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疑5
疑5
天蒙蒙亮的時候,左立坐進了覃望山的車。上車之前他看見覃望山眯着眼睛、抱着胳膊仰面躺着,眼底下有不明顯的青色。開車門的聲響驚動了他,覃望山很快睜開眼,露出一個笑容:“這麽早?”
左立看着覃望山已經開始冒胡茬的下巴:“有人接手,盧主任就讓我提前交班回家。你累了吧,要不然我來開?”
“你認識路嗎?”覃望山沒說不行,但已經開始發動汽車:“很快就到。”
車裏有不太明顯的煙草味道,這讓他想起在值班室的那個吻。覃望山很少抽煙,車裏備着的香煙基本是為了應酬。反倒是左立的煙瘾重,搬家之後他有心戒煙,已經連續兩個禮拜沒沾了。聞着味道,左立心裏生出一點兒要命的渴望。九月底的清晨甚至開始有了涼意,車窗降下一條縫隙,吹進來的晨風不再是暖烘烘的。車輛行駛在尚未擁堵的街道上,轉向燈亮起,拐進一條并不是回家的路。
“诶?”左立發出疑問。
覃望山打着方向盤:“吃完早飯再回家吧。”
“哦,也行。”左立觀察着街道兩旁的店鋪,開門的并不多:“吃什麽?”
覃望山問他:“你想吃什麽?”
左立的胃裏只有淩晨三點過後啃完的三明治,他想吃一點熱乎的東西,但具體是什麽并不重要。猶豫間,覃望山的車開進了一處停車場。擡頭看見某酒店的巨大标識,左立微微皺眉:“到酒店吃早飯?”
覃望山回答他:“這裏好停車。”
左立跟在覃望山身後,從小門進到自助餐廳內。他們來的太早了,偌大的餐廳除了服務人員,就只有三兩位客人。覃望山出示了會員卡,門口的服務員掃了一下條形碼就把他們放了進去。
選定座位,覃望山起身去拿食物,左立擡眼逡巡一圈,給自己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蝦籽雲吞。兩人坐下來吃飯,左立忍不住說:“覃律師,你們有錢人都是在酒店吃早飯的嗎?我以為你會帶我去哪個早點攤子。”
“問過你了,你也沒說要吃什麽。這裏選擇多。”覃望山在喝一碗魚片粥:“這家酒店和我們律所有長期合作,早餐年卡是免費的,不花錢。”
“那我是不是還要誇你持家。”左立開玩笑。
覃望山毫不客氣:“那你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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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覃望山還打包了一份腸粉和一份蝦餃帶走。左立看着他手裏的東西,問他:“你今天上班嗎?”
“休息一天吧。”覃望山說的不太确定:“今天不去了。”
不知怎麽,左立感到一種輕松的愉快,他說:“我今天也休息。”
回到家,兩人各自收拾了衣服去洗澡。左立用主卧的衛生間,覃望山用公用的那間。左立洗得比覃望山快,他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時,覃望山還沒出來。28寸的行李箱攤在客廳的地上,四下安安靜靜,除了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之外,唯一發出動靜的是覃望山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
左立朝浴室喊:“覃……”
他頓住,忽然不曉得該如何稱呼。說生活瑣事的時候,稱呼覃律師似乎過于正式,叫全名也很古怪。不在床上的時候,也沒辦法坦然的叫他“叔叔”。左立笑着搖搖頭,走開了。覃望山的手機安靜下來,發出低電量的提醒聲。
左立吹幹頭發,坐在床上玩手機。隔了幾分鐘,覃望山從外面走進來,手裏拎着一個白色紙袋。他把袋子扔給左立,然後去床頭櫃翻找充電器。
“什麽啊?”左立從紙袋裏掏出一個墨綠色的紙盒,打開來看,是一套真絲睡衣,和覃望山身上的是同一品牌、同一款式,只是顏色不同。這套是暗紫色的,覃望山身上是銀灰色的。
左立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他穿的文化衫是丁少骢公司的贈品,科室裏人人都有。白色棉質T恤背後引有“存仁”的綠色大logo,雖然不好看,但左立覺得寬大舒适,就一直穿着睡覺。左立把睡衣拎在手裏看:“給我的?”
覃望山還在找充電器,只是嗯了一下。左立翻看吊牌,價格令他咋舌:“我覺得我的T恤挺好的。”
覃望山直起身:“你背後那幾個大字,晃眼睛。”
左立抿着嘴笑,他故作天真地看着覃望山:“哎,貼身的衣服,穿別人送的也不好。”
覃望山找不到充電器,遂放棄。他坐在床尾問:“誰是別人?怎麽不好?”
左立把腳往前伸,正好擱在覃望山的大腿上,沖他抿嘴一笑:“你不是別人,是我不好。”
覃望山定定的看左立,兩秒鐘後把他的腳拿開:“充電器找不到了,我手機已經低電模式了。”
左立用腳蹭他:“先用我的呗。”說着向覃望山伸手。覃望山沒有動,左立繼續蹭:“手機給我呀。”
覃望山這才把手機遞給他,他把覃望山的手機插上充電,正面朝下擱在床頭櫃上。覃望山掀開毯子坐上來,左立湊過去問他:“你困不困?”
覃望山一撩眼皮:“你不困?”
左立輕輕地搖頭:“困勁兒過去了,剛吃了早飯,撐得慌。”
覃望山知道左立的真實食量,揭穿他的謊言:“你早上就吃了一碗雲吞。”
“我看你吃得挺多的,不撐?”左立往覃望山身上擠,覃望山一擡胳膊把他的腦袋夾住了。左立趁機撓了撓覃望山的咯吱窩,對着他的腰窩哈氣。
“別動!”覃望山抓住左立不安分的手,好像很怕癢的樣子。
左立的眼睛眯成一道縫,舌頭緩慢地舔過,嘴唇濕潤又殷紅:“那你把我喂飽啊……”
覃望山猛地翻身,單手撐在床上,從上方俯視他:“你就這麽不滿足?”
左立想笑,伸手勾覃望山的脖子。床頭的手機一震了一下,讓他的動作停下來。覃望山也看過去,左立把他的臉擺正:“不管。”
覃望山低下頭吻他。手機一連震了三下,兩人不得不停下來。覃望山坐回去,左立把他的手機拿起來。
四條微信消息,來自同一個人。最後一條是語音信息,覃望山點開,一個溫溫柔柔的女聲傳出來。
“師兄,你今天到底來不來啊?上午我要去醫院的。”
覃望山也發語音回她:“你去吧,去完醫院直接回家休息。材料我自己去交。”
很快,那頭回複了,依舊是語音:“謝謝師兄,實在不好意思。你的預約改在什麽時間?”
“再說吧,等有空。”覃望山回完這句話,把手機放回到自己這邊的床頭櫃上。
左立看着他:“不充電了?”
覃望山說:“車上再充吧,我得出門一趟。”
“現在就走?很急嗎?”左立聽他說要出門,也坐了起來。問過之後又覺得不該問,只好說:“不要疲勞駕駛,你打車吧。”
覃望山想了一想,點頭說好。他起身去行李箱裏拿衣服,換好之後出門。聽到關門的聲音,左立立刻起身走出來,從廚房的窗戶往下望。覃望山匆匆的背影一閃而過,拐向了停車的方向。休息日頓時變得無聊起來,左立打了個呵欠,準備好好睡一覺。一擡頭,發現餐桌上覃望山打包帶回來的早點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