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解5
解5
上南樓位于小鎮的中心商鋪區,就在鐘樓旁邊,目标清晰很容易找。左立步行到了飯店門口,躊躇着是給覃望山打個電話,還是直接進去找人。門口迎賓的小姐十分熱情,用略帶口音的普通話說着歡迎光臨,把他迎了進去。左立被門口的服務生團團圍住,連忙說明自己十來找人的。
“姓覃。”左立補充。
其中一個女人和其他人穿的制服顏色不一樣,可能是大堂的負責人,她聽了立刻說:“找覃先生啊,三樓茶房999包間,請跟我來。”
左立跟着她上樓,來到三樓包房。這裏包房是半開放式樣,包間之間用屏風隔開,門口垂着木質珠簾,叮叮咚咚地搖晃着。左立從簾子的縫隙裏瞧見了覃望山。
覃望山今天穿得也很随意,淺色上衣加直筒休閑褲,墨鏡還擺在手邊,好像是專門來度假的。他看見左立,問他吃過了沒,要不要點一些茶點。
左立搖頭。他撐得慌,什麽美食都對他沒有吸引力。包間內一張四方桌,一頭靠着牆,一頭對着屏風。其餘三面各擺一條長凳,角落裏有把椅子,放着覃望山的電腦和公文包。左立挨着覃望山坐,上下打量着着他:“覃律師,這才一點出頭,你就專程來喝下午茶?”
覃望山嗯了一聲,說明情況:“等一個客戶過來。”
“從剛才等到現在?”左立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從午餐到下午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讓覃望山如此好等。
覃望山說:“一個新客戶。拉案源是這樣,顧客就是上帝,對方當然可以擺譜。”
左立不禁感慨:“聽起來和汽車站拉客的小姐少爺差不多。沒想到你們人上人也這樣。”
覃望山覺得好笑:“你為什麽覺得我這樣的就是人上人?都是替人打工,可能稍微賺的多一點而已。”
左立撇嘴:“打工人也分高低貴賤的。你有客戶來我就別在這兒坐着了,還是走吧。”
覃望山從托盤裏拿出一個茶杯,翻過來給左立倒茶:“大太陽天,來了就坐一會兒。你瞧你那一腦門子汗,走過來的?”
左立點頭,還是猶豫着說:“要不我在旁邊開個包間自己坐,你們談完了我再和你一起走。”
覃望山拿白瓷碟子裏的擦手毛巾來給左立擦汗,左立愣了一下,微微偏開頭。覃望山把毛巾丢給他:“擦一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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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立回過神來,笑嘻嘻地把臉伸過去:“覃律師給我擦。”
覃望山不理他,只說:“你就在這兒老實坐着吧,就當是我助理。”說着他起身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只錄音筆和一個牛皮本子,讓他等下負責記錄重要細節和錄音。
“什麽是重要細節?”左立覺得有點有趣,頓時來勁。
覃望山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腰,收回自己剛才的話:“你就老實坐着就行,不要扭來扭去。”
再等了約莫半小時,神秘客戶姍姍來遲,終于駕到。來人是個中等個子的中年男人,五官清秀,披着一件長到腳踝的白色防曬衣,頭發紮在腦後,約摸能有到肩膀的長度,耳朵上的鑽石耳釘blingbling閃,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左立乖巧地跟随覃望山起身迎接客人,替他掀起簾子,覺得自己宛如龜奴。男人稍微彎腰鑽進來,先看了一眼左立,又向覃望山點一點頭,在覃望山對面的座位坐下來。
左立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連忙給這位尊貴的客戶端茶倒水。客戶大名陳哲,他先開口:“覃律師是吧?但我記得小夏跟我說永勳那邊的律師姓劉?”
覃望山回答:“陳先生,是這樣的。一開始您聯系的是我師父周律師,但是他這段時間案子已經排滿,擠不出精力,所以就由我來跟您的案子。劉律師是我同事,上次只是臨時跟夏總對接了一下。”
陳先生點點頭,并不很在乎這些。他說:“我本來是要去溪市,到你們律所看一看再聊一聊的,覃律師你還親自跑這一趟。”
覃望山笑說:“也不是專程。我在隔壁市出差,臨時有點事回浒洲,就想着約您見一面。”
“回浒洲?”陳先生一下子有點興趣了:“覃律師是浒洲人?”
覃望山點頭:“是的。”
于是陳哲換成用本地話說:“那織玉巷拆違的事情,覃律師想必是聽說過的咯?”
覃望山點頭說:“我昨天去織玉巷看過了,範家大宅外圍的一排五間鋪面,幾乎都關門了。”
陳哲恢複用普通話說:“還不都是老範那個缺德兒子幹的,誰還肯接着租啊。”
覃望山回頭看左立一眼,左立會意,立刻把公文包遞過來。覃望山從裏面拿出一個黑色文件夾袋,一邊打卡一邊說:“這五間鋪面的确是違章搭建,但是年代久遠,當時沒有拆,現在再要拆,政府也是要給補償的。不止老宅子外面這些,我記得織玉巷那一大排商鋪要辦營業執照,房管部門是出了一個專門文件的。我們可以到相關部門去調檔。”
陳哲滿意地點頭:“還是得你們專業的來。但現在我的問題不止這一個。”
覃望山當然知道他的問題麻煩一大堆:“範先生沒有留下遺囑,範先生的兒子要求依據《民法典》繼承和分割遺産是他的權利。”
陳哲手上戴着兩串蜜蠟珠子,他輕輕地撥弄着:“誰說我沒有遺囑?老範在病床上親口說的,除了他兒子住的別墅和個人戶頭的現金,其他的都歸我。”
覃望山說:“那這個屬于遺贈性質。不知道陳先生這裏有沒有相關的協議或者……”
陳哲一巴掌拍在方桌上,眉毛倒豎:“什麽遺贈,是遺囑!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了嗎?我和老範是合法夫妻,我們在國外是結了婚的!”
上一秒,左立還在恍然大悟陳哲說的商鋪是昨晚覃望山帶他去買桂花酒的地方,原來他真是來出差的。左立心裏有一點沒滋味,還沒醞釀成型,下一秒他就被陳哲這一巴掌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擡頭望過來。陳哲無名指上套着兩個指環,一個素圈一個滿鑽,貴金屬和金剛石反射的光線在指間瑩瑩地跳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