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5
陸靈在派崔克睡着以後蹑手蹑腳地下了床。他需要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他就回哈靈頓訓練了。但她睡不着。她到了樓下，開始回看一些以前的比賽。
電視上，是比現在年輕幾歲的格倫-米契爾。格倫的父親是加納人，所以他有一半的加納血統，他的母親則是牙買加、英格蘭混血的前手球運動員。他那時留着蓬蓬的短發，他這幾年都如此。
只是，從出道開始，格倫就沒有擺脫過傷病的困擾。最近他的腹股溝有時會隐隐作痛，就在打完瑞士那場比賽後，她經過格倫身邊時，還看到格倫低頭捂着自己的腹股溝。她當時立刻問他情況，但約克郡人只是搖搖頭，又讓她放心。她怎麽可能完全放心。
也因此，格倫更适合對抗壓力小一些的拖後中衛位置。更直接的身體對抗，頻繁的頂人和沖撞，會加劇他的傷病隐患；而且，經過了幾次傷病後，格倫如果反複上搶的話，也會有點力不從心。
一支成功的球隊，絕對不能少了“上搶中衛”或者“盯人中衛”這一環。但放眼英格蘭的人才庫，中前場的球員不少，但格倫的搭檔方面依然是斯通斯（27歲）、馬奎爾（28歲）這兩人主要出場，利物浦的喬-戈麥斯（24歲）也在競争這個位置而且身體素質更好一些，但陸靈同樣不是很信賴。
即便英格蘭前場的火力非常強大，也不能夠完全掩蓋這個問題——一旦對手專門攻打自己後場的薄弱區域，那麽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她也考慮過，用自己熟悉的QPR舊部JT，但喬伊-湯姆林（22歲）實際能力和心理素質也還沒有完全達标——如果以一個更高的标準的話。
事實上，上賽季QPR四冠王的過程中，她考慮最多的就是如何通過人員搭配和戰術設計來掩蓋JT的問題。如果沒有意外，JT肯定會去卡塔爾，但她更願意讓他出任一個防守型的邊後衛，或者三中衛中的一員。這樣的話，中衛還缺一角。
在賽後，來自《每日鏡報》的記者直接問到了這個問題。
“首先恭喜克裏斯汀恭喜英格蘭國家隊，我們又一次進入了世界杯。但是，這一場中我們的兩個丢球，後防球員都出現了一些失誤，你認為這是需要解決的問題嗎？”
“我認為這不是個問題。我們擁有經驗豐富的後衛們，他們至少經歷了過去兩屆大賽，而且他們非常年輕，有潛力。我想在某些時候，或許球員們有點精力不集中，這是需要加強的。”
但那是對外的姿态。她知道中衛能力這個問題會困擾自己一段時間。
十月的第三個星期一，清晨，倫敦下了點霧。
菲爾-比斯利睡到十一點才起床。他拉開窗簾時薄霧已經散盡，但依舊是陰雨天。他望着遠遠近近的紅屋頂和綠草地，想了兩秒才搞明白為什麽他這一覺睡的這麽長這麽沉，缇安娜被她的祖母麗茲帶回家了，直到明天中午才會送回來。麗茲跟邁克爾分居了，終于！他倒是驚訝那個混蛋這回居然堅持了這麽久。當然也是因此他才會同意麗茲帶缇安娜回去。
菲爾打了個哈欠，撿起地上的內褲，又順手撿起幾個避孕套包裝袋，一起扔進了垃圾桶。昨晚他帶回來的那個小妞，他不記得名字了，淩晨就回去了，他給她叫的Uber。昨晚還不錯，菲爾想着，也許晚點可以給她打個電話，沒準能發展成一個穩定的炮/友。不過這個想法也就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打開淋浴噴頭時已經把這事給忘了。
水花噴灑下來。菲爾閉上了眼。這個賽季才開始了兩個月，但他已經感到這會是非同尋常的一個賽季。不僅因為克裏斯汀從俱樂部主帥變成了國家隊主帥，更因為這是世界杯前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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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心懷鬼胎。所有人！
QPR的很多球員都已經取得了一個職業足球運動員在俱樂部層面可以取得的最高榮耀。那他媽的在國家隊層面的饑渴程度當然就更高了。菲爾一點也不懷疑派特可能就在為明年的世界杯偷偷蓄力；也許萊昂轉會也與此有關；JT和Jake都很擔心在國家隊的位置；漢斯野心勃勃……
至于其他俱樂部的英格蘭人……菲爾這個賽季特意多關注了聯賽裏表現好的英格蘭的前鋒。
他媽的難道在歐冠決賽之後，凱恩在國家隊的順位不是應該理所當然地排在他之後了嗎？
哈利-凱恩在歐冠決賽進過球嗎？
他連歐冠決賽都沒進過！
而菲爾-比斯利呢？
菲爾-比斯利在歐冠決賽當中對皇馬進球了！并且贏得了歐冠冠軍！看在上帝的份上！
可是如果打單前鋒，克裏斯汀好像更傾向于用凱恩，而不是他！？
菲爾并不擔心國家隊會不征召自己，他擔心的是他的絕對主力位置。
Fuck！還是本傑明那家夥悠閑，沒人跟他搶主力的位置，媒體總說什麽他踢球有前輩大師的風采？什麽斯科爾斯的接班人？英格蘭皮爾洛？英格蘭哈維？甚至英格蘭齊達內e on，這幾個人都他媽不是一個位置的（雖然菲爾并不太懂其中區別，只是聽別人說的）！
不，不，現在，菲爾讨厭凱恩可比讨厭本傑明多多了。
另外，他覺得他應該去找克裏斯汀聊聊，她當了國家隊主帥以後有點古怪。派特這個假超人不管用，還是得他真浩克親自出馬。
菲爾走出浴室聽到了門鈴聲，他隐隐覺得今天有什麽事，他當然知道今晚有什麽事，但除了那個，好像還有件事……
當菲爾只圍着條浴巾打開門時，派崔克和伊恩一人倚着一邊門框皆是雙手抱胸地對着他，好像要綁架他。派特穿着一件砂石色的派克大衣，扣着頂黑色的棒球帽，嘴裏一動一動的嚼着口香糖，那雙傲慢的藍眼睛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伊恩裹着黑色的棉服、戴着墨鏡。菲爾擡頭看了看天，夠陰沉的了，蘇格蘭人他媽的戴什麽墨鏡？！
“隊長，你的時尚品味有問題，我們晚點聊這個……”菲爾說完把頭轉向派崔克，“你他媽今晚也穿這個去？”他也上下打量了幾眼漂亮男人，有些嫉妒地說，“倒也不是個壞主意。……你還有口香糖嗎？”
派崔克沒跟菲爾廢話，直接把他推進了屋。
“我早跟你說這個混蛋會忘的一幹二淨。”伊恩說。
派崔克繼續嚼着口香糖，聳聳肩。
“派特，你去給他挑套衣服，我……”伊恩擡眼望向菲爾亂糟糟的頭發，問菲爾，“你家有推子嗎？”
菲爾總算想起來是什麽事情了。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忘了！這還是他提議的！
派崔克看了看表，跟伊恩商量，“要不我們直接去本家吧，本的衣服這個蠢蛋肯定能穿，至于發型無所謂……”
菲爾連連擺頭，“發型當然有所謂！你以為誰都是派崔克-安柏，頂着光頭也很性感？！還有，本傑明那個矮子，肩膀沒有我寬，屁股沒有我翹，我才不穿那個bitch的衣服。”
伊恩差點笑出來，他使勁板着臉，用下巴指指樓梯，催促菲爾，“那你還不趕緊去拿一套你自己的，別換了，到那再換，只要你的浴巾不掉就行……還有，本的屁股好像比你翹吧？”
菲爾一邊往樓上跑一邊吼道：“至少讓我穿條內褲，隊長！還有，你他媽到底站在哪一邊啊？”
當晚，倫敦，皇家節日音樂廳。在這裏舉行的正是一年一度的FIFA頒獎典禮。上賽季的四冠王QPR無疑是最大的贏家。
派崔克穿着黑色禮服走向臺前，走向這個獎項的頒獎人。就在剛剛，這個頒獎人斬獲了國際足聯年度最佳教練的獎項。在她獲獎前，FIFA播放了兩段視頻。
一段是FIFA的官方采訪，采訪對象是今年最佳教練的另外一位候選，皇馬主帥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由于他的祖母病重，所以他沒有出席這個頒獎典禮。當光頭的西班牙人出現在屏幕上，他的面部表情并沒有呈現過多的悲傷。他用了西班牙語。如今，即使沒有翻譯，派崔克也可以完全聽懂了。
“首先，我很榮幸被提名，我想感謝FIFA，感謝皇馬這家偉大的俱樂部，以及我的球員們、我的同事們，還有我的家人和朋友，所有支持我的人。我很遺憾不能出現在現場，老實說，我有點想念倫敦。然後，缇娜……馬西莫（另一個候選，AC米蘭的主教練馬西莫-羅馬諾），你也得承認，這一年她幹的更好，不是嗎？缇娜，恭喜你，你是毫無懸念、毋庸置疑的年度最佳教練。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有一顆勇敢的心，你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你是那麽自信，而你從來不掩飾這個。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為此付出了多少，這是你應得的。祝福你在英格蘭國家隊的執教，也期待與你再次交手。Ciao.”
另一段是上賽季QPR的主力陣容集體錄制的視頻，包括已經轉會的萊昂-費雷拉也在其列。這也是他們今天下午在本傑明的房子裏幹的事。就像他們在視頻裏說的，過去的那一年将會永遠留在他們的記憶裏，即使他們白發蒼蒼成為了一名祖父。
此時此刻，派崔克看着那個穿着金色長裙的女人，看着她的眼和她的笑，他知道，這又是一個最好的時刻。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她，他走過去，與她擁抱，與她吻面，接過她遞過來的獎杯。
他要說的不多。真的不多。
“……在我小的時候，我一直困惑我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球員，會有一個什麽樣的人生，什麽樣的未來，也許你也曾跟我一樣。直到遇到她，我不再困惑了。她就是我的夢想，我的未來，我的命運。而最好的事情是，她此刻就站在我的身邊。”
“很多年後，人們會忘記所有的流言蜚語，但人們會記得，我和她，還有我衆多的極棒的夥計們，我們一起在巴塞羅那的繁星下拿到了英格蘭史無前例的四冠王。感謝你！晚安，上帝保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