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年輕的時候也很困惑我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皮埃爾-榮凱揉着鼻子，煞有其事地說。站在他身邊的正是他的偶像，也就是今晚世界足球先生和普斯卡什獎的獲得者派崔克-安柏。但法國小子一半的注意力被今晚頒獎典禮的一位女司儀吸引走了。與女王克裏斯汀不同，AY更像小公主。皮埃爾琢磨着，且花了一秒思考了一下，女王和公主，哪種類型的女孩兒更适合自己。他沒得到答案。這時，AY往他們這邊側了側身，皮埃爾連忙轉開了目光。而他這才意識到，他居然在跟偶像聊天的時候想姑娘。
派崔克聽到皮埃爾說“我年輕的時候”差點笑出來。皮埃爾還是個孩子。當孩子說我年輕的時候總是引人發笑的。派崔克剛想說話，就發現皮埃爾有點心不在焉，他順着皮埃爾的目光瞄了一眼。原來他在看子翔的妹妹安妮塔-喻（AY）。派崔克大概知道一點AY和內特的事情，但他不是子翔，他不會主動八卦這個。更何況跟一個小孩兒。皮埃爾看向他，讪讪的，目光也有點躲閃。派崔克揶揄地彎彎嘴角，沒戳破。他當然知道十九、二十歲的男孩兒容易被什麽吸引注意力。哪怕皮埃爾已經是個名人了，再加上他讨喜的童稚臉和性格，他應該不缺乏約會對象。但他可能選錯了人。無論是內特，還是子翔，都是很難纏的。
“對了，比斯利沒有來。”皮埃爾猜自己的小秘密被安柏先生發現了，不過既然安柏先生什麽都沒說，他連忙主動轉移了話題。
“是，他可能在家砸電視。”派崔克開了個玩笑，也許不是玩笑。菲爾現在的确可能在家砸電視。那小子雖然進入了年度最佳陣容候選，但早在今晚之前，在前鋒的候選上，輿論就普遍更偏向萊昂、熱蘇斯和姆巴佩這三人，他下午在本家的時候就表示他才不來自取其辱。
“真遺憾，他很好玩，跟子翔一樣好玩。”皮埃爾天真地說，不過他馬上壓低了聲音，表情變得謹慎，“但別告訴子翔我說了這個，好嗎？他有時候很兇。”
這個評價倒是很公允，無論是對菲爾還是對子翔。派崔克看着皮埃爾認真的模樣，笑着點了下頭。他考慮是否要提醒法國小子別招惹子翔的妹妹。但派崔克最終還是沒有多管閑事，且他樂于看到子翔和內特抓狂，皮埃爾委屈巴巴，那一定有趣極了。他轉而逗皮埃爾，“我不好玩嗎？”他問完看到本和缇娜都已經接受完記者的采訪了，倆人正一起往這邊走過來。
本傑明扶了扶自己的黑領結，他突然想不起來他第一次打領結是幾歲的時候了。應該早在他有确切的記憶之前。他努力回憶了一下，他最初的對于領結最深刻的記憶是在他三歲的時候，在一場父母的朋友的婚禮上，他總覺得那個可愛又正式的白領結很勒脖子。他那麽告訴哥哥布蘭登，布蘭登不耐煩地說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布蘭登才不在乎一個三歲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他在說什麽。本傑明當時确實不太理解，但他記住了布蘭登的話。只是心理作用。
“你不舒服嗎，本？”
女人的聲音忽地鑽進了本傑明的耳朵裏，他遲疑了一下，才偏過頭，朝她笑，“不，只是……想到了我哥哥，布蘭登。”
她半眯了下眼，應該是在回憶布蘭登的模樣，她見過布蘭登，但她可能見過太多人了，未必能想起來。“噢——”她皺了下眉，笑着的，她想起來了，“那個‘伊頓-牛津男人’。”
“是，他很典型。”本傑明繼續笑着。“你的語氣……”
“像反精英主義的？”她馬上接道。
本傑明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但他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她不是。他再去看她，她在跟世界足球小姐打招呼，看上去準備過去。他便主動說，“那麽十一月見，克裏斯汀。”他沒再說客套的話，諸如“恭喜你和派特”之類，他相信她今晚已經聽了幾百遍了。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她像過去的那一年的許多次一樣，就像他們此刻站在邊線，她拍了拍他的臂膀，這回沒有笑，“小心點，好嗎？我相信愛麗絲，不過十一月我們的隊醫也會給你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到時見。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本。”
她的手已經離開了他的右臂，也許褶皺還在，本傑明沒看，他看向她閃亮的眼睛說：“沒問題。”他又想起什麽，“噢那場比賽我看了……沒什麽，我們可以回頭再聊。晚安，克裏斯汀。”
本傑明走到了派崔克和皮埃爾之間，加入了他們的談話，後來子翔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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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跟菲爾一樣并未入選年度最佳陣容，派崔克看了看本傑明，本倒是進入了年度最佳陣容，但FIFA把他放在了右邊路的位置，強行排了一個343。
有時候，你不知道FIFA在想什麽，也不知道球迷們在想什麽。
“派特，你剛才是在求婚嗎？或者，你今晚回去會求婚？”子翔嘻嘻哈哈地問。
派崔克只是笑着說，“Nah.”沒多解釋。但他碰上本傑明的目光，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感到本傑明知道原因。
有時候，是否了解一個人，跟認識時長沒有任何關系。
從音樂廳出來，下了點雨。
陸靈跟喻子聊完小跑到派崔克身邊，她拽住他的手往他們的車走。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穿着高跟鞋跑步發生了什麽，baby？”派崔克捏了捏她的手，正經地提醒她。
“不，我沒忘。我還跟愛麗絲聊過這個。愛麗絲說這與我腓骨肌的力量稍弱和腳踝的靈活性欠缺有關，我翻了我大學時買的那幾本運動解剖學、人體力學相關的書，又給自己做了幾個測試，她的結論可能是對的。你沒注意到嗎，我這幾個月在健身房專門做了這方面的提高性訓練。所以，我現在穿高跟鞋跑步崴腳的幾率已經大大降低了，我是說只要不沖刺跑應該都沒事。……你睡着了嗎？”她也正經地回答他，只是最後又得意又俏皮地眨了下眼。
這是派崔克最熟悉的克裏斯汀-陸。他當然注意到了她在健身房的訓練。他繼續保持着嚴肅的表情，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威脅”道：“你的閨蜜A-bomb知道你根本不信任她，非得通過自己的查證才認可她的結論嗎？”
“這叫做科學精神。”陸靈雖是這麽說，但連忙加了一只手拽住派崔克的手腕，佯裝請求：“請不要告訴A-bomb，她會殺了我的。”
派崔克攬過她的肩膀，笑着親了親她的額頭。他們已經走到了車前，他們身後仍然有閃光燈，但他知道當他們坐進車裏，世界又會只剩下他們倆。
車啓動了。史蒂夫的電話這時進來，派崔克沒理會。
他仍然捧着她的臉，他的拇指在她臉頰上撥動着，觸感永遠可以讓他的心髒跳出來。他的鼻子貼着她的鼻子，彼此都在試探的碰觸着。他看着她，她也看着她，凝視與等待變成了一曲動人的情歌。她的兩片紅唇突然動了兩下，他猜她馬上要說奇怪的笑話了，比如他的拇指把她的粉都蹭掉了。他不再猶豫，貼住了她的唇，吞掉了所有的言語。他感到了她的手掌在他後腦勺的力度，她激動起來，随後呼吸也不規律了。第一聲愉悅溢出來的時候，她包裏的手機開始震。
震個不停，非常掃興。
她有點生氣地結束了這個熱吻，從包裏拿出手機，看到名字的那一刻，倆人說了同樣的話。
“史蒂夫-貝克是個死人了！”
他們一起笑了出來。
陸靈還是氣呼呼地接了電話，“嘿，史蒂夫，不如先道個歉怎麽樣……”
那頭史蒂夫淡定地說，“你們不是在車裏嗎？”他頓了頓，開始咕哝起來，“你也不像會在limo裏做/愛的女孩兒啊，派特究竟對你做了什麽……”
“你不會想知道我讀大學時是什麽樣的，還有，你這句話有點性別主義吧……”陸靈的腰被男人掐住了，他在催促她趕緊結束電話。她清了清嗓子，“就算你道過歉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史蒂夫，所以，什麽事？”
“噢沒事，就是想再祝賀一下你和派特以及……”
派崔克聽到這直接把陸靈手裏的手機搶過來挂斷了電話。有一兩秒，車裏特別安靜。
“他還會再打的。”陸靈憋不住笑了出來，她話音剛落，派崔克的手機就開始震了。
派崔克直接關了機，“這是他為什麽拉到了那麽多客戶。或許你也應該關機，缇娜。就算史蒂夫不再打過來，還會有其他人。”
陸靈正有此意，她撿起手機，關了機。
他們沒再親吻，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整個頒獎典禮的一幕幕在這時一幀一幀地開始回放。這是個漫長的夜晚，難忘的夜晚，很多驚喜的夜晚。她幾度差點落淚，在大屏幕播放那兩段視頻的時候，在她提到父母尤其是陸允桂的時候，在她感謝尼克、湯姆這些在她職業生涯中給過她諸多幫助的人的時候，在她看向坐在臺下的派特以及衆多的她熟悉的球員的時候，在她把獎杯遞給派特的時候，在派特說了那些話之後……
但她沒有哭，她想把眼淚留給更私人的時刻。
“今晚開心嗎？”派崔克問。
“開心的。我完全沒想到FIFA采訪了尼克，因為他們沒采訪我……還有你們居然一起錄制了一個視頻給我。”她抿抿嘴，聲音變得愈加柔軟，“更沒想到你會說那些話。”
“沒有太戲劇化和俗氣？”
陸靈輕輕笑了兩聲，抹掉了眼角的淚水，“想聽實話嗎？其實，有一點……但是恰到好處。”
派崔克籲了口氣，假裝如釋重負地說，“我還擔心你的評價是全是cliché，原來只有一點麽。”而他就像知道她此刻有點情緒化一樣，摟緊了一些。他又問：“你跟安妮塔說了手表的事？”
“嗯。”
“你這到底是為了報複內特還是給他助攻？”
“兩者皆是吧。”
“你可能搞錯了助攻的定義，缇娜。”派崔克嘲笑她，等待她的反駁。
但是她驀地坐直了，鄭重其事地說：“我想起件事……”
派崔克盯着女人的眼睛，一瞬間也想了起來。
“Oh shit！我們的獎杯都在史蒂夫那裏。他打電話來是為了這個，他真啰嗦，我剛認識他時覺得他是個直接的人才跟他簽合同的！”派崔克說着，車也已經停下來了，他們到家了。他低頭啄了一下她的唇，已經開始期待他們進去之後發生的事。他低聲說，“我向上帝發誓，如果史蒂夫今晚送過來，我會宰了他，我不是在開玩笑！”
陸靈給了派崔克一個眼神。
派崔克嘆了口氣，拿出手機開機，“是的，如果我們不想被打擾，還是請貝克先生快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