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用怕。◎
姜雲歲聞着屋子裏熟悉的香氣,又閉上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裴聞坐在床邊,輕輕握着她的手,眼神寸寸落在她的臉龐,她身上仿佛有種若有似無的甜香,乖乖軟軟的臉藏在枕被裏,睡得正熟。
搖曳的燭火攏着微光,裏間點了安神的香。
男人的臉映在跳躍的火光裏,眼珠漆黑,眼底是叫人難以分辨的高深莫測。
宜春看見世子緊緊握着郡主的那雙手,心裏有些不安,七上八下,甚是驚詫。
無論如何,兩人還沒定下婚約。
如此行事,萬分不妥。
傳出去也不好聽。
便是表哥表妹,這個年紀,也不能這般親密。
宜春硬着頭皮上前了兩步,怕驚擾了床上的人兒,她小聲提醒:“世子,時辰不早了,您先回去歇着吧,有奴婢守在郡主身邊。”
裴聞擡眸,淡漠的眼神在她身上掃過兩眼,男人輕輕扯了扯薄唇,聲音淡淡,迎面而來的壓迫感卻叫人難以承受,他緩緩吐出兩個字:“出去。”
宜春猶不死心,張了張嘴,話還未說,就被堵在喉嚨裏。
裴聞冷冷看了她一眼:“聽不懂?”
宜春被這眼看的心中一跳,準備好的千言萬語都不得不咽了下來。
男人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連床上的郡主是什麽樣子都看不見。
世子這份占有欲未免也太過心驚了。
宜春只得默默退出屋子,她也不敢走遠,守在門外,若有什麽動靜就趕忙沖進去。
姜雲歲感覺自己的魂魄好似又被迫抽離了出來,在空中飄阿飄。
堂前放着的那口棺材,大抵就是她的。
她安安靜靜睡在棺材裏,靈堂內的白皤被門外的風吹得一搖一擺。
裴聞還跪在棺材前,一身白色素衣,額前亦是白色的抹額。
面無表情,跪在牌位前給她燒紙錢。
他的眼睛什麽都看不出來,空的有些寂寥,徹底得岑寂了下去,黯淡無光,眼尾有些猩紅。
靈堂內除了他也沒有別人。
安靜地讓人想嘆氣。
只聽見風聲。
姜雲歲從夢中恍恍惚惚的醒來,這一覺睡到了半夜,渾身總算沒那麽疲倦,她感覺自己做的夢,還挺漫長的。
不過她怎麽沒在夢裏給裴聞一巴掌呢?
也不知道後來裴聞娶了哪家的女子,他對他的妻子應該沒有對她那樣的惡劣。
姜雲歲眨了眨眼,睫毛顫了兩下,慢慢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牢牢捉在手裏。
男人靠坐在她的床邊,趴在被子上好像睡着了。
不過睡着了,他怎麽還抓的那樣緊?
姜雲歲回憶了半晌,想起來好像她睡過去之前,裴聞說了一句話,她沒聽清,太困了。
裴聞睡眠淺,在她準備抽出小手的那個瞬間就醒了過來。
姜雲歲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暈倒了,她看着裴聞,這個距離有些太近了,她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如霧凇的冷香。
她默默蜷起小手:“表哥,你回去歇息吧,我沒什麽事。”
裴聞皺眉,他剛睡醒神色倒也柔和,不似平常那麽冰冷僵硬:“你還記得自己暈倒了嗎?”
姜雲歲點點頭:“記得的。”
裴聞頓了頓,看着她又說:“大夫說你還是體虛。”
姜雲歲覺得還好吧,她的身體沒那麽虛弱,只在冬天冷下來的那段時日,容易得了風寒:“我養幾天就好。”
裴聞眉頭依然緊皺,盯着她的臉,過了會兒,他固執道:“我放心不下。”他很認真:“你總是不會照顧自己。”
裴聞想到了小時候他養過的那只兔子,稍不留神就叫兔子多喝了點水,自己把自己給灌死了。
裴聞覺得姜雲歲就像他曾經養過的那只兔子,很脆弱,很不好養,必須要精心的嬌養,才能好生活下來。
她既是他定下來的未婚妻,他自當有義務好好養着她。
裴聞說:“明日我多派兩個奴婢過來伺候你。”
她身邊這個,顯然不行。
姜雲歲可不想裴聞現在就把他的人派過來盯着她,他的眼線,肯定事事都要同他說的。
連她今天說什麽話,都會一字一句如實送到他的書房裏。
姜雲歲上輩子發現這件事的時候,簡直被他氣壞了。
寒冬臘月,雪意深深,誰都攔不住。
她跑去裴聞的書房,氣得砸了他的硯臺,說他委實過分。
裴聞沒去管那方被砸碎了的硯臺,捉過她的手,又叫人拿來大氅将她攏了起來,命人把她送回去。
絲毫不在乎她的怒意。
姜雲歲自然不肯就這麽罷休,怒氣沖沖要他把人都送走。
裴聞輕描淡寫:“你又沒說些見不得人的話,我為何看不得?”
姜雲歲讓他去死。
裴聞蹙眉:“好了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又要喝藥,你不是最不喜歡喝藥了嗎?”他抱着她,一會兒親親她的臉,一會兒親親她的耳朵,粘人的要命:“你不知道,宋硯璟和你弟弟這些天沒少在院牆外邊轉,我不相信他們兩人,萬一你被他們兩人給騙了怎麽辦?”
姜雲歲坐在他的腿上,掙也掙也不開:“我弟弟怎麽會害我。”
裴聞說:“你不明白,你弟弟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次争執,最後又是無疾而終。
姜雲歲不知道裴聞是不是還叫那兩個奴婢日日将她說的話,都一字不落的告訴他。
至少明面上,她再也沒有發現那些信件。
姜雲歲緩緩回過神,敷衍他道:“表哥,我身邊的丫鬟夠多了。”
裴聞這人的決定很難說動:“讓那幾個去外間灑掃。”
姜雲歲抿了抿唇,她垂着臉:“我不想要。”
裴聞剛要繼續說,姜雲歲坐在床上彎着腰捂着胸口就咳了起來,她一咳嗽就眼淚汪汪。
裴聞輕輕幫她撫背,望着她動人的側臉,心緒微動:“你若是實在不喜歡,那就算了。”
姜雲歲漸漸止住了咳嗽聲,嗯了嗯:“我知道表哥也是好意,但是我真的能照顧好自己。”
裴聞能松口已經非常勉強,對她說的這句話,自是一個字都不當真。
她太難養了。
養她實在是要萬分上心才行。
比朝堂上那些事還叫他費心。
姜雲歲這會兒只穿了件薄薄的雪綢中衣,輕薄的綢緞貼着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現幾分細膩雪白的肌膚。
她才覺得這樣不合适。
她與裴聞如今可還什麽關系都沒有。
姜雲歲不動聲色擁着被子,她又清咳了幾聲:“表哥,你…”
你怎麽還不走!?
還留在這裏。
孤男寡女,讓人知道她的名聲也不用要了。
往後真的就只能嫁給裴聞了。
裴聞好似看穿了她在想什麽,男人俯身忽然湊近了她,黑漆漆的眼珠對上她的眼睛,他吐字道:“不用怕,我們是要名正言順成親的。”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bb們
希望大家都能兔年行大運
平安健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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