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态之惑
陳舒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腦子裏亂糟糟,把頭在枕頭底下埋了一會,心還在怦怦直跳。
她徹底淩亂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讓周霁捧她的這種話,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反射性的就問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陳舒望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想起他離開時那個捉摸不透的眼神,弄得她越發心神不寧。
她心裏煩躁的起身去冰箱裏拿了瓶水,想起今天的娛樂新聞還沒看,也不知道在網上被罵成什麽樣了。
最高熱搜排行的明星果然是陸轶,她點進去一看,裏面都是恭喜陸轶獲獎的文章,還附了幾張他上臺領獎的照片,每一張都精心調整過距離,把面部表情和身高比例拍的很養眼,評論火爆,她點進去看了幾頁,評論已經被粉絲滿屏的愛心刷爆了。
她退出這個話題往下翻,在新上的話題當中她的名字果真和陸轶排在一起,标題是這麽寫的,陳舒望暴陸轶吻技。
這個話題一上來,瞬間激起無數關注,話題接着陸轶的名氣蹭蹭的往上升,才十分鐘就升到了前十,評論也迅速增加了幾千條。
陳舒望看到這個标題,嘴裏的水差點噴出來,好不容易有個頭條能不能來個正經的。
評論裏的圍觀群衆和粉絲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把倆個人接吻的劇情視頻剪輯下來,五分鐘的視頻接吻畫面就輪播了十五遍,簡直喪!心!病!狂!
點開評論,沒看到惡毒的話,更多的是一群貪戀男色的網名們。
好羨慕她,我也想被陸轶親親。
轶哥的唇形太美了
這部電視劇我很早就追了,當時就覺得男二和女二比主演好看多了,剛關注了他們。
路人一枚,那個頒獎視頻我看了,倆個人簡直配一人。
我轶哥真是太火了,這都能上熱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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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舒望把含在嘴裏的水咽下去,看了眼自己的主頁,已經漲了十萬的粉,而且是一夜之間……
她發表的幾條心情說說,上面本來就十幾條的評論已經升至幾百條,雖然是從隔壁過來串門,留了評論就走,但也不得不讓她感嘆,這好事來的太快,也忒不真實了。
她真正見識到了炒話題帶來的效應,還有,原來網民們半夜都是不睡覺的!
她這次能在話題榜上露臉是借了陸轶的名氣,人情往來,她至少也要謝謝人家一聲。
翻出陸轶的微信,這微信還是剛進劇組的時候加的,裏面就幾條記錄,平時在劇組裏都是當着面說話,聊天工具根本用不着,因為她戲份少,很早就殺青離組了,後來各忙各的,也沒經常聯系。
這會,拿起手機給陸轶發了條信息:“苦盡甘來,恭喜轶哥。”
信息頃刻回過來:“謝謝湘妹。”
湘妹是那部電視劇裏他喚她的名字……
——
周霁回到家,體內莫名的煩躁,把西裝扔在沙發上,扣開領帶,閉眼靠在沙發上。
客廳只開了一盞燈,燈光冷漆漆,黑白家具肅穆嚴謹,偌大的地方空空蕩蕩。
牆壁上的壁畫都是空框,裏面的圖紙都已被拿出,像一個個巨大的黑洞貼在牆上,詭異,可怖。
而他,就像是感覺不到一樣,沉沉的陷在沙發裏,與朦胧的光線融為一體。
一只黃色的大狗走過來窩在他腳邊,毛絨絨的腦袋擱在他腳上,呼哧呼哧的喘氣!
他睜開眼睛喊了聲:“哈瑞。”
大狗機靈的擡起腦袋,黑眼珠看着他,汪的叫了一聲。
周霁摸了摸哈瑞的頭,低聲說了一個“去”,哈瑞利索的爬起來,跑到牆上一跳而起,腳掌按到開關,整個客廳燈光明亮,一塵不染。
他起身,點了根煙,身形挺括的立在落地窗前,煙在燃燒,煙霧屢屢上升,他在深思。
哈瑞蹲坐在他旁邊,整個客廳無比安靜。
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領帶微搭在脖子上,黑發有些淩亂,眼裏浮浮沉沉,透着光。
他以為她會接受他的提議,但是沒有,雖然那只是他的一個試探。
就一個晚上,他對她竟然起了空前絕後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煙給他帶來的致命爽快感,而現在,這種瘋狂的感覺被從煙轉移到她身上,抽煙已經無法滿足他。
事情的發展超乎他意料,連他也沒想到,因為一個女人,他內心深處竟然會出現如此罪惡的想法,只深不淺。
想到這裏他的眼神暗了暗,那一幅幅空框的壁畫好像在提醒他,幻想與現實,他揿滅了煙,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把壁畫框全部拆下來,通通扔進了雜物房。
這裏的東西都該換了。
——
陳舒望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她火了,被邀請去柏林參加電影節,她穿着金色的禮服走完了紅毯,還和一衆明星合了照,最意外的還被頒了金熊獎。
禾姐在旁邊一直唠叨,今晚的金熊獎竟然頒給了你,狗屎運終于降你頭上了。
天地良心,她也覺得不可思議,眨了眨眼舉起金熊的獎杯想在看看,手上的金熊竟然變成了一只金狗,連姿勢都和金熊一模一樣。
靠,就算是仿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一激動,夢醒了。
陳舒望坐在床上,被夢裏的金狗吓的夠嗆,揉了揉渾噩噩的腦袋,果然做夢都是虛的。
拉開窗簾,一室陽光。
床頭手機在響,陳舒望看了眼,是禾姐的電話。
禾姐的聲音明顯帶着激動,說話音量都提高了兩倍:“十點有通告,趕緊來公司。”
通告來的這麽快,她還真沒想到。
邊挑衣服邊問:“禾姐,這次通告這麽急,出什麽事了?”
平常藝人的通告都會提前半個月告知,為了就是不和其他工作沖撞有多餘的時間安排,這次這麽急,應該是哪位藝人有事她被頂上來了。
禾姐壓低了聲音說:“通告是臨時安排的,我也是今早才得知,你現在還有一個半小時時間,待會還要出發去外地,抓緊了,我在新瑞等你。”
一個半小時還真是沒喘口氣的時間了,陳舒望連忙道:“好,我馬上過來。”
把電話挂了,把衣服拿出來,整理到行李箱。
通告就是錢,特別是對于她這種尚未火的小藝人,每次聽到通告兩個字,心就癢癢的。
雖然每次的通告要麽是公益,要麽是一些臺裏的小節目當個嘉賓,提高不了人氣,但總也好過清閑在家。
禾姐也算對她盡了力,新瑞的發展空間并不大,而藝人少說也有幾十個,這樣一算,每個人能分配的通告就更少了,而且公司時運差,幾個想捧的藝人都火不起來,名氣一直在下跌。
她曾經也考慮過簽新公司,但要想和新公司簽約,年齡,人氣,身材,經驗一樣都不能少,況且一進公司也算半個新人,一時之間還是被空置。
所以現在熒屏上那些實力與顏值兼備的明星,曾經也是經歷過酸甜苦辣才苦盡甘來,都不容易。
陳舒望趕到新瑞離十點剛好還差十分鐘,連打車的零錢都顧不上拿,連忙拖着行李進公司。
前臺的幾個姑娘本來還抱團在看陸轶最新拍攝的雜志,看到她進來,連忙指引說:“舒望姐,禾姐在老板辦公室。”
陳舒望掃了一眼,陸轶登上了型男時尚的封面,精壯的上身啥也沒穿,若在平時,她也會和她們這群年齡相仿的姑娘做一樣的事,露出一樣的反應,看個型男雜志能臉紅半天,哪個明星出軌了去人家主頁下面義憤填膺,此刻,還是個人利益比較重要。
前臺的姑娘一副我們懂的表情:“舒望姐,雜志我們給你留着,下次你自己來找哈。”
“好!”
老板的辦公室在最裏面,透過玻璃能看到禾姐跟他倆個人在争執,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敲響了門。
“進來。”裏面傳來一道渾厚的男音。
陳舒望走進去,裏面的氣氛還真有點不妙。
她先是禮貌的問候了一聲老板,又給禾姐提了個眼神。
禾姐眼睛淡然的眨了兩下,讓她稍安勿躁。
果不其然,下一秒氣氛如硝煙戰場,禾姐不經提高了音量把她也提進去了:“何大老板,要麽捧舒望要麽捧你那個三十多歲還不溫不火的小表妹,但是提前把話跟你說了,舒望才二十四歲,還有大把的時間來打造,但是你那個表妹你算算看,你有幾分把握能捧火她,即使火了她還能火幾年。”
禾姐也是有資歷的老經紀人了,說實話幹了這麽久,其實不會缺錢,當經紀人就是為了做個新時代女性,能在江湖中有點人脈和地位。
這就和老板的想法産生了分歧,新瑞還在上升期,若是只談眼前的利益根本走不遠,而公司想捧的藝人年齡不上不下,很難一舉成名。禾姐想把她捧火,但是老板對自己并不抱太大希望,就有了今天這幕。
如果老板在繼續一意孤行,肯定留不住禾姐,禾姐并不會一直做一個普通藝人的經紀人,沒有了禾姐,她在新瑞想要發展就更難了,想到這裏,自己的錢途更加渺茫。
陳舒望覺得這個辦公室最尴尬的就是她了,老板和禾姐因為她而對持,倆個人又互不相讓,氣氛僵的很厲害。
一瞬間她心頭轉了無數個念頭,想起剛才禾姐的眼神,最終還是規矩安分的站着,什麽也沒說。
過了一會,氣氛緩和,何銘把文件合上,對禾姐的強調也不是無動于衷,說:“我考慮一下。”
話落,禾姐馬上拉着她,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