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喜3
喜3
一道目光鎖定在左立的身上。覃望山身邊的短發女人手裏拎着印有中心醫院标志的塑料袋,正跟他說着話。左立耳邊嗡嗡的輕響,說的是什麽他沒有聽清。兩個人都定定地看向對方,腳步不動、眼神不錯。
短發女人看覃望山站住不動,問他:“忘記東西了嗎,師兄?”
這時候,林栩栩取完了藥,快步走回到左立身邊,把随身的背包和孕酮片往他手裏一塞,自顧自說:“我去一趟衛生間,你等我一下……”
話說了一半,林栩栩發現左立眼神牢牢釘在別處,神情莫名嚴肅,也随着他望過去。幾步開外的一男一女高挑醒目,很明顯是在盯着自己這邊看。
覃望山身邊的短發女人發現了不對勁,她試探着問:“是朋友嗎?要不要我先走?”覃望山伸手攔了一下,說:“不用。”接着他深吸一口氣,朝左立走過去。
一共五步的距離,左立在心裏默默數着。站定之後,覃望山把手抄進褲袋裏,臉上的微笑過分真誠:“怎麽在這兒?”
左立的眼睛則是看向短發女人,他重讀第一個字:“你怎麽在這兒?”
“職工體檢,剛好今天有空。”覃望山眼神沒動,向旁邊伸出一只手:“左醫生,要不要幫我看看報告?”
短發女人察言觀色,立刻把裝有檢查報告的袋子遞到覃望山手裏。左立的目光從臉移到塑料袋上,看不清袋子裏裝的是什麽,他也沒伸手接,只是笑着搖了搖頭。林栩栩看看左立又看看覃望山:“……熟人?”
左立點頭。
覃望山的目光終于移開,然後落在林栩栩身上,他向左立挑眉:“不介紹一下嗎?”
林栩栩不知道這個人和左立是什麽關系,猶豫着要不要握手,又被別的聲音吸引了注意。
“……左醫生?真的是你啊!”
聲音由遠及近,左立眯起眼睛回頭,看到高個的瘦長男人跑到跟前,才恍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之前在骨腫瘤會議的時候碰過幾次面,之後再沒聯系過。
“齊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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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立先一步伸出手,齊銘雙手握住,用力搖了兩下:“沒想到在這兒看見你。”
“是啊,真巧。”左立附和。
齊銘用一根指頭推眼鏡:“怎麽有空來我們醫院啊?有會議嗎?”
左立搖頭,側臉看了一下林栩栩,斟酌着解釋道:“本來是跟同事去參加一個婚禮,半路她不太舒服,就來挂個號開點藥。”
“婚禮?是徐正川的婚禮吧?”齊銘的重點落在了前半句話上。
左立驚訝,又想起這人似乎和徐正川是同門,說:“對。”
“那正好啊,我也要去參加婚禮。”齊銘拍拍手,看着左立身邊的另外三個人,以為都是同路人:“咱們大家一道吧。”
左立不記得上次在度假村齊銘和覃望山是否碰過面。他咳了一聲,指着覃望山說:“這位是存仁小丁總的朋友,覃律師。我們也是在這裏碰巧遇到的。”
齊銘立刻轉向覃望山,覃望山和他握手,招呼道:“你好,齊醫生。”
“原來是小丁總的朋友啊,幸會幸會。”齊銘笑着,又說:“那兩位女士是……”
覃望山替短發女人回答:“我的助理,許暢。”
齊銘也跟許暢握手:“許助理好。”最後,所有人都看向林栩栩。林栩栩連忙自報家門:“我跟左立是同事,附二院內心科,林栩栩。”
這個名字讓覃望山和齊銘的表情都産生了一絲變化。齊銘眼鏡片後面的眼睛眯着笑,人人都握過了,林栩栩自然不能例外。林栩栩不好拒絕,只能也跟他握了一握。覃望山則是迅速地看了左立一眼,一只手微微握成拳,無懈可擊的笑容裂開一絲縫隙,只是除了左立誰都沒發現。他說:“林醫生,你的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是嗎?”林栩栩貼着左立站,不太習慣和齊銘離得太近:“可能是我的名字太爛大街了。”
典型的社交行為在其他幾人之間進行。左立躲在他們密集的談話背後,如同身處平靜的暴風眼,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不知道覃望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到憤怒、或者心虛。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很難去解釋什麽,只好出聲打斷他們:“……還要趕去酒店,下次再聊吧。”
齊銘談興最盛,他看了一眼時間後也同意:“對對對,是該出發了。左醫生,你開車了嗎?能不能捎我一起?”
左立還沒出聲,林栩栩就回答說:“左醫生沒開車,他肯定要喝一點酒的,我開了。”
齊銘說:“那……林醫生,我蹭個車,行嗎?”
林栩栩為難:“我還是不太舒服,婚禮不打算去了。要麽……你們開我的車去,我打車回家。”
“不能這麽麻煩。”齊銘否定:“還是我開吧,我帶左醫生。”
如此說定,林栩栩從左立手裏把自己的東西接回去,頭一個告辭離開。左立遲疑着朝着覃望山站的地方跨了半步,垂着腦袋低聲說:“覃律師,我先走了。”
覃望山卻不放低音量:“我要趕去見個客戶,不知道能不能搭齊醫生的車?”
“可以啊。”齊銘自然說沒問題,又問覃望山要去哪裏。覃望山随口報了一個地名,齊銘點頭:“嗯,順路的。”
左立不知道覃望山葫蘆裏賣什麽藥,問他:“難道覃律師也沒開車?”
這回不待覃望山回答,許暢抱歉地說:“等下我要去法院交二審訴狀,車得開走。真是給齊醫生添麻煩了。”
最後,齊銘、左立、覃望山三人同乘,上了齊銘的車。上車時左立故意落在後面,等着覃望山先選位置。他以為覃望山和齊銘聊得那麽投入,肯定會坐副駕駛,結果他去了後座。左立倒也無所謂,伸手去開副駕駛的門,覃望山卻直接開口,語氣不容拒絕:“左醫生,咱們好久不見,得好好聊一聊。你也坐後面來。”說完又問齊銘:“齊醫生,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齊銘忙說道。
左立沒辦法,只好幹笑着說:“那我坐後邊吧。”
和覃望山各自占據後座的一邊,狹小的空間裏,覃望山散發出令他不适的壓迫感。左立決定抓住主動權,由自己先發難。
“覃律師,今天是來中心醫院體檢的啊?這邊離家比較近嗎?”
覃望山答:“是的,所裏統一安排的,職工體檢都在中心醫院。”
左立問:“怎麽會選擇在十一假期裏面來體檢?”
覃望山回答:“做律師這行的,哪有什麽假期不假期?有空閑就是假期,沒有案源的話,永遠都是假期。”
左立又問:“體檢結果怎麽樣?身體還好吧?”
覃望山回答:“只出了一部分結果,應該是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一堆。”
左立伸出手:“介意讓我看看嗎?”
這時,汽車行駛到一個路口,交通燈變紅,齊銘踩下剎車,回頭望了一眼。覃望山注意到了齊銘的目光,把體檢報告遞給左立:“求之不得。”
體檢項目裏當天出報告的只有口腔、心電圖、B超和CT。左立本來只是想随便看看,把紙頁翻得嘩嘩直響。看着看着,左立微微皺眉,神色變得認真起來。CT報告顯示左肺下葉胸膜處有3個磨玻璃結節,最大的一顆達到了10mm×8mm。他問覃望山:“你這個肺部結節多少年了?變化嗎?這個尺寸已經達到手術指征了。”
覃望山毫不在意:“有好幾年了吧,具體不記得了。長大沒長大什麽的,得問我的助理,體檢報告都是她給我收着的。”
左立故意促狹地笑,可能還帶有惱怒的成分:“你自己的體檢情況要助理幫你操心,許暢小姐到底是你的助理呀,還是你的保姆啊?”
開車的齊銘忽然補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女朋友。”
覃望山當聽了一個玩笑,并不反駁什麽。齊銘沒注意到左立不太自然的表情,繼續調侃了兩句,又說:“不過肺部結節要重視起來,最好去做個增強CT。”
作者有話說:
提前說明,沒有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