大家都在笑着說“這糖真甜”。
鬼使神差，雲暖暖剝開一塊糖，緩緩地放進了嘴裏。過了許久，才聽到她喃喃地說道：“甜嗎？可為什麽我覺得有些苦呢……”
人群中突然有傳來一陣歡呼聲，雲暖暖也緩過神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沒敢擡頭看顧向陽，有些慌亂地走開了。
可正是因為雲暖暖這一刻的膽怯，也恰好錯過了顧向陽眼底那不加掩飾的痛苦和掙紮，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脆弱。
走過操場，到了宿舍區的岔路口，兩人離分開越來越近了，雲暖暖攥了攥拳，掙紮着想要說些什麽，算是再盡最後一次争取吧，可是卻突然發現，她自欺欺人的所謂的最後一次争取，不是早就做過很多次了嗎？
那時，至少她還自信滿滿地以為顧向陽是有點喜歡她的，而現在呢，他的态度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那天，蔣夢說讓她別強迫他……強迫他？雲暖暖心頭泛起一絲苦澀，她怎麽舍得啊，畢竟，她是這麽、這麽喜歡他。
看着前方不遠處的宿舍，雲暖暖心裏一滞，她最終還是沒忍住，驀地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顧向陽的雙眼，倔強地問出了一句話。
“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知道她喜歡他。
顧向陽緩緩握緊了手，眼睛裏滿是愧疚，許久，才說道：“對不起。”
愧疚？雲暖暖心裏一滞，他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啊，難道就因為她爸爸是他的恩師嗎？還是因為她喜歡他，可他卻不喜歡她？
不，這不是他的錯，又怎麽能怪他呢，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有本事喜歡別人，卻沒本事讓別人也喜歡自己。
雲暖暖眼裏積滿了淚水，可是她卻只是笑着，朝着顧向陽拼命搖頭，他只是不喜歡她罷了，他沒錯，錯的一直是她自己。
他這麽厭惡女明星卻還要勉強自己給她補習，他不喜歡她卻還是忍受了她這麽長時間的糾纏，雲暖暖心裏拼命地告訴自己：雲暖暖，該放手了，到此為止吧！
終于，她用盡全身的力氣邁開了步子離開，一步，兩步，三步……
雲暖暖最終還是沒忍住，轉過了身，看向仍然還站在路燈下看着她的顧向陽，昏黃的路燈下，他修長挺拔的身影，還是這麽讓她心動。
幾乎是不假思索，雲暖暖突然喊道：“顧向陽……”
沒錯，這次她沒有喊他顧師兄，也沒有戲谑地喊他顧老師，她只是單純喊出了他的名字，那個她五年裏心心念念想知道的名字。
顧向陽沒說話，只是站在原地，遠遠地看着雲暖暖，也沒催她，好像只是靜靜等着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有耐心的樣子。
雲暖暖突然間就笑了，這一次，她的笑達至眼底，絢爛奪目，“顧向陽，再見。”
顧向陽一怔，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不久前那個笑意連連和他打招呼的小姑娘，他突然覺得嗓子泛起一絲苦澀，好久才吐出兩個字，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再見。”
雲暖暖仍然笑着，她用力地朝着顧向陽揮着手，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一步一步離開，這次，雲暖暖沒有再轉頭，可是，卻在轉身的瞬間，淚流滿面。
再見了，她愛的人。
再見了，她的少年。
再見了，顧向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聲問一句，在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