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門,(1)
28回門,斷所有的後路
蕭王大婚當夜遇刺,這絕對是京城頭件大事,可是……
蕭王把刺客送到大理寺、監察院和樞密使的事,令皇上顏面大失,雖然皇上沒有當衆說什麽,可權貴大臣們個個都是人精,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事議論此事。
這件事就像皇帝的新裝,這些權貴大臣心裏明白,可人人都揣着明白裝糊塗,一句不提,就好像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反倒是曹管家把林家下人送回的事,引得衆人談論.
“林夫人這事做得真蠢,蕭王是那麽好胡弄的?她還真以為蕭王和她姐姐留下的那個女兒一樣,任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什麽京城第一慈善人,什麽為照顧親姐姐的女兒,不惜嫁做繼室,原來都是假的,內裏居然這麽狠,這次總算把她的美人皮撕下來了。”
“林夫人還以為蕭王和那個沒腦的大小姐一樣好拿捏,我看她這次怎麽收場。”
發生這樣的事,落井下石、人雲亦雲的有,可仔細用腦子思考的人也有。
“林夫人怎麽會做這麽蠢的事?這不像林夫人的作風,這麽些年林夫人做事滴水不漏,明知她是在捧殺前夫人的女兒,可誰不說她一句好。”
“許是擔心林家大姐兒嫁入王府,她管制不住,便想從下人那裏入手。”
“誰知道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是一筆糊塗賬,蕭王府把人送到林家,當衆打林家的臉,林夫人就是沒做也是做了。”
……
衆人各有各的猜測,各有各的看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在等林夫人行動,而林夫人此時,正在給林相解釋。
“老爺,這麽多年來,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是不喜歡初九,可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動手腳。我把陪房的賣身契留下,這不是明顯留把柄給人抓嗎?”林夫人雙眼微紅,淚水在眼眶打轉,一副要落不落的樣子。
這樣的林夫人無疑是美的,也是惹人心憐的,林相就忍不住将人摟到懷裏,“夫人別傷心,初九那孩子牛心左性,讓夫人受委屈了。”
林夫人趁勢依偎在林相的懷裏,委屈的道:“老爺說得什麽話,我們是一家人,我受點委屈不算什麽,最主要的是這事我們要怎麽辦?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無數人在盯着,我們林家不管怎麽做都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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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林夫人哽咽一聲,眼中的淚終于落了下來,卻不肯讓林相看到,而是将臉埋在林相懷裏,肩膀一抽一抽的……
“夫人別難過,明天我就去蕭王府,蕭王雖貴為親王,可也不能随意誣賴朝廷命官。”林相堅定的認為,這事是林初九無中生有,故意挑事。
這事說起來林夫人也确實委屈,因為她真得沒有留下那些陪房的賣身契,但賣身契也不再林初九手裏,賣身契在林府,林婉婷的房裏。
至于這些賣身契是怎麽到林婉婷手上的,就是林婉婷自己也不知曉,所以這個悶虧林夫人吃定了。
林夫人怕林相和蕭王鬧翻,連忙扯了扯林相的衣服,“老爺,這是一筆糊塗賬,下人的賣身契不過是幾張薄紙,初九要是燒了我們也不知,到時候初九一口咬定沒有拿到賣身契,我們也不能去蕭王府搜。”
林夫人已經把賣身契給燒了,林初九手上沒有,林府也沒有。
林相皺眉,沉重地點頭,“夫人言之有理,可這件事我們林家斷不能認。”認了他們還有臉嗎?這件事鬧得這麽大,已經不單單是林夫人一個人的顏面問題了。
林夫人抹了一把淚,苦笑道:“蕭王把事情鬧出來了,這事我們不認又能如何?難不成是蕭王的錯?”
林夫人話裏話外都暗示,一切都是蕭王以權壓人。
林相的臉色果然更難看了,卻沒有再堅持去蕭王府讨公道:“罷了,就當我欠那個孽障的,回頭把那些下人遠遠的發賣了,把發賣的銀子送到蕭王府,就說蕭王不喜歡那些下人,我林家代賣了。”
這話還是暗示旁人林家沒有錯,是蕭王爺無理取鬧。
林夫人暗想一下,覺得這個法子不錯,立刻應了下來了,轉身就讓林府管家去辦,只等林初九和蕭王回門,在大門口把這事說清,只是……
蕭王和林初九連進宮謝恩,都以有傷在身推後了,又怎麽可能會回門?
別說發生了刺客的事,就是沒有刺客的事,蕭王也不可能陪林初九回門。
回門那日,曹管家一大早就來找林初九,恭敬的道:“王妃,回門禮已經備好,只是王爺身體不适,無法陪王妃回門。”也就是說,林初九要一個人回門。
“無事。”林初九不在意的道:“我的傷也沒有痊愈,太醫叮囑我卧床休養。曹管家派個人去林府說一聲,就說我和王爺有傷在身,沒法回門,回門一事就算了。”
“這……”曹管家看着剛從外面回來的林初九,臉色有些尴尬。
王妃,撒謊的時候也請你稍微注意一點,看你這紅潤的臉色,也不像需要卧床休養的人呀。
“曹管家放心去說,我爹和林夫人會明白的,畢竟我和王爺還沒有進宮謝恩呢。”林初九接過瑪瑙遞來的帕子,略略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便示意曹管家下去。
曹管家沒法,只得再去向蕭王禀報此事,請蕭天耀拿主意。蕭天耀聽罷,擡手道:“随她。”
林初九想和林府斷幹淨,不管是真還是假,他都成全!
“是。”曹管家雖然心有疑惑,可主子怎麽說他怎麽辦就是。
曹管家命下人把禮物又放回庫房,然後又打發人去林府通報一聲,免得林府的人久等。好不容易把一應瑣事處理完,正準備喝口茶休息,蕭王府的親兵卻急急來報:“曹管家,不好了,曹林他出事了……”
什麽?
曹管家猛得跳起,手中剛剛端起的杯子,啪的一聲,摔落在地。曹管家卻無心去管,而是一臉焦急的問向來人:“曹林他怎麽了?”
曹林是曹管家唯一的兒子。
029求救,總算可以一展伸手
29求救,總算可以一展伸手
來人看曹管家驚慌無助的樣子,雖有不忍,可卻不敢隐瞞,一臉沉重的道:“曹管家,曹林傷得最重,雖然及時包紮了,可他傷後一直高燒不退,大夫想盡辦法也無法讓曹林退燒。現在曹林的傷口爛了,大夫說要準備後事。”
“準,準備後事?”曹管家踉跄後退數步,只感覺眼前一黑,咚的一聲栽倒在地,把親衛吓得不行,又是潑冷水,又是掐人中,折騰了好半晌,才把曹管家弄醒。
“曹管家,你現在可不能有事,曹林還等着你……”好見你最後一面。
後面那話親衛不敢說,可曹管家多少明白一些,緊緊的拽着親衛的胳膊,曹管家一字一字的道:“帶我去看曹林。”
曹管家醒來後,整個人像是老了數十歲,指甲嵌入護衛的手臂裏都沒有發現。
那護衛和曹林是好哥們,把曹管家當成自家親人一般,這個時候也不會計較這種小事,連忙攙扶着曹管家去看曹林。
曹管家身體很好,平時走路比年輕人還要快,可這個時候卻是步履蹒跚,沒人攙扶根本走不動。
曹林和其他受傷的人,都被安排在西邊一個獨立小院,守衛看到曹管家過來立刻放行,并指了指曹林住的房間。
曹林傷得最重,住的地方離門口最近,也是最大的一間。此時大夫正在他屋子裏有,屋裏還有兩個專門照顧曹林的小厮。
見到曹管家過來,兩個小厮紅着眼睛、一臉不安的上前,可曹管家眼中只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曹林,根本看不到別人。
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曹林,曹管家眼中閃着淚花,哽咽的問道:“吳大夫,我兒子,我兒子他怎麽樣了?真得沒救了嗎?”
“唉……曹林傷得實在太重,我無能為力。”吳大夫是王府的老人,說話也就不拐彎抹角。
曹管家眼中的淚再也控制不住,踉跄數步,直到撞到桌椅這才停下,“怎麽會這樣,不是說傷口縫起來,就沒事了嗎?”
“原本是沒事,可昨天晚上曹林突然發熱,傷口紅腫化膿,我想盡辦法也無法讓他退燒。”大夫将被子掀開,指着曹林的肚皮,“傷勢惡化太快,又高燒不止,我也無能為力。”
“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呀!
一向沉穩、講究體面的曹管家,雙腿一軟就跪在吳大夫面前,把吳大夫吓了一跳,連忙把人扶起來,“曹管家你快起來,你這不是這折煞我,我要有辦法肯定會救,哪裏需要你求。”
“這麽說,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兒死了?”曹管家傻傻愣愣的,眼珠子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好像失了魂一般,看得人心裏一酸。
吳大夫心裏很不好受,可他醫術有限,實在無力救治曹林。看曹管家失魂落魄的樣子,吳大夫心中不忍,咬牙說道:“請秦院正出手,曹林也許還有救。當時王爺傷得那麽重,也是秦院正出手,才保住了王爺的腿。”
“秦院正?”曹管家眼睛提溜一轉,可很快就僵住了,“秦院正只給皇上看診。”除非皇上開口,不然誰也請不動秦院正。
“唉……”吳大夫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曹管家失聲痛哭,卻不敢去求蕭天耀,只求吳大夫想想辦法,救救曹林……
吳大夫用盡辦法,勉強保住了曹林的命,卻依舊無法讓曹林退燒。
“再燒下去,曹林就是好了,腦子也會燒壞。”吳大夫如實對曹管家道。
曹管家這兩天一直陪在曹林左右,看着自己的兒子越來越虛弱,曹管家的心如同刀割,在吳大夫說出這話後,曹管家無力的閉上眼。
“我,我去求王爺!”
明知開口只會讓王爺為難,可曹管家卻無法放棄唯一能救曹林的機會。要不開口,他會後悔一輩子。
曹管家整了整衣衫,又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蕭天耀聽到曹管家有要事求見,眼眸微挑,斜眼看向蘇茶,以眼神尋問發生了什麽事?
這兩天,不管是蕭天耀還是蘇茶,都很忙。皇上有心想要将暗殺事件遮掩下去,草草處理了,可蕭天耀卻不肯同意。
幕後主使者到底是哪些人,一時半刻沒法全部查出來,但皇上的嫌疑跑不掉,即使沒有确實的證據,蕭天耀也要皇上付出足夠的代價!
這幾天,蕭天耀一直在和皇上博弈,目前看來效果很是不錯,至少樞密使、大理寺、監察院亂做一團,禁衛軍統領已下獄。
當然,這只是開始并不是結束。蕭天耀以前一直将心思放在戰場,極少關注朝廷的事,更不會拉攏朝廷官員,經此一事,蕭天耀卻準備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蕭天耀最近忙得連合眼的時間都沒有,蘇茶比他還要慘。所以一切明裏、暗裏的行動,蕭天耀制定計劃後,都是蘇茶去執行,蘇茶哪裏還有精力去關注蕭王府的事。
“也許和你的王妃有關。”蘇茶大膽猜測,卻換來蕭天耀一個白眼,“回去休息,腦子清醒了再來。”
“遵命!”蘇茶臉一喜,轉身飛快地往外走,就怕蕭天耀反悔,剝奪他休息的時間…。
蕭天耀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靠在後椅上,等曹管家進來。
曹管家雖然已經略作收拾,可仍不掩悲傷與老态,蕭天耀俊眉微挑,隐約猜到了什麽。
果然,曹管家一進來,就跪在蕭天耀的面前,“王爺,奴才大膽,求您救救曹林。”
“曹林怎麽了?”蕭天耀沒有應下,而是反問道。
曹管家将吳大夫的話,挑重點複述了一遍,說到最後直接匍匐在地,不敢起來。
“王爺,吳大夫說能救曹林的只有秦院正了,奴才,奴才實在是沒有辦法……”曹管家泣不成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樣子着實可憐,只是……
蕭天耀眉頭微皺,“秦院正這人……”不好請!
秦院正一向只給皇帝和皇室宗親看病,從不給普通人看病,再加上這段時間,他和皇上對着幹,皇上不一定會讓秦院正給他的屬下醫治……
030姑娘,你逗我們玩吧?
30姑娘,你逗我們玩吧?
蕭天耀話中未盡的意思曹管家明白,心裏雖然難過自家兒子無救,可也明白這不是蕭王冷血,而是秦院正真不好請,尤其是現在……
蕭王府和皇上的矛盾擺在了名面上,皇上怎麽會允許他的專屬太醫,來蕭王府醫治一個小小的護衛,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嗎?
不需要蕭天耀言明,曹管家就主動道:“就奴才糊塗了,還請王爺恕罪。”這是放棄的意思了。
蕭天耀雖然殺人如麻,可對身邊親近一向極好,曹管這些年來戰戰兢兢,蕭天耀也不想他老年喪子。
想到新娘夜林初九的表現,蕭天耀思索片刻道:“去找林初九!”
“王?王妃?”曹管家詫異的擡頭,王妃雖會醫術,可她一個女子,能比吳大夫還厲害?
“告訴她,醫不好就回林家!”蕭天耀沒有為曹管家解惑,而是冷冷的說道。
曹管家一震,想要說什麽,可對上蕭天耀冰冷的眸子,曹管家半張的嘴連忙合上,給蕭天耀磕了個頭便退下了。
曹管家救子心切,不敢耽擱,連忙去後院尋林初九。
林初九之前了着涼,這幾天一直在屋內養病,好不容易今天稍好了一些,就在外面的草地上散散步,還沒走兩圈就看到曹管家急匆匆的走進來。
曹管家走得又快又急,根本沒有看到不遠處的林初九,還是林初九見狀,打發身邊的丫鬟去問了一句。
曹管家連忙轉身,大步朝林初九走來,不等林初九開口,就噗通一聲跪在林初九面前,“王妃娘娘。”
“曹管家這是幹什麽?快起來。”林初九連忙攙扶了一把,可曹管家這是實打實的跪,林初九根本扶不起來。
“求王妃娘娘救命。”曹管家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好在這是泥土草地上,不然曹管家這一磕,十有八九得見血。
“救命?誰出事了?”林初九眉頭微蹙,看向身旁的珍珠,珍珠連忙搖頭,表示不知。
林初九不愛打聽蕭王府的消息,連帶的她們幾個丫鬟,也不會多問院子外的事,蕭王府的事,除非是人盡皆知的大事,不然她們和林初九一樣不知。
“是,是曹林,是我兒子。就是那天晚上肚子開了個口子,王妃娘娘你縫好的那個侍衛。”
曹管家這麽一說,林初九立刻有了印象,畢竟那天晚上就數曹林傷得最重,“他怎麽樣了?傷口發炎?高燒不止?”
“對對對。”曹管家如同小雞吃米一般連連點頭,“大夫說曹林再燒下去,就算人不死也要燒傻。”
“燒了多少天?”林初九一臉凝重,面露擔憂。
距離曹林受傷已經五天了,曹林不會就燒了五天吧?
“四天,足足燒了四天,大夫實在沒有辦法。奴才也是不得已,才會來求王妃娘娘,還請王妃娘娘救救我兒。”曹管家說着說着,淚水就湧了下來。
林初九一聽,立刻怒了,“怎麽燒了這麽多天,你才來找我?”高燒四天,可真會把人燒成傻子。
“奴,奴才……”曹管家奴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有用的字,他能說他是不相信林初九一個姑娘家,能有那麽好的醫術嗎?
他能說,要不是蕭王開口,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林初九這個人嗎?
林初九在蕭王府的存在感真的是太低了,低到出了這個院子,就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算了,這事也不怪你。”林初九心裏清楚,蕭王府的人根本就不信任她,也不相信她的醫術,哪怕那天她幫那麽多親兵包紮了。
無所謂生氣與否,她當時會出手救人也是因為醫生系統,她不需要傷者感激。
“救人要緊,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拿藥箱。”林初九不再和曹管家廢話,提起裙擺就朝室內走去……
一進屋就把四個丫鬟支使出去,然後打開醫生系統,從裏面拿出所需要的退燒藥、傷藥一類的藥物。
這是林初九主動救人,不是醫生系統強制命令,林初九只能拿到一些常用藥物,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将藥和器具裝入事先準備好的藥箱,又把手套、口罩、醫生袍一類的放進去,檢查一遍确定沒有遺漏什麽後,林初九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這才提着藥箱出來。
“奴才給您提藥箱。”曹管家立刻上前,接過林初九手中的藥箱。
藥箱着實不輕,林初九身子還虛,提起來确實吃力,沒有拒絕曹管家的好意,把珍珠、瑪瑙留下來看家,林初九讓珊瑚、翡翠跟她一起去……
在曹管家的帶領下,林初九匆匆趕到西院,一踏進曹林養病的屋子,吳大夫就皺眉了,“曹管家,你怎麽找幾個姑娘來了?”不是去求王爺請秦院正的嗎?
“吳大夫,這位是……”曹管家剛要介紹林初九的身份,就被林初九打斷了:“我是大夫,曹管家讓我來看看曹林的傷?”
“你是大夫?”吳大夫一臉懷疑,根本不相信林初九是大夫,擋在林初九面前,不讓她上前……
“麻煩讓一讓可以嗎?”林初九客氣的開口,可吳大夫根本不理她,不滿地對曹管家道:“曹林的傷勢耽誤不得,你怎麽讓個姑娘家過來,這不是添亂嗎?”
“不,不……”曹管家正在解釋,林初九卻突然轉身,指着一旁的桌子道:“曹管家把藥箱放桌上。”
“是。是。”曹管家看林初九臨危不懼,心裏隐隐覺得自家兒子有救了,不自覺地就按林初九的命令辦事。
怎麽回事?吳大夫一臉奇怪,稍稍移開了步子,不再像之前那麽防備,而是以眼神尋問曹管家,這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姑娘還真是大夫?他可沒有聽說,東文有什麽有名的女大夫。
曹管家此刻一心關心自家兒子的情況,根本沒有注意到吳大夫的眼神,吳大夫沒法,只得上前一步,當他看到林初九藥箱裏的東西時,忍不住皺眉問道:“這些是什麽?”
這是藥箱?
他行醫三十餘年,就沒有見過這樣的藥箱,這個姑娘在逗他們玩吧?
031師門,灌進去
31師門,灌進去
別說吳大夫,就是曹管家亦是一臉忐忑,只是他不敢問出來,現在吳大夫開口,正合曹管家心意……
吳大夫與曹管家眼巴巴的看着林初九,等林初九回答。
林初九在拿出藥箱時,就知道會引人關注,林初九并沒有解釋太多,只說了一句:“我師父留給我的。”有什麽不懂的,找她傳說中的師父去。
“師父?”曹管家一臉詫異,吳大夫不知林初九的身份,曹管家卻是知道,他可沒有聽說過,林家大小姐有什麽師父。
“曹管家不會以為,我天賦異言禀,能無師自通吧?”林初九半是自嘲半是玩笑的道,倒讓曹管家不敢多說,連連搖頭。
解釋完藥箱的事,林初九也不再多說,将白色外袍穿在身上,又用醫生帽把頭發包起來,手動利落,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
林初九在做這些的時候,不管是吳大夫還是珊瑚和翡翠這兩個丫鬟,都睜大眼睛看着她,眼裏滿是疑惑,可是……
林初九完全沒解釋的意思,快速換上衣服後,林初九又将口罩帶上,從藥箱裏挑出所需要的藥,放在托盤裏,轉身時又遇到擋路的吳大夫,林初九好脾氣的問道:“讓讓可以嗎?”
這一次吳大夫沒有再阻止,乖乖地讓道。
他倒要看看,這個年輕的姑娘能有多厲害。
曹林全身通紅,燒得厲害,嘴唇幹裂泛白,林初九不用醫生系統提醒,也知道曹林嚴重脫水,甚至有生命危險。
林初九捏開曹林的嘴,喂了一片強效退燒藥,好讓曹林能迅速退燒。
曹管家看林初九沒有說醫不了的話,心下稍安,雖疑惑林初九的舉動,可卻沒有開口尋問,就怕打擾到林初九救人。
可是吳大夫不同,他是大夫,見林初九随便往曹林嘴裏喂藥,吳大夫皺頭緊皺,開口問道:“姑娘,你給曹林喂的是什麽?”
“退燒的藥丸。”林初九頭也不回答道,怕吳大夫多問,又補了一句,“師門秘藥。”
四個字,把吳大夫到嘴的尋問給憋了回去。
曹林除了發燒外,還脫水,必須立刻補充水分,本來輸液是最好的,林初九的醫生系統裏也有葡萄糖,但是……
這麽多雙眼睛看着,林初九實在不敢給曹林吊水,這個她無法解釋。
“去取精鹽和涼開水來。”林初九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給曹林灌水了。
“好,我這就去。”曹管家轉身就外走,卻被翡翠給攔住了,“曹管家我去就好,我走得快。”
說完就小跑的往外走。
林初九滿意地點頭,從藥箱裏拿出消炎藥,看到一旁的注射器,林初九伸了手卻又頓住了。
等沒人的時候再注射吧,她可不想當成妖魔鬼怪被人給燒了。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擁有太多別人沒有的東西,并不是什麽好事。
林初九只取了消炎藥,用同樣的手法讓曹林服下。
消炎藥和退燒藥都沒有這麽快起效,翡翠也沒有這麽快回來。林初九帶上手套,拆了一個新的外傷手術包,在床邊坐下,準備給曹林清理傷口。
“這是?”吳大夫再次開口尋問。
這一次林初九沒有回答,而是不滿的看向吳大夫,“勞駕往旁邊走兩步,你擋到光了。”
林初九本就是背光而坐,吳大夫這麽一擋,她什麽都看不清了,更別提清理傷口了。
呃……吳大夫臉色一變,卻乖乖後退,曹管家和珊瑚不需要林初九再說,老實的退開。
林初九冷着臉的樣子,還是很吓人的……
曹林的傷在肚子上,這幾天天要上藥,吳大夫讓下人別給他穿外衣,這就方便了林初九。
林初九直接用剪刀,剪掉了泛黃發臭的繃帶,将其放在角落……
沒有繃帶遮掩,流膿通紅的傷口就露在人前,翡翠臉色一變,差點吐了出來,林初九卻沒有任何表情,用消毒液将傷口清洗幹淨,露出泛白的死肉。
曹管家的嘴唇直哆嗦,眼淚在眼眶打轉,卻死死忍住不敢哭出來。
林初九擡頭看了一眼,并沒有安慰曹管家,拿起醫用小剪刀,半壞死的肌肉剪掉,同時将爛在肉裏的縫合線剪斷挑出來。
吳大夫知道壞死的肉留在傷口上不好,可是林初九此舉卻是将好不容易長合的傷口再次挖口。吳大夫不得不出聲阻止:“姑娘,你這麽做……”
吳大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初九的打斷了,“曹林的傷口是我縫的,我比你更清楚。”傷口裏面都爛了,不把腐肉挖幹淨,外面長得再好看也沒有。
吳大夫臉色不虞,可病人家屬不吭聲,他也不好再說,只拼命的朝曹管家擠眼睛,讓曹管家去說,可是……
林初九是曹管家最後的希望,曹管家哪怕不能理解林初九的醫治方法,也不敢出聲打斷,就怕把林初九惹惱了,林初九不醫了。
曹管家不管林初九的方法有多奇怪,他只求曹林沒事。
沒有人問,林初九自然不會多事的去解釋,将傷口上的腐肉一一清理幹淨後,林初九小心的将傷口打開。
傷口外翻,咧出一道口子,膿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猙獰可怕,翡翠已經不敢看了,曹管家與吳大夫也看得頭皮發毛,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林初九。
傷口打開後,林初九要把裏面腐爛肉挑出來,可就在此時,去拿精鹽與冷開水的珊瑚回來了,珊瑚一進來,就看到曹林肚皮上的傷口外翻,吓得差點将手中的水給掉翻了,幸虧翡翠反應快連忙接住了。
“奴婢該死。”珊瑚連忙請罪,林初九卻沒有空管她,示意翡翠将水放在桌上。
林初九暫停了手上的工作,将手上的血水和膿水擦幹淨後,摘掉了手套,将手套與拆下來的繃帶放在一塊。
林初九将鹽和涼開水按比例混合,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個,類似漏鬥的器具塞到曹林的嘴巴裏,然後就開始為給他灌鹽水。
這樣能灌進去?
他們這幾天,可沒少給曹林灌水,可是怎麽也灌不進去……
032嚴謹,救命的藥丸
32嚴謹,救命的藥丸
吳大夫眼也不眨的盯着林初九,看着林初九手中的鹽水,順着“漏鬥”灌入曹林的嘴裏,一滴也沒有流出來,吳大夫的嘴巴張成了O型,好半天都沒有合攏……
他之前也用漏鬥給曹林灌過水,可曹林根本沒有辦法吞咽,水全部吐出來了。
這位姑娘也太厲害了,她是怎麽做到的?
吳大夫雙眼放光的看着林初九,要不是知道曹林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他肯定要上前尋問一番。
事實上,不是林初九太厲害了,不過是她手上的東西好用,“漏鬥”的另一端直接抵在喉嚨處,林初九根本不擔心曹林把水吐出來。
林初九也不敢多灌,給曹林喂了兩大杯水後,林初九就收手了。
喝了水,曹林的唇色和臉色都好看了許多,林初九摸了摸他的額頭,依舊很燙,強效退燒藥還沒有起效……
不過這事急不得,在退燒藥起效前,她可以先幫曹林把燒口清理幹淨。
林初九不知道大夫是怎麽照顧的,反正曹林的傷口腐爛的非常嚴重,要不是她之前處理的好,曹林的腸子都會爛掉。
如果是在現代,看到這樣的傷口,林初九肯定會發飙罵人,指責大夫和家屬不負責任,可現在?
林初九什麽都不能說,她只能默默地清理傷口,盡量挽救。
林初九從頭到尾都沒有吭聲,換上一副幹淨的手套後,繼續為曹林清理傷口上腐肉。
林初九埋頭工作,完全忽視了屋內的人,将傷口裏外的腐肉一點一點挑出來,放在事先準備好的盤子裏。
紅白黃交錯的腐肉如同爛泥,一點點增加,剛開始曹管家等人還不覺得有什麽,等到那堆腐肉堆成一團時,衆人就覺得分外惡心,頭皮直發麻。
清理傷口裏的腐肉,是一個非常細致的過程,林初九根本不敢分心,一直埋頭工作,左肩隐隐刺痛也不敢停手,直到全部的腐肉都被清出,林初九才長松了口氣。
總算好了!
林初九起身,微微晃了晃自己酸痛的胳膊,略作休息便開始給曹林上藥。
曹管家本想利用林初九休息的空檔,上前尋問情況,可看林初九一臉嚴肅,曹管家硬是不敢開口,上前了又乖乖的退了下來。
林初九也沒有救治到一半,就和病人家屬介紹病情的習慣,林初九只是看了曹管家一眼,就繼續自己的工作。
曹林原本就傷得重,傷口又發炎感染,清理幹淨後也只能上藥包紮,等傷口慢慢愈合,不能再縫合了。
給曹林上了藥後,将繃帶覆在傷口處,林初九特意多貼了幾段膠布,就怕傷口再次裂開。除此之外林初九還用繃帶纏了好幾層。
纏繃帶的時候,林初九讓吳大夫和曹管家上前幫忙,把曹林稍稍扶起來,好方便她順着腰纏繞。
林初九從動手醫治開始,就一直高冷,吳大夫和曹管家都被林初九唬得一弄一弄的,林初九開口要幫忙,兩人忙不疊的上前,那殷勤樣甭提了。
纏好繃帶後,林初九稍微收拾了一下,正準備去看曹林有沒有退燒,就聽到吳大夫一臉驚喜的大喊:“退燒了,退燒了,曹管家,你兒子他不燒了。”
吳大夫這幾天想盡辦法,也沒法讓曹林退燒,現在看林初九一出手,不到半個時辰曹林就退燒了,吳大夫高興的同時又有幾分失落。
他的醫術,果然是不行!
“真的,真的退燒了?”曹管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直到吳大夫再三肯定,曹管家才相信這是真的。
“我兒有救了,我兒有救了。”曹管家一臉淚水,轉身就要去給林初九跪下,卻被林初九一句話制止了。
林初九說:“別高興得太早了,只是暫時退了燒,要看今晚的情況,今晚是危險期,熬過今晚才是真正的沒事。”
林初九這話就像一盆冰水,把曹管家淋得全身冰冷,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曹管家嘴唇哆嗦的問道:“王,王妃,我兒他還有會事?”
“王妃?你,你是王妃?”吳大夫猛得提高音量,看看曹管家,又看看林初九。
曹管家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吳大夫,林初九則是白了他一眼,然後對曹管家道:“傷勢太嚴重,我也不敢保證他能不能熬過去,另外他燒得時間太久了,腦子有沒有燒壞,要等他醒來才知道。”
缺少設備,缺少儀器,有藥也不敢拿出來藥,林初九也很吃力。
“那,那怎麽辦?”一連遭受打擊,曹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