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明明她喜歡粘着他的。◎
外面的天色微微露白,細碎的晨光穿透窗棱落進屋裏,照着一片敞亮。
裴聞擡手放下床賬,擋住了窗外的光線,他溫聲說:“你接着睡會兒吧。”
姜雲歲已經沒什麽困意,為了能讓他快些離開,打起精神來敷衍他:“好,表哥也回去好好歇會兒。”
裴聞低聲嗯了嗯,他站起來,高高瘦瘦的身影擋住了身後的光影,他望着她乖軟的小臉,指尖微微觸動,伸手撫了撫她的發:“好好養着,我先走了,改天空了再來看你。”
姜雲歲如今還不打算與他鬧翻,便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好。”
裴聞走後,她靠着枕頭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其實,裴聞絕不是無惡不作的纨绔,或是玩弄權柄的奸臣。
皇室确實無能,不敢與匈奴硬碰硬。
碰到匈奴進犯,便割地舍城,同他們講和。
她那五歲的侄子被推上皇位,能懂什麽事呢?懵裏懵懂,什麽都不明白。
裴聞那時已經只手遮天,确實也做了不少事,帶兵徹底将匈奴驅回了北邊,親手斬殺了北部的大單于,換來了邊境的和平。
只是,裴聞對她,确實算不上好。
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裴聞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想起來了就費些無關緊要的時間來逗弄,想不起來便扔在一邊。
姜雲歲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上輩子她是郡主,裴聞也沒将她放在眼裏,好似當成了玩物來折辱,每次來她這裏,總要做那檔子事。
她也不是什麽都沒得到。
但臉皮屬實沒有他厚,有幾回他帶着她在馬車裏就鬧了起來,那雙漂亮修長的手指,沾了些瑩潤的汁水。
她羞憤欲死,他倒是淡然,用她的手帕擦幹淨了手。
用他的大氅将她嚴嚴實實裹了起來,藏着她的臉,将她抱了回去。
如此這般不過是掩耳盜鈴,姜雲歲因而氣哭過好幾回,當成了他給她的屈辱。
姜雲歲沒有再想,她起了床,早晨天氣還冷,她披了件外衫,走到窗邊,窗外的陽光越發刺眼,她伸手擋在眼前,靜靜望着遠方,心不在焉的在想事情。
裴聞現在好像沒有與她退婚的打算,他話裏的意思都是想要認下從前長輩們定下了婚事。
可她這輩子,真的不願意了。
裴聞讨厭什麽樣的女孩呢?
笨的、不懂禮貌的、驕縱跋扈的,總之就是那種刁蠻不懂事的公主脾氣,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裴聞喜歡的應該是聽話懂事識大體的姑娘,最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前幾日,姜雲歲也看明白了,裴聞對岑瀾不過爾爾。
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熱絡。
惜字如金,連話都沒說兩句。
姜雲歲很苦惱,她怎麽現在就操心上裴聞的婚事了?!
她可真頭疼。反正誰嫁給裴聞都行,她不想嫁。
她還是想如上輩子那般,找個普通的、過得去的男人,上門入贅。
其實姜雲歲對自己上輩子招的贅婿,很是滿意。
那是一個脾氣很好的、溫吞聽話的男人。
年紀還比她小兩歲,唇紅齒白,細皮嫩肉,家裏世世代代都是讀書人,日子清貧卻也怡然。
可惜了。
她還沒看到他考取功名,就害了他。
姜雲歲現在想得太多也無用,反而肚子有些餓了。
她叫來宜春:“我想吃小湯圓。”
宜春立刻就去吩咐小廚房做湯圓,郡主能吃得下就是好事,昨天晚上忽然暈倒可把她也吓壞了。
大夫也看不出什麽。
只開了幾方安神滋補的藥方。
小廚房很快就送來了熱乎的湯圓。
姜雲歲吃了小半碗,嘴裏都是甜滋滋的糯味。
宜春等郡主吃完湯圓,又端來了剛熬好的藥。
姜雲歲聞見藥味就蹙起了眉頭,她說:“我的病都好啦,不用吃藥了。”
湯藥實在難以下咽,苦的要命。
宜春說:“這是昨晚大夫開的方子,您突然昏倒把我們都吓壞了。侯夫人還守了您好些時辰,特意叮囑我今天要好好盯着您吃藥。”
姜雲歲暈倒後也沒覺得自己哪裏不舒服,她覺着和自己這些日子做得夢有關系,她說:“真的不能不喝嗎?”
姜雲歲本來想告訴宜春,喝了很多藥,人也還是會死的。
她上輩子日日吃藥,也沒什麽用。
沉疴已久的病,早就無藥可醫。
宜春都快哭了:“郡主,您就別為難我了。”
姜雲歲嘆了嘆氣,知道她也是為了自己好,端起碗一口氣灌了下去,她被苦的臉色都白了。
宜春往郡主口中喂了兩顆蜜餞,她這才稍稍緩過來。
縱使如此,侯夫人也還是放心不下。
大夫說她身體無恙,但人是在她面前暈倒的,怎麽會沒事呢?
侯夫人一向信佛,過兩天就有了主意。
她吩咐裴聞帶着他表妹去寺廟裏去拜拜。
萬一被不幹不淨的東西纏上,也好去去晦氣。
侯夫人以為她兒子不大願意,都想好了勸他的說辭,可當她把這件事說給他聽,他倒是沒什麽遲疑:“何時?”
“明日,你們去香山寺住兩天。如慧大師那兩日正巧要做法講經。”
“嗯,我陪她去。”
裴聞自己也不對勁。
他這些日子,沒見着她的時候,倒是沒什麽。
可他從邺城回來之後,每見一次姜雲歲,心髒都要痛上一回。
那種痛,就是密密麻麻的針撞擊着胸口。
倒也還不到撕心裂肺的程度,卻一陣接着一陣,難以忽略。
姜雲歲是再世之人,對滿天神佛自有敬畏,更多的是畏懼。
叫她跪在佛祖面前她都心虛。
原本她想裝病不去香山寺。
但是一聽宜春說裴聞已經在門外等,她就不敢裝下去,怕在他面前露餡,裴聞整治起人來自有一套手段。
姜雲歲換好衣裳,慢吞吞出了門。
裴聞今日穿了常服,玉簪束發,五官冷峻,瞳色偏暗,靜靜朝她投來一道旁人看不懂的目光。
他朝她伸出手,本想扶她上馬車。
姜雲歲假裝沒看見,故意躲開了他的手,扶着馬背爬了上去。
裴聞若有所思看着小姑娘纖瘦柔弱的背影,不過幾瞬,默默收回了眸光,跟着她上了馬車。
姜雲歲心裏有事,沒空再去猜他的心思。
連他何時靠近自己都沒察覺。
男人的拇指冷冰冰的,扣住她的手腕忽然抵在身後,他看着她的眼睛,聲音沙啞:“表妹,你方才是在躲我嗎?”
姜雲歲往後縮了縮,無論怎麽退都好似被他鎖在了懷裏,裴聞胸口的脹痛又開始折磨着他,他望着她的臉,指腹輕輕落在她的唇上,以為她抹了胭脂,原是天生麗質,唇瓣就是這樣的紅。
裴聞看她怕得要緊,很是奇怪。
他記憶裏,姜雲歲還是挺喜歡粘着他的,總是眼巴巴跟在他身後,像甩不開的小尾巴。
“姜雲歲。”裴聞低聲沙啞叫了她的名字。
緊接着他緩緩開口問:“你是不是對我下蠱了?”
作者有話說:
過年真的讓人忙成陀螺
陀螺!就是欠抽!哼哼哼哼叽叽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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