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門,(15)
林初九當成“牲口”一樣拖來的學子們?
此時正羞紅臉,站在林府一言不發,根本擡不起頭來。
一路上,被人當猴看,他們就是臉皮再厚也受不住,更不用提他們個個都是極愛面子的清高學子。
到了林府外,林初九就不再管他們,見到林相出來,林初九擡步上前,福身道:“女兒給父親請安。”
“王妃娘娘多禮了,老臣惶恐。”林相忙側開身子,不敢受林初九的禮,反過來給林初九作揖,“老臣見過王妃娘娘。”
林初九虛扶道:“父親,萬萬不可。我是王妃可也是你的女兒,怎麽能受你的禮。”
不管內裏如何,兩人表面功夫都做得極好,你來我往間,便是十足的父慈女孝。
“我怎麽就覺得這麽牙酸?”流白站在人群後,誇張的捂臉。
他是為了保護林初九而來,不管他喜不喜歡林初九,他都要盡到自己的責任,不能讓林初九在外面出事。
蘇茶但笑不語,悠然地看着初九與林相周旋。他原本還擔心林初九會吃虧,現在看來林相要是老狐貍,林初九就是小狐貍,吃虧的誰還不知道呢。
父女二人寒暄半天,在外人看來是他們父女感情好,可當事人都明白,他們父女之間根本沒有什麽感情,只能和陌生人一般,虛僞的客套。
林父将林初九的身體和現狀問了一遍後,就再也找不到話說;同樣,林初九将林府上下問了一遍後,也找不到合适的話題。
最主要,他們不能再這麽寒暄下去,外面還有一群人等着他們呢。
雖說談判桌上有一個說法,叫誰先開口、露了急相,誰就輸了,可別忘了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先發制人。
既然林相不急着進入正題,林初九就不客氣的先發制人了。
聽到林相在說林婉婷從蕭王府回來,身子就不大好,林夫人這幾天愁得不行後,林初九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一臉擔憂的道:“妹妹怎麽這麽不小心,也不知額頭會不會留下疤?這不是要擔心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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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林相開口,林初九就道:“妹妹在我府上摔傷了,雖說是她自己走路不穩當,可我和王爺也不能袖手旁觀,等到王爺腿疾稍好重後,我就去求王爺,看看能不能請到墨神醫為妹妹醫治,再不濟也請墨神醫給妹妹配點藥膏,妹妹可是要做貴人的,臉上可不能留疤。”
林相嘴角抽搐的厲害,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家口舌笨拙的大女兒,居然會有巧舌如簧的一天,不僅将林婉婷臉上可能會疤的事露了出來,還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這簡直,簡直是……
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093認了,吃個悶虧
93認了,吃個悶虧
林相在朝堂上,能舌戰群臣,聖賢之語信口撚來,說得滿朝下下無人不服,可對女人間的話語交鋒卻不擅長。
最主要他壓根就沒有想到,林初九會這麽通透了,他事先一點準備也沒有!
而等到林相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正準備用義正言詞的口吻,把林婉婷受傷的責任,推到蕭天耀和林初九身上時,林初九又擦了擦眼淚,一臉羞愧的道:“父親,女兒罔顧您的教導,私心太重,居然将正事丢在一旁,只顧得敘說家中小事。還請父親看在我擔心夫人和妹妹的份上,原諒女兒一次。”
說完,一揖到底,态度誠懇的不能再誠懇。
談家事就是私心太重!!
饒是林相氣度再好,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微微變臉,因為……
林初九把他的路堵死了,他要再糾纏林婉婷的事不放,那就是私心太重!
林初九雖然貴為王妃,可她畢竟是個女子,她就是私心重旁人也不會說她什麽,這世間對女子要求極度苛刻,可在某些方面對對她們很寬容。
林初九有私心是重感情,可林相不同,他是男子,是當朝宰相,他要有私心那就是為官有問題,他的政敵不會放過他。
這個悶虧,林相就是不吃也要吃。
吃了一個大悶虧,林相不敢再小觊林初九,神色間多了一絲凝重,忙扶起林初九,“王妃娘娘言重了,娘娘關心家人的心情,我想在場的衆位都能理解。”
不僅要吃悶虧,還要給林初九帶一頂大帽子,這種感覺就像吃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
“只要父親能諒解,不責怪我私心重就好了。”林初九順勢起身,用手帕輕輕地按住眼角,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真是好手段。”蘇茶忍不住道好。
他之前還以為林初九是假裝擦眼淚給衆人看,現在才發現,她是借此弄紅自己的雙眼,好讓自己看上去“委屈”。
女人的眼淚天生就是武器,可不哭的女人更讓人心疼。林初九沒有用眼淚博同情,沒有流出一滴淚,可無端的讓人心疼。
掌控了主控權的林初九見好就收,轉身将“公事”一一說給林相聽。
“父親,這些學子聚在蕭王府,說要為民請命。我家王爺舊疾複發,實在沒辦法處理這些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這些,怕好心辦了壞事,便将這些人帶到相府,還請父親定奪。”
林初九一邊說一邊注意着林相的臉色,末了又補了一句:“我知道這麽做給父親惹了麻煩,可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他們說朝廷有官員貪污了死去将士的撫恤金,害得他們的家人孤苦無依,要靠賣兒賣女才能生活。
我原本想着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可不能插手國事,可父親您忠君愛國,從小就教導我們姐妹為人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不可驕縱妄為,欺壓百姓,要是知道百姓有冤屈,我要不管不顧您一定會生氣。所以我才大着膽子把人帶來,求父親幫幫他們,他們的兒子、丈夫、兄弟都是為保護東文而死,他們是東文的英雄。我們不能讓英雄們心寒,讓我們的英雄流血又流淚。”
林初九說得情真意切,高帽子像是不要錢一般,一頂接一頂的往林相頭上帶,就差沒把林相說成大公無私,為天下蒼生願犧牲一切的聖人了。
林相聽得臉皮直抽,臉上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
他早已不是初入官場的毛頭小子,根本不可能會因這幾句話而動容,可偏偏……
他不動容,百姓與底下的學子們卻動容了,一個個跪倒地上,高喊:“請林相主持公道。”
“王妃娘娘說得太好了,咱不能讓将士們流血又流淚。”
圍觀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只跟着叫嚷,其他學子們隐約明白了個中厲害,并不敢再嚷嚷,唯有劉永生……
他的目的是為了毀掉蕭天耀的名聲,此時正是最好的機會。
劉永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相爺,還請相爺為死去的将士們主持公道,貪污死去将士撫恤金的官員,是我們東文戰神蕭王爺的手下,那些個官員畏懼蕭王爺的權勢,根本不敢審理此案,還請相爺親審此案,将貪官污吏一網打盡。”
劉永生的目的是搞臭蕭天耀,至于會不會給林相帶來麻煩,這不是他需要擔心的事。
有幾個學子想跟着劉永生一條路走到黑,也跟着跪了下來,高喊蕭王爺勢大,無人敢得罪,只有相爺才能做這清官。
突來的反轉,讓在場的百官傻眼了。
蕭王妃不是為民請命嘛,怎麽一眨眼就變成欺壓百姓的惡人了。
不少人交頭接耳,皆是不明所以,林相卻是眼前一亮,似找到一條新法子,輕咳兩下,又擡了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而這一次在場的人不管是劉永生,還是看熱鬧的百姓都非常給面子。
“衆位放心,本相為官數十載,戰戰兢兢、問心無愧,不敢說為百姓做了多事,但絕不會坐視百姓受欺壓而不理會。此案本相會上報聖上,不管是誰在後面使壞,本相都不會畏懼,定會秉公辦理。”
這話中所指,明眼人都明白,林初九卻當作沒有聽到,附和道:“王爺說父親大公無私,乃後輩楷模,此言果然不假。王爺說有父親出面辦理此案,定會将國之蛀蟲全部揪出來,還天一個河晏海清。”
噗……
林相又被咽了一句,面上閃過一絲尴尬,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拱手道:“王爺言重了,臣食君之實祿,定當忠君之事。”總感覺被蕭王誇不是什麽好事。
林相很是不安,可他和蕭王爺明面是翁婿,他要當衆和蕭王爺撕破臉,指責蕭王爺的不是,反倒會引人懷疑。
“父親說得極是,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天下百姓是皆為皇上的子民,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将他們只有一個君,那就是當今聖上。聖上給了他們為民辦事的權利,可有些人卻拿着聖上給的權利,不思為聖上辦差,一味謀權奪利滿足自己的私欲,實在對不起聖上的一片厚愛,這些人……當誅之!”
林初九說得義正言詞,而她此時代表的就是蕭王府,這也表明了蕭王府的态度。
094塞人,別高興太早
94塞人,別高興太早
“好,說得好!”
看熱鬧的百姓不懂這些彎彎道道,只知道林初九這話說的着實解氣,可林相與劉永生等學子卻明白,林初九這話說得大義凜然,處處表明自己忠君愛國。實際上,只是為幫蕭天耀撇清關系,将所有的事推到當今天聖上的頭上。
天下是聖上的天下,文下百官的任命皆由聖上定奪,他們忠的君也是聖上。識人不清、用人不當全是當今聖上的事,與蕭王爺無關!
好厲害的一張嘴,好讨巧的一番話!
林相不知這番話是林初九自己想到的,還是蕭天耀提前教給林初九的,總之林相第一次用正眼打量林初九,精明的眸子閃着高深的光芒。
林初九只當不知,淺笑而立,頭上的鳳釵微微晃動,說不出來的尊貴大氣,只這麽一站就讓人無法忽視。
不管頭腦如何,只這氣度就與平時不同,絕不是蕭王短短時間內,就能調教出來的。
這個女兒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悄成長了,而他一無所知!
林相眯着眼,審勢的打量林初九,卻又什麽也看不出來。
是裝得太好,能瞞過他的眼睛;還是本性如此?
不管如何,與林初九做口舌之争已沒有勝算,蕭王府現在站在道德至高底下,他再糾纏下去就落了下乘。
林相輕嘆了口氣,無事人一般收回眼神,不再與林初九做口舌之争,轉身看向聚在門口的衆人。
林初九口中的苦中與正義之士,到相府後就一直很安靜,除了劉永生和個書生叫了幾句話外,其他人一直保持沉默,可這并不表示林相可以随意打發他們。
林相很清楚,這群人鬧到他面前,他無論如何都要接下,再把人趕走已是不可能。
“來人,”林相擡手招來下人,“将衆人安頓好,事情一一問清楚,待本相查明真相後,立即上表朝廷。”
當着衆人的面,林相把話說得漂亮至極。
至于真相?
到時候查出什麽真相,還不是林相說了算。甚至這些人的生死,也由林相說了算。
蘇茶與流白擔憂林相會殺人滅口,然後嫁禍給蕭王府,正想上前提醒林初九,就見林初九開口說道:“父親大公無私,女兒也不沒點表示。夫人和妹妹病重,恐不能料理好這些瑣事,我身邊幾個丫鬟和侍衛雖然笨拙,可一些小事卻能幫忙跑腿。”
林初九不給林相拒絕的機會,轉頭對身後的人道:“你們全部留下來,協助我父親辦好此事。王爺交待了,此事不查個水落石出,你們就不必回去。”
林初九扯蕭天耀這面大旗已經扯奇怪了,凡是不能服衆的事,她就一句王爺說,旁人也不可能去求證。
林相眼皮一跳,忙拒絕道:“王妃娘娘,王府的侍衛首要責任是保護王爺,怎麽可能将他們留下來。”留下這麽一群人,他怎麽使黑手?
“父親,我也不想把侍衛留下來,可官差的辦事效率,父親你也要看到。”林初九輕嘆了口氣,一副我是為你着想的模樣。
“一大清早,我就讓管家拿着王爺的帖子去順天府,讓府伊派官差來處理此事,可至今都沒有見到人影。來相府前,我又命人去順天府,請官差過來維持秩序,可依舊沒有人過來,順天府的官差實在太忙。
我們家王爺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是理所應當的事。官差忙不過來,調用王府的侍衛幫父親也不算什麽。您是我父親,于情于理王爺也不能坐視不管,父親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盡管使喚他們,他們雖然笨拙,可幫父親跑跑腿也是可以的,要是他們不聽父親您的話,您盡管打殺就是。”
林初九這話雖不至于滴水不漏,可卻讓林相沒有反駁的空間,順天府伊不作為是事實,任誰也不可能颠倒黑白,可要把蕭王府的侍衛留在林府,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王妃娘娘,您将侍衛與丫鬟全部留下,您的安危要怎麽辦?您的日常起居沒有人服侍可不行。”林相也換上為林初九考慮的态度,眼中是濃濃的擔憂與不贊同。
要論演技,林初九完全不是林相的對手。
“父親放心,天子腳下誰敢亂來,女兒在京城很安全。至于服侍的人?女兒又不是沒手沒腳,自己照顧自己還是可以的。”前半句假得可以,後半句卻是真的,可仍舊沒有人相信。
“這怎麽行,你是王妃,哪能沒有人照顧,要不這樣好了,我讓你母親安排幾個丫鬟去照顧你。”林相如法炮制,欲往蕭王府塞人。
林初九卻不客氣的拒絕了,“多謝父親厚愛,幾個丫鬟只是借給父親使喚,又不是留在林相不帶走,哪裏還需要父親再給你添丫鬟。我們家王爺一向節儉,我身邊也就是四個丫鬟,多了我們家王爺會不高興。”
林初九說起謊來眼也不眨,蘇茶和流白直接傻眼了,兩人相視一眼:天耀有這麽小氣嗎?
林相還不死心,又道:“不過是幾個丫鬟罷了,待你的丫鬟回去後,再送回來就是了。”
“父親,實在沒有必要這麽麻煩。府上要是丫鬟有多,父親可以安排她們去慈恩堂,那裏的孩子比我更需要人照顧。”慈恩堂是東文專門收養棄嬰的地方,那個地方……很亂,永遠缺人手,林初九這話可是将了林相一軍。
一連兩次被林初九頂回來,林相的火氣也上來了,在這個講究孝道的年代,林初九此舉可以說是不孝,可林初九現在是蕭王妃,看樣子還深得蕭王看重,就算林相是林初九的父親,輕易也不能呵斥林初九。
林相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調整好臉上的表情,不再與林初九糾結下人的事,只道:“王爺深明大義,聖上知曉後定會高興,老臣在這就厚顏借用王爺的侍衛了。”
林相自知拒絕不了後,立刻給蕭天耀帶了一頂高帽子,林初九笑一聲并不回答,因為……
這一招,她剛剛用過,而帶完高帽後,必然有所圖……
?作者題外話】:弱弱地,求大家順手收藏了一下。
095從容,最适合王爺的人
95從容,最适合王爺的人
果然,林相贊完蕭天耀後,立刻話鋒一轉,“王妃娘娘,臣這段時間必要日夜查辦此案,恐顧不到家中瑣事。你妹妹一直纏綿病榻,你母親分身乏術,老臣厚顏求王妃娘娘回娘家住一段時間,以免家中之事無人打理。”
為了天下大事,顧不上家中瑣事,提意留下林初九這并沒有什麽錯,可是……
“相爺,此事恐怕不妥。”不需要林初九拒絕,蘇茶便上前替林初九回話了,“蕭王府只有一個女主人,別說王府衆事需要王妃調度,就是王爺也離不開王妃,王爺……”
“咳咳……”見蘇茶越說越過,林初九忙出聲打斷:“父親,別聽蘇公子胡說,王府的事女兒可以交給管家,女兒有空。”
聽到林初九這話,林相眼中精光閃爍,可不等他高興,就聽到林初九又說道:“只是……”林初九一臉為難,“只是,父親你也知道,女兒身子不好,王爺一向不讓我勞累,女兒擔心自己不僅幫不了父親,反倒要給家裏添麻煩。”
只要有用,同樣的理由用兩遍和三遍,又有什麽關系呢?
蘇茶很有眼色,适時補道:“相爺,王妃娘娘的身子你最清楚。這段時間墨神醫一直在給王妃調理,出來前墨神醫還提醒我們,讓我們一定要準時把王妃帶回去,王妃下午還要泡藥浴。相爺,你不會妨礙王妃娘娘調理身體吧?”
“當然……不會。”林相回答的很艱難,暗恨自己居然忘了這一出。
蘇茶也是一個撒謊不臉紅的主,一臉坦然的将蕭天耀每天的任務,冠到林初九頭上。
流白嘴角微抽,本以為蘇茶已經夠無恥了,沒想到還有更無恥的……
林初九瞪了蘇茶一眼,無視林相的黑臉,說道:“不許胡說,我父親怎麽可能會妨礙我調理身體,不讓我回去繼續接受墨神醫的醫治。”
一連**了兩把刀,林相沒有翻臉已是氣度好了。
“好,很好。”林相似氣極,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異樣,端得是儒雅溫和。雙手作揖,朝林初九叩首道:“王妃娘娘身子金貴,娘娘還是早些回去,免得累壞身子。”
林相這話明顯是賭氣,他等着林初九出招,可不想林初九卻像是沒有聽懂一般,虛扶一把,順着話道:“我知道父親關心我的身體,那我就不留下來給父親添亂了。父親,我先走了。”
林初九給蘇茶和流白使了個眼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林相站在原地,看着他們三人背影,完全找不到話說。
這完全不按節奏走?
這還不算,林初九走下臺階,還停下來回頭對林相道:“父親不要送了,也不要擔心我,國家大事要緊。”
看熱鬧的衆人集體失語。
王妃娘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林相要送你了?
王妃娘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林相擔心你了?
王妃娘娘,這樣自欺欺人要不得呀!
蘇茶和流白嘴角抽搐的厲害,好半天才平息下來,而林初九像是不知自己那句話,有多大的效果一般,淡定的扭頭離去。
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頭上插滿珠釵,卻沒有發出一絲響動,讓極少見到名門貴女的寒門學子和普通老百姓狠狠的震驚了一把,甚至有幾個小娘子,悄悄的學着林初九的步伐。
林初九一路進度有度、從容不迫,蘇花和流白以為林初九這人,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輩,可不想一出林府的範圍,就聽到林初九急切的道:“流白公子你快一點,回去晚了王爺會不高興。”還有一刻鐘,就是要給蕭天耀按揉的時間,林初九可不敢耽擱。
“啊?”林初九把侍衛留在林相,回去的時候就是流白為她趕車,流白以為自己聽錯了,忙問了一句:“王妃娘娘,你說什麽?”
林初九再次催促:“我讓你快點,回去晚了王爺會不高興,我就慘了。”
這段時間與蕭天耀日夜相對,林初九很清楚蕭天耀是一個有強烈掌控欲的男人,他不會喜歡,有人與事情脫離她的掌控。
“你會怕王爺?我以為你誰都不怕。”許是林初九這話說得太不符合她的身份,流白說話也就随意了一些。
蘇茶點頭表示贊同。
林初九敢對上林相和皇上,會怕王爺?
“你們不怕嗎?”林初九沒有多說,就這麽一句便堵住了流白和蘇茶的嘴。
怕,當然怕,在東文沒有幾個不怕戰神蕭天耀的,他的名字可是有止哭的功能。民間傳說,小孩啼哭,只要說,你再哭戰神王爺就要來抓你,立馬就不敢再哭鬧。
流白貧歸貧,可到底不敢耽誤蕭天耀的正事,忙加快速度送林初九回去,憑借高超的技巧,一路暢通無阻,順利抵達蕭王府。
可就是這樣,也堪堪在時間範圍內,将林初九送到蕭王府,而林初九還要去錦院。
“該死,那對讨人厭的父女肯定要借機生事了。”林初九跳下馬車,招呼也不打一聲,提起裙擺就朝錦天院跑去,頭上的珠釵撞擊激烈,啪啪作響,哪裏還有一絲雍容華貴。
蘇茶站在原地,直接傻眼了:“這就是剛剛在相府門口,傲視群雄的王妃娘娘?”說好的高貴端莊呢?
蘇茶突然覺得蕭天耀好可憐,娶個這麽能裝的王妃,真得好嗎?
流白原本因林初九那句“讨人厭的父女”而不高興,可看到林初九急急忙忙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憑心而論,王妃娘娘這人不錯,而且很有意思。”鮮活生動、進退有度,不僅能成為天耀的賢內助,還能給天耀帶來快樂。
饒是流白再喜歡墨玉兒,也不得不說,和墨玉兒相比,林初九更适合天耀。
“你才知道?”蘇茶白了流白一眼,見流白轉身要走,忙拉住他:“走,我們也去看看,王爺不高興王妃有多慘。”
這是借口,蘇茶真正要讓流白看的,是墨玉兒有多麽讨人厭,他相信林初九不會誇大其詞。
流白心裏明白,理智告訴他不能去,可雙腳卻不受控制的随着蘇茶,朝錦天院走去……
096擦汗,天要下紅雨
96擦汗,天要下紅雨
林初九趕到蕭王府的時間剛剛好,可等她趕到錦天院就遲了。如林初九所預料的那般,墨神醫與墨玉兒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王爺,您每日按揉與泡藥浴的時間不能更改,你的腿不能再等。”墨神醫一臉嚴肅,眸子裏是濃濃擔憂,可只有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裝的。
不過是疏通筋骨與血脈罷了,早一分鐘和晚一分鐘區別能有多大?
“嗯。”蕭天耀輕應一聲,并不回答。
墨神醫習慣了蕭天耀的性子,主動道:“王爺,王妃娘娘也不知何時才會來,不如先讓玉兒幫你按按?”
雖是尋問,可卻朝墨玉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墨玉兒上前,見蕭天耀沒有拒絕,墨神醫又道:“玉兒,醫者父母心,你在這裏好好照看王爺,我去看看藥浴準備好了沒有。”
墨神醫轉身出去,将空間留給墨玉兒與蕭天耀。
墨玉兒等了片刻,不見蕭天耀開口,神色有幾分尴尬。她習慣了被人追捧,被人讨好,這還是她第一次上趕子讨好一個男人,可是……
蕭天耀這樣的人,她要不主動,蕭天耀一輩子都不會主動。
“王爺,時辰不早了,你的腿傷不能耽誤,我先替你按按可好?”墨玉兒強壓下心中的羞惱,開口道。
“不必。”蕭天耀這一次沒有縱容,而是出言拒絕。
此時,林初九已跑到錦天院門口,蘇茶與流白緊随其後,只是他們并沒有在人前現身。
錦天院防禦的滴水不漏,不許任何人進出不錯,可蕭天耀要知道外面的消息,所以……
蘇茶與流白是可以從秘密渠道進來的,他們倆和曹管家打了聲招呼,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進了錦天院。
蕭天耀毫不猶豫的拒絕,令墨玉兒很不高興,語氣不由得惡劣了幾分,“王爺,我父親為你醫治了這麽久,你要因為一個女人的失誤,而前功盡棄嗎?”
蕭天耀沒有說話,只是擡眸看了墨玉兒一眼,這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可墨玉兒就覺得難堪,就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一樣。
“王爺……”墨玉兒倔強的擡頭,高傲的道:“王妃明知你這個時候要按揉雙腿,一天都不能耽擱,可還是沒有按時回來,可見她根本不在乎你的雙腿能不能好。王爺難道要用別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林初九一走近,就聽到這句話,當即臉色就不好了
蘇茶與流白隐在暗處,不僅聽到了墨玉兒的話,也看到了她此時的神情,流白有一剎那的恍神。
蘇茶用手肘撞了撞他,流白扭頭,正好看到蘇茶嘲諷的笑。
“王爺,我和父親都是為了你好,你的腿傷不能再耽擱,我專程學過,做得絕對比王妃好。”墨玉兒邊說邊上前,蕭天耀沒有說不,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王爺,我給你……”
林初九連歇口氣都不敢,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哐”的一聲推開門,墨玉兒一怔,轉扭就看端莊華貴的林初九,一身華服的站在門口。
林初九累得直喘氣,心髒“噗通,噗通”跳的飛快,可卻竭力保持平靜,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口,一字一字的道:“墨姑娘,照顧王爺的事就不勞煩你,我來了。”
說完,從容的走進來,一舉一動優雅出群,就好像剛剛一路奔跑,累得條死狗的女人不是她。
“王,王妃你怎麽來了?”墨玉兒吓得不輕,要不是反應快,這夥怕是跌坐在地上。
勾引別人的男人,被正妻撞個正着,她能不尴尬嗎?
“怎麽?我不該來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了二位?”林初九依舊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像是在舌尖打了個轉再說出來,這語速無端得讓人心慌。
蘇花與流白暗自佩服,林初九掌控全局的段數越來越高。
要是這兩位知道,林初九只是累得太狠,不敢說得快,怕暴露真相的話,這兩人估計就不會這麽想了。
墨玉兒越發的心虛了,“王妃說笑了,只是王妃久久不至,我怕耽誤王爺的病情,這才過來問問王爺需不需要我幫忙。既然王妃來了,我就不打擾了。”
墨玉兒起身,挺直背脊往外走,姿勢有些僵硬,就像是戰敗者強撐着最後的尊嚴。
從林初九身邊過去時,林初九看了她一眼,唇微動,最後還是放棄了。
她沒有力氣和墨玉兒說話。
墨玉兒一出去,林初九便将門關上,然後……
直接靠在門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真的累死她了。
拍了拍心口,林初九給自己順了順氣,而忙着平緩心跳的她,錯過了蕭天耀眼中一閃逝的笑意。待到林初九回過神時,蕭天耀已繃着一張臉,完全看不出喜怒。
“王爺,對不起,我來晚了。”林初九一緩過勁,就認錯。
“嗯。”蕭天耀應了一聲,将蓋在雙腿上的毯子掀開,腿伸直,其用意不言而喻。
林初九也不矯情,上前道:“王爺稍等一下,我洗個手。”
洗幹淨雙手,又臉帕子将臉上汗漬吸幹淨,林初九并沒有急着給蕭天耀按揉,而是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快渴死了。
“咕嚕,咕嚕……”一飲而盡,直率卻不粗魯,顯視出良好的教養。
氣息平靜下來,林初九這才上前,坐在矮凳上,耐心的給蕭天耀按揉起來,神色平靜,沒有一絲不滿,雙眼盯着蕭天耀的雙腿,認真而專注,卻沒有發現蕭天耀正專注地看着她。
流白與蘇茶明白,他們一進來蕭天耀就知道了,所以當看到這一幕時,兩人很有眼色的退下,并不敢看熱鬧。
而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刻,蕭天耀眉頭微松,看到林初九額頭細細的汗珠,蕭天耀沒有遲疑,拿起一旁的帕子,傾身上前,為林初九擦汗,只是……
在帕子碰到林初九額頭的那一刻,沒有看到預想中的歡喜,反倒只有驚吓。
“王,王爺?”這是要幹什麽?
林初九吓得直結巴,身子一剎那僵硬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擦汗,沒有看到嗎?”蕭天耀回答的平靜,手上的動靜也沒有停,溫柔而細致。
這,這是給她擦汗?
蕭天耀給她擦汗?
還這麽溫柔?
天要下紅雨嗎?
林初九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放大版的俊顏,腦子徹底停工,完全無法思考……
097誇獎,這絕對是意外
97誇獎,這絕對是意外
林初九傻傻地看着蕭天耀,看着他給自己擦汗,然後若無其事的慢回手。事後還不忘嘲諷一句:“怎麽?出去了一趟傻了嗎?還不快給繼續按,你想害本王雙腿永遠無法恢複嗎?”
“哦,哦……”林初九沒有注意蕭天耀的話有多刻薄,她只知道……這畫風不對呀!
蕭天耀真得沒有撞邪嗎?
當蕭天耀收回手,當林初九恢複冷靜,繼續給蕭天耀按揉後,林初九仍在思考這個問題。
蕭天耀中邪的可能微乎其微,那不是中邪是什麽?
難不成是喜歡她?
這個念頭一閃,林初九就讓它過了,因為太不可能了。
蕭天耀怎麽可能喜歡她,這比蕭天耀中邪的可能性還低。
應該是因為今天的事!
林初九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偷偷看了蕭天耀一眼,發現蕭天耀一如既往的高冷,林初九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王爺,外面的事是要現在說,還是等你泡藥浴的時候說?”林初九自覺很上道,可她卻沒有看到蕭天耀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
蕭天耀想要知道外面的事,根本不需要林初九親口說。
“說。”林初九身上還穿着王妃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