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她回去
夜色漸濃,承載了黑暗與虛空。
夜總會外面停了許多昂貴的車,許多西裝革履的保镖護送明星上車,車子紛紛使向漆黑的深夜。
趙文錦娴靜優雅的站着朦胧光線下,身邊站着兩個高大威猛的保镖,等看到從裏面緩緩走出來的男人,才笑着迎了上去。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康沛宣沒有推開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壓着聲音道:“走的時候被攔着聊了幾句。”
趙文錦輕聲說:“你今晚去哪?”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平淡的沒有溫度:“你早點回去吧。”
趙文錦本來還想說什麽,最終點點頭沒說,被保镖護送離開。
陳舒望被禾姐帶着走了另一個通道,出門又看到了那個男人,衣衫整齊,身形高大,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肩寬腿長,英俊非凡。
陳舒望不由地問出聲:“禾姐,你知道趙文錦旁邊的男人是誰麽?”
她對他并不是非常好奇,但因為趙文錦是她偶像,所以她還是八卦了一下。
作為藝人也是有偶像的。
禾姐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說:“他是久嘉的老板周霁,影業界的大佬,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久嘉是G市最大的傳媒公司,幾乎一線藝人都在久嘉旗下,陸轶跟久嘉簽約才一年就迅速竄紅與他的臉有一部分關系,但久嘉的宣傳和力捧是主要原因。
禾姐突然斜過眼看她:“別告訴我你今晚惹到他了?”
禾姐不愧是人精,她的一個八卦問題,她都能想到人際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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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舒望揮了揮手:“沒有,你知道趙文錦是我偶像,我單純的問問。”
禾姐那雙火眼金睛在她臉上不停地掃射,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于是略微放心:“趙文錦混久嘉的,他們倆私下肯定有關系,具體什麽關系,公關都壓着,你看狗仔隊和營銷號哪個敢議論,丢飯碗的。”
“久嘉是上市公司,一枝獨秀,你看看有哪個公司幹的過它,還不是靠着大樹背後好乘涼。”
“還有,趙文錦今年也就二十八歲,既然她有能力傍上久嘉的老板,但她這個人一定也不一般,你以為像周霁這種天天坐在幾十層高樓每年幾百億進賬的人,會讓別人輕易待在他身邊麽,一個人地位越高,身邊的人就越不普通。”
陳舒望被禾姐說的一愣一愣的,她平時在網上主要也就看美食節目,混混寵物圈,用小號點點贊,若是提各大明星的事跡,趙文錦還真比平常人少一半,以前的黑歷史完全扒不出來,留下的那些也都是假的,這關鍵原因一定是有久嘉在背後支持,要不然明星再厲害,手也伸不了這麽長。
這樣比起來,她連菜鳥都不是。
人比人逼死人的節奏。
禾姐今晚也喝了不少,話反而少了:“好了,我還要去趟公司,你自己打車小心點,實在不行我叫認識的經紀人送你回去。”
倒是用不着這麽麻煩。
陳舒望舉起手機給她看,屏幕上是個叫車軟件:“我叫了車。”
禾姐摸了摸她的臉:“好,到家給我回個信息,早點睡,別把臉折騰壞了。”
她抱了下禾姐,至少這兩年,禾姐是最關心她的。
——
陳舒望在冷風中等了二十分鐘,叫的三輛車沒一輛能過來,她給司機打了電話,提示忙音。
夜很靜,空氣微寒,冷飕飕的小風直鑽體內,她後悔沒有帶外套。
她攏了攏肩膀,還是覺得去外面打車,在耗下去,連車也打不着了。
夜總會占地大,路兩旁是花圃,栽種了許多錯落有致的花,散發着幽香。裏面是濃的潑墨的銀針樹,墨綠的像一片綠海。
今晚的路燈格外柔麗輕和,像罩上了朦胧的紗,橘色的燈光悠悠湛湛,撒了一地的慵懶。
陳舒望走了大半段路,臉蛋垮下來,停下來敲了敲腿,她今晚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個臺,走個紅毯綽綽有餘,但要是走幾百米的路,還是有點難度。
對着天空長嘆了一口氣,做人還是別太實誠,要是早讓禾姐幫忙,這會已經到家了。
一個隐蔽的轉道裏,周霁面色冷漠的坐在車裏,目光凝視着她幽美溫和的光影,雙手交疊,望着她的背影良久。
為什麽要等她,為什麽跟蹤她,他沒想過,當他在鏡子裏看到自己所幻想出來的罪惡畫面時,就像一塊沉重的黑布突然被拉開,他感受到自己的毫無章法的心跳,多年來,絕無僅有的一次。
他特地回去問了鄧志民她的名字,不僅是想要了解她,更想知道親眼見到鏡子裏那副畫面時,是否真能讓他瘋狂。
但是看到她俏麗纖細的背影,他忍住了,要不然這會她已經被他拽上車了。
車裏的空氣夾雜了一絲寂冷,他盯着那包黑色的煙,最終沒拆開。
慢慢靠近,其實才有趣。
陳舒望踩着高跟鞋,一個人欣賞這片花海,最終忍不住高歌一曲張信哲的我們,但她不是歌手,唱不出歌詞裏的味道。
後面的車光越來越亮,把她的身影照的橘黃拉長,陳舒望走到路邊準備避開,可沒想到車直接停在了她面前,她清晰的看到車屁股後面高調的天使B字。
車窗不疾不徐的拉下來,這時她才看清楚裏面坐着的人是誰。
久嘉的老板,周霁。
她愣住,恍惚了一下。
周霁看了她一眼,開了口,聲音低沉淡然:“上車。”
久嘉的老板竟然在大晚上對她說上車,不不不,前幾個小時,他們也談論過,但那個時候她并不知道他就是久嘉的老板。
陳舒望捏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情況,直到指甲刮到了皮膚,清醒一些。
禾姐的話言猶在耳,她決定不惹這頭巨神,晃了晃頭誠懇道:“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人要學會抱大腿,但也別是只大腿就抱。
她說完,長出了一口氣,腳也悄無聲息地挪了幾步。
周霁沒再說話,兩個人之間只有他敲打方向盤輕微的聲音。
他的地位一直是媒體界的至高,交際能力只要眨個眼就能猜到別人在想什麽,所以看到她一副怕得罪人的模樣就什麽都明白了。
她還沒火過,身上沒有女明星的傲氣,溫順的像只貓。
他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過會,聲音平靜的喊了她名字“陳舒望。”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很清晰。
“哎?”她睜大眼睛看他,卻沒發現他話有什麽不妥。
他的聲音重了些許:“我勸你識相點,上來!”
陳舒望好像被他的話點醒,突然想到了,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為什麽?沒道理啊!
拂了人家大老板的臉色也不好,陳舒望看了他一眼猶猶豫豫的上車了。
陳舒望彎腰去系安全帶,猝不及防,碰到了他的手。
他很快收回手,她也沒想太多。
車子發動,不慢不快,沉穩安妥,是最令人舒适的速度,車廂內很安靜,他不喜歡放歌。
車廂內只有他轉方向盤發出的聲音,陳舒望覺得自己心跳都慢下來,實在是太,安靜了。
要是她現在告訴禾姐,她此刻就在周霁的車上,禾姐一定不會相信。
一路沉默,她連忘了說地址都沒有發現。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英俊的側臉沒任何表情,一股清冷的氣息随之散發出來,餘光瞥到她的手放在腿上打圈圈,他的目光極淡的一掃而過。
她身上的小動作,還真多。
他望着她緘默的側臉,那細白的脖頸就像天鵝,幾縷長發垂下來,充滿了溫軟的誘惑力。
他很想掐她的脖子,看看是什麽感覺,是柔嫩還是溫熱!
這種被她激起的情緒,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他漫不經心道:“住哪?”
陳舒望轉頭望了他一眼,連忙說:“梨園小區。”
他的聲音很沉:“梨園很近?”
陳舒望懂他的意思,轉頭像是刻意回避這個問題。總不能讓她說,為了不坐你車,随便撒的慌吧。
她手指不安分的玩着安全帶,緩緩道:“其實也不算近……”
他哼了一聲,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陳舒望,他在心裏叫了遍她的名字。
今晚的夜色像是被潑了墨,格外的暗。
陳舒望計算着離家的路程,只要過了這座橋,她就可以這輛車上下來,回家泡個澡,窩進暖暖的被窩。
沒有帶标簽的聚會,沒有複雜的人際關系,也沒有人微言輕。
周霁揣摩着食指上的戒指,聲音在安靜許久的空間顯得疏離:“你是哪個娛樂公司的?”
語氣簡單的就好像問你早上吃了什麽。
但在陳舒望心裏就不是這麽想了,他突然抛出來的問題讓她整顆心都吊起來,以久嘉的實力,想要在背後毀掉她就如徒手捏螞蟻一樣輕松。
她閉上眼睛,回憶了一遍今晚的種種,除了她不小心坐在他腿上不禮貌以外,其他好像也沒有了。
她默了片刻,不明所以的擡頭瞄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毫無波瀾,是她多想了。
他捕捉到她那雙清水似的眼睛,輕描淡寫的問:“不敢說?”
她撇了下嘴:“你問這個幹什麽?”
他開車的速度慢下來,手指上的戒指是個複雜的圖案,把他的手修飾的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陳舒望看着那枚戒指,猛不丁的說了自己都沒想到的話:“你要捧我?”
車速慢下來,已經到了梨園。
他把車停在小區門口,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看了她一會說:“價值呢。”
是的,她沒有價值。
陳舒望認認真真的說:“既然你不是要捧我,何必問我在哪個公司。”
她其實也不是一只天真無公害的小白兔。
他的表情終于有了明顯的變化,動作不輕不重的捏着她的下巴,低笑了一聲:“想我捧你,那就要看你肯付出到哪種程度!”
她直直的望着他,他的瞳孔很黑,銳利又很深,接着她就心虛了。
她想推開他的手,徒勞無功,喘了口氣說:“我開玩笑的。”
周霁從來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也不愛聽別人開玩笑,他不說話,車裏的氣氛頓時沉寂的可怕。
他放開她,從車裏拿出一張黑色燙金的名片,長指夾着給她:“什麽時候反悔了什麽時候聯系我。”
陳舒望不敢拿,仿佛這不是一張名片而是一團火。
她把舌頭捋直了說:“我想我并不需要。”
周霁聞言,摁皺了那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