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法語補考雖然順利通過了, 可雲暖暖并沒敢懈怠放松，畢竟快要期末考了，其他科目她還是要複習的, 要是因為掉以輕心又挂科了, 那她直接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畢竟, 她可是肩負着要給她的粉絲們做個好榜樣的重任啊, 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不是？
所以, 這不，雲暖暖吃完午飯後哪也沒去，乖乖地在宿舍複習功課了, 這股拼搏上進的勁真是把她自己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自我感覺那是非常好啊。
“你可長點心吧，拼搏上進？你這頂多算是考試前臨時抱佛腳吧。”田恬趴在床上，忍不住吐槽道。
對于有一個以潑她冷水、打擊她為樂趣的閨蜜，雲暖暖表示：她一點也不想理這貨。
“對了，你昨天和顧向陽都同室而居、瓜田李下了, 就真沒發生點啥？”田恬不死心地八卦道。
雲暖暖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地說：“我都給你解釋多少遍了啊，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你說能發生啥？”
田恬“切”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可真夠不争氣的, 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說你了，你說你沒有酒後占點便宜啥的就算了，至少也來個酒壯慫人膽, 趁機表個白呀，也不枉你喝醉一場啊，多好的機會都被你白白浪費了。”
趁機表白？雲暖暖一怔, 突然想到她昨天……拖她醉酒不斷片的福，如果她早上一時慌亂還不确定她有沒有說那句話，那現在的她可以完全肯定，她确實說過！
‘你為什麽就不喜歡我呢？’，這應該也算是挑明她的心意了吧，可是……
雲暖暖有點心虛，“那個，表白好像确實表白了，可是我……”
“可是啥呀？顧向陽是怎麽回複的？你快說啊，急死我了。”田恬一臉着急地催道。
“我不知道，那個，我說完直接就醉死過去了。”雲暖暖眨眨眼，一臉無辜狀。
田恬愣了一下，然後，直接把手裏的抱枕扔在了雲暖暖身上，“雲暖暖，你沒救了！”
雲暖暖悻悻接過抱枕，有些委屈地摸摸鼻子，“我也不想的，這不是碰巧了嘛。”
“不過，我決定了，一會去拿化妝包的時候我再旁敲側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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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敲側擊個屁啊。”田恬沒好氣地說，“你喜歡顧向陽這幾個字就差寫臉上了，現在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顧向陽真是個棒槌，沒看出來你的心思，要不就是他揣着明白裝糊塗，對你壓根就沒那意思。”
“我覺得，你還不如趁機挑明得了，你說你這補考也過了，以後也沒什麽機會賴在他身邊了，怎麽着？你還正準備就這樣和顧向陽不清不楚地漸行漸遠？感情有時候就要破釜沉舟，大不了就是被拒絕，長痛不如短痛。”
被拒絕？雲暖暖心裏一滞，難道顧向陽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嗎？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是這個結果，可是好像從一開始，雲暖暖的心底就有這個聲音，只是被她刻意忽略罷了。
雲暖暖不得不承認，其實，對顧向陽，她一直都是很膽怯，雖然她總是笑着自戀地說，“我長得這麽好看，他肯定會喜歡我的。”
不過，她心裏明白，這只是為了掩飾她的沒底氣罷了。而且，随着和顧向陽的相處，她也不是傻子，甚至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他好像是在無聲地拒絕她。
可是，真的是長痛不如短痛嗎？雲暖暖有些不确定了。
顧向陽來到醫院員工書吧休息區時，雲暖暖正盯着窗外發呆，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樣子，顧向陽一頓，不是說考試過了嗎？
“你怎麽了？”顧向陽微微皺眉。
雲暖暖扭過頭，一愣，“啊？哦，沒什麽，就是有點累了。”
顧向陽眼裏閃過一絲狐疑，卻也沒再繼續追問，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好。”雲暖暖應了一聲，站起身和顧向陽一起走出了書吧。
順利從側門走出了醫院，兩人朝着顧向陽公寓的小區方向走去，因為北方的冬天晚上特別的冷，所以天一黑路上的人自然就少很多，除了偶爾經過的車輛，像他們兩人這樣走路的确實一路上就沒遇見幾個。
兩人一路無話，顧向陽總覺得雲暖暖不對勁，她今天□□靜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安靜卻讓他莫名的心慌，他想找個話題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一刻，顧向陽才意識到，以前兩人在一起時的熱鬧，原來都是雲暖暖費盡心思營造的，也許季奇有句話并沒有沒錯，他是挺無趣的，竟然連個話題都找不到。
不知不覺他們就來到了小區門口，顧向陽拿出門禁卡，正準備刷卡進小區，突然，旁邊的車門打開了，一個穿着體面的男人從車裏走了下來。
“向陽。”男人的聲音成功吸引了雲暖暖和顧向陽的目光。
顧向陽一怔，神情肅然，看着已經走到兩人面前的男人，冷冷地開口：“你過來幹什麽？”
男人沒有回答顧向陽，反而看向了雲暖暖，“你是向陽的同學吧，你好，我是向陽的父親。”
雲暖暖一愣，趕緊把口罩摘了下來，“您好，我是雲暖暖。”
偷偷看了一眼顧向陽，怪不得她剛剛覺得這個男人怎麽這麽眼熟，這一細看才發現原來兩人長得這麽像，這一看就知道是親父子啊。
“你有事嗎？沒事我們先走了。”顧向陽不耐煩地說道。
顧父顯然被顧向陽的态度氣到了，但還是克制着脾氣，“你知道我要說什麽，我今天既然過來了肯定就不會輕易離開，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吧，這天也挺冷的，你确定要讓你同學在這陪着你挨凍？”
顧向陽面色緊繃，目光沉着的眸光染上一絲怒氣，許久，他從顧父身上收回視線，斂了斂郁色，側身看向雲暖暖，把手中的門禁卡遞了過去。
“我有點事，可能要你自己進去了。”
雲暖暖接過門禁卡，“沒事，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拿就行，那我一會出來時把卡放在門口的保安那裏？”
顧向陽搖搖頭，“不用，我一會直接回宿舍。”
“好。”
然後，雲暖暖又禮貌地和顧父打了聲招呼，這才轉身走進了小區。
沒有了顧向陽的陪同，雲暖暖的速度很快，來到顧向陽的公寓後直奔洗手間拿了自己的化妝包後，也沒做耽擱，就直接回學校了。
可是，當她剛走到學校門口時，卻被蔣夢攔了下來。
“我們聊聊吧。”蔣夢說。
雲暖暖一愣，心裏不禁奇怪，今天是什麽日子啊，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在路上攔着別人要聊聊？
剛剛顧向陽的爸爸是這樣，現在蔣夢又這樣，真是見了鬼的巧合，而且，似乎都是來者不善啊。
不過，蔣夢和她有什麽好聊的？兩人話都沒說過幾句，根本就不熟好嘛。不過，要說兩人之間唯一有可能聊的，那也就只有……
“好呀。”雲暖暖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這下換蔣夢驚訝了，一臉沒反應過來，“你就不奇怪我為什麽突然來找你？”
雲暖暖微笑，胸有成竹，“這很好猜吧，我們倆之間的交集不就只有一個人嗎？”
蔣夢眼裏閃過了然，也不再兜圈子了，“沒錯，我想和你聊聊向陽哥。”
雲暖暖聳聳肩，擺出一副‘靜待下文’的樣子。
看着雲暖暖一副早已看穿的樣子，蔣夢胸口憋了一口濁氣，被噎住，“雲暖暖，其實，你喜歡向陽哥吧。”
雲暖暖唇畔帶笑，“所以呢？”
蔣夢一拳打空，有些惱怒，索性直接切入主題，“向陽哥非常厭惡女明星你知道嗎？”
顧向陽厭惡女明星？
“不可能。”雲暖暖雙眉緊皺，她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
“怎麽不可能？向陽哥的媽媽就是被女明星害死的。”蔣夢又抛出一個炸彈，“他爸爸出軌一個女明星，抛棄了向陽哥和他媽媽，最後向陽哥的媽媽還為此郁郁寡歡去世了，你說，他不應該厭惡女明星嗎？”
“雲暖暖，你就放過向陽哥吧，我都聽說了，向陽哥因為你爸爸是他的老師，才沒有拒絕幫你補習，反正你現在補考也結束了，你就別糾纏他，強迫他了……”
雲暖暖心裏一緊，她根本聽不見蔣夢再講什麽，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所以顧向陽不喜歡她是因為她的身份，女明星？
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雲暖暖眼裏閃過一抹堅毅，她想她是可以放棄的。
雖然她現在很喜歡演戲，雖然這樣很對不起那些喜歡和支持她的人，雖然這是她剛找到的夢想……
但是，和他相比，這都不算什麽，畢竟，她當初就是為了顧向陽進的娛樂圈，不是嗎？所以，再為了他放棄一次應該也沒有什麽吧，雲暖暖想。
和雲暖暖分開後，顧向陽和顧父兩人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點了兩杯咖啡後服務員就離開了，剩下兩人單獨相對，一時都沒有說話，過了半響，顧父才開口問：“你最近怎麽樣？”
顧向陽态度冷淡，“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看着顧向陽油鹽不進的樣子，顧父也有些生氣了，“你這是什麽态度，我是你爸。”
“你找我什麽事？”顧向陽擡眸，眼底一片漠然，“我已經說過了，我對你的公司沒有興趣，你要是真想有個人替你管理，我勸你還是再找人生個兒子吧，畢竟這也是你擅長的，不是嗎？”
“顧向陽。”顧父已經氣的敲桌子了，可是看到顧向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也有火發不出，只能長長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還是怨我，怨我當年為了一個小明星就……”顧父頓了一下，有些說不下去了，只能轉移話題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媽都……你也該放下了吧。”
“你錯了，我不怨你。”顧向陽表情淡淡的，“對我來說，你也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從小到大，我們只是頂着父子的名義，沒有多少情分，所以，你現在又是何必呢，不會有所改變的。”
顧父一怔，愣愣地看着顧向陽，他一直以為顧向陽冷漠的态度是因為恨他、怨他，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是因為這樣。
無關緊要的人所以才不用在乎嗎？難道真的是他錯估了自己在這個他唯一兒子心裏的分量和感情，他竟然連和他周旋的耐心都沒有了。
“可是，你還是姓顧。”顧父聲音有些嘶啞，眼裏帶着一絲期盼。
顧向陽眼神看了過去，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平靜地開口：“你想多了，之前是我媽不讓改，之後是覺得沒必要了，只是一個姓氏而已，又能代表什麽呢，如果你介意，我也可以改回我媽的姓。”
什麽叫做他介意？顧父臉色有些難看，他突然發現他好像從來沒了解過這個兒子，他一直以為顧向陽雖然看着冷冷的，但其實骨子裏和他母親一樣，是一個深情的人，可是現在……
“也許他們說的不錯，你果然是我兒子，天性都是涼薄寡情的人，心狠起來比石頭都硬。”
顧父嘴角溢起一絲譏笑，不過，顧向陽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再涼薄也無法做到顧向陽這般，只要不在意哪怕血緣至親都能無波無瀾。
顧向陽身子一頓，低垂的雙眸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是桌子底下的手又緊了緊了。
“不過，你比我要聰明，早早就認清了自己，知道什麽人能招惹什麽人不能招惹。”顧父感慨道。
顧向陽微微皺眉，擡眸看了顧父一眼，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像我們這種涼薄的人最不應該招惹什麽人嗎？”顧父問完也不是真的想要顧向陽回答，直接就給出了答案，“是用情至深之人，像你媽媽那樣。”
“天性涼薄的人，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用情至深的人，愛上了就是一生，當這兩種人碰到了一起，結局就只能以悲劇收場，我和你媽媽就是這樣。”
“曾經我不懂，後來懂了才漸漸學會了趨利避害，只招惹那些不麻煩的人，呵，知道為什麽這些年出現在我身邊的女人都是一些小明星嗎？因為，她們身處的那個名利場，會讓她們早早地看透感情，也知道什麽對她們才是最重要。關于這一點，你就比我強。”
顧向陽一怔，隐隐明白顧父所指，但還是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嗎？”顧父笑了笑，“剛剛和你一起的女生，是那個明星雲暖暖吧。哈哈哈……父子天性果然是騙不了人的。”
顧向陽眼神涼涼地看着顧父，臉上的漠然終于慢慢龜裂，憤怒地瞪了過去，“不要拿她和你身邊的那些女人比，她們不一樣。”
說完，顧向陽直接站了起來，沒再給顧父說話的機會，徑直走出了這家咖啡廳，身影漸漸融入夜色中。
從咖啡館走出來後，顧向陽站在路邊，冷澀的寒風讓他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望着漆黑的暮色，眼底一片掙紮。
突然，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顧向陽正了正神色，拿出手機一看是吳姐的電話，頓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吳姐。”顧向陽的聲音有些低啞。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才傳來了吳姐的聲音，“暖暖剛剛說她想退出娛樂圈，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了？”
“什麽意思？”顧向陽問。
“她剛剛打電話問我，她能不能退出娛樂圈，我問她原因，她也不願意具體說，只模棱兩可地說，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的身份，這是什麽鬼理由啊！”
吳姐越說越激動，稍微平複了情緒才繼續說道：“小顧啊，雖然暖暖沒有明說，但吳姐不傻，這麽長時間了，我也早就看出來了，她喜歡你。”
“說句不見外的話，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可對待感情這件事卻格外認真，雖然說娛樂圈水深一些，可小顧你放心有吳姐看着，肯定不會讓她沾惹那些有的沒的東西，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大家坐下來好好說說，千萬不能意氣用事，退出娛樂圈這麽大的事一定要慎重，暖暖在演戲上有天賦，而且她也喜歡，前一段時間還讓我給她安排表演課呢，這……”
顧向陽的心像是掉入冰窖一般，臉色徒然變得吓人，他聽着電話那邊吳姐的聲音，沉默了許久，想起雲暖暖昨天醉酒後說喜歡他時，她眼睛裏單純炙熱的光，顧向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就在剛剛他還在一直騙自己，也許她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可是，現實很快給了他一巴掌。
她和他媽媽太像了，都是為了愛可以放棄一切的人，當年他媽媽為了他爸爸放棄了夢寐以求到醫學院進修的機會，而現在雲暖暖也要為了他退出娛樂圈？
薄情遇上深情的悲劇？再次睜開眼，黑暗中的目光閃了閃，那是無法掩飾的晦澀和痛楚，顧向陽的眼裏閃過一絲堅決，他想，有些事是時候做決定。
“吳姐，您放心，我會處理好。”電話裏顧向陽聲音嘶啞的厲害，“暖暖她，以後還要麻煩您多多照顧。”
挂了電話後，顧向陽站在十字路口，卻突然不知道何去何從。這時，天空突然開始飄起了雪花，鵝毛般的大雪落在他身上、臉上，還有頭發上。
仰頭望着半空中的雪花，顧向陽不禁想到不久前也是這樣的大雪，那時他還和雲暖暖牽着手走在大雪裏，心裏默默地做着能‘一路白頭到老’的美夢，可此時卻已物是人非，而他的眼前也似乎被一片白霧遮住，絲毫看不見盡頭。
顧向陽攤開手，一片雪花落入掌心，看着手中的雪花慢慢消融，他的嘴角溢出一絲譏笑，“涼薄之人怎麽白頭，又如何能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