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解3
兩人坐上車,覃望山準備發動車子,左立就靠過來吻他。起先是蜻蜓點水的碰了碰,然後舌頭長驅直入,情欲味道十足。過了一會兒,左立直起身喘息,一只手搭在覃望山的大腿上,問他:“去你那兒還是去我那兒?”
褲子的布料在左立發燙的掌心下變得潮濕,悶悶地貼緊覃望山的皮膚。他穩了穩神,沒有回答左立的話,徑直把車開了出去。
覃望山沒有往西交橋的方向開,不是左立家也不去自己家,而是繞了遠路帶左立去了一間星級酒店。酒店大廳的燈堂皇地亮着,前臺也裝飾得金光閃閃,锃亮的地面映出他的輪廓,左立覺得自己好像在燈光下無所遁形的妖孽,忍不住朝陰影裏退了半步。覃望山讓左立在大廳等着,自己一個人去辦入住。拿到房卡,覃望山也沒有招呼左立,而是直接往電梯走,左立立刻跟了上去。兩人進了同一部電梯,各自靠在扶手的一側,像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既不交談也不對視。
左立的手心在出汗,并不是因為緊張,而是覺得刺激。仿佛電影裏的偷情橋段,讓人腎上腺素飙升。電梯抵達13樓,他們一前一後出去。左立擡起頭觀察走廊裏是否有攝像頭,一點微弱的紅光在天花板上閃爍着,左立對着鏡頭抿嘴笑了笑。
覃望山刷開房門進去,左立兩手揣在褲袋裏慢悠悠地跟着。他用腳關上房門,擡頭往前看。
這是一間套房,房間的窗簾大開,窗外是被霓虹點綴的夜生活。覃望山站在廳裏望過來,和左立四目相對。目光交接,覃望山眼裏的情緒令左立迷惑。
覃望山沒有去他家而是帶他來酒店那一刻他就明白了,這或許是一種委婉的提醒。提醒他注意分寸,不要越界。血液裏蠢蠢欲動的只有最原始的欲望,他朝覃望山走過去,不想深究其他。
覃望山應該是想說什麽的,但左立不願意聽,他用嘴堵住了覃望山的嘴。他能感覺到覃望山一瞬間的猶豫和停頓,但是很快這一切都被情*席卷,理智被吞沒得幹幹淨淨。
左立固執地不肯背對覃望山,他像八爪魚一樣卷住他,雙腿盤在腰間,貪婪地、饑渴的纏繞着。大滴大滴汗水滑進左立的眼睛裏,他痛得閉上眼睛。
……
結束之後,左立無力地仰面躺着,像冰塊化成了一灘水。覃望山用低沉的語調問他要不要喝水,左立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問他有沒有煙。
“我的抽光了,在地庫等你的時候。”左立用沙啞的聲音說。
覃望山抽煙,但沒有瘾,更多時候是為了交際。他車裏常年備着煙,但不會随身攜帶,于是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覃望山披上睡袍站起來,自己去冰箱裏拿了一瓶氣泡水,喝掉一半之後遞給左立。左立眨巴着眼睛,忽然撒嬌道:“我沒力氣,你喂我喝。”
左立等着看覃望山的反應,不論是拒絕還是遵從他都會覺得有趣。但覃望山沒給左立機會,直接把瓶子擱到床頭,轉身去衛生間了。很快,左立聽到從裏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大約是覺得身上汗液黏膩,要第一時間沖洗幹淨。過了一會兒,又傳出風筒嗚嗚的聲音。覃望山出來時,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齊得體,頭發吹幹了,只是劉海耷拉了下來,遮住了部分眉毛。覃望山這個樣子顯得比平時年輕了一些,也生動了一些。
左立看他這幅樣子,明知故問:“這就走了啊,覃律師?”
Advertisement
覃望山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回答:“明天要出差,還要回去收拾行李。你可以在這裏過夜,明天下午兩點之前退房就行,如果想繼續住,我在這裏有……”
“好了,覃大律師。”左立打斷他,無所謂道:“我知道你很忙。咱倆什麽關系啊,沒必要交代這些。”
覃望山本來是要走的,聽到左立這幾句話又坐回來。他破天荒耐心地向左立解釋:“真的是要出差,明天下午兩點的高鐵票,許暢早就給我訂好了。”
左立伸了個懶腰,涼涼地笑:“跟誰一起出差啊?出差的時候也需要床伴嗎?”
覃望山想到左立在地庫等他時那丢了一地的煙頭,沒有跟左立拌嘴的打算,他正色解釋:“我有自己的原則,什麽關系也罷,我不會同時跟不同的人上床。你有什麽想法不用這樣拐彎抹角,可以直接問我。”
左立覺得覃望山這話是在敲打他。有些話一直半真半假地說着,但左立今天卻控制不住訴說的欲望,他道:“我知道你想什麽。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我總是要說出來的。我也不知道丁少骢為什麽知道我住在那兒,我從來沒跟他說過,更沒邀請他上過樓。那晚上只是應付他才約第二天見面,但是後來我們也沒見。在度假山莊的時候你讓我選,我就已經選了,絕不反悔的。”
左立喘了一口氣,氣鼓鼓的屈起膝蓋坐起來。他要一口氣說完,怕稍一停頓就沒辦法繼續這場對話:“我之前說我沒和男人交往過,也是真話。我沒跟別人睡過。”
覃望山聽到後面忽然笑了:“今天原來是坦白局。”
左立頓了一頓,面頰發燙:“信不信随你。”
他為了一個名額吊着丁少骢,背地裏卻和他的發小上床,左立知道自己的話沒有什麽說服力。覃望山不信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最好是他一句也別相信。
覃望山盯着左立看,好似在從他的表情和眼神确認什麽一樣。半晌他嘆口氣,伸手摸着左立皺起來的眉心:“左立,你今天怎麽了?”
左立愣了一下,憋着的一口氣全部洩了。他慢慢地靠過去挨着覃望山,用腦袋一下一下地蹭着:“覃律師真的是口是心非,一邊嫌棄我謊話連篇,一邊又害怕聽我說真話。”
覃望山沒有接他的話頭,而是很認真地問:“到底怎麽了?”
語氣溫柔,簡直不像是炮友而像是男朋友了。左立仰着臉去親他,覃望山讓開了。他說:“你不願意講,那我走了。”
左立拉住覃望山的手不放他走,眼神卻看向別處。覃望山安靜地等他開口,隔了好一會兒左立說:“我媽她……懷孕了。”
覃望山皺起了眉。左立盡管克制,但嘴邊還是不自覺浮起冷笑:“四十九歲高齡産婦,現在已經孕28周了。”
覃望山記得左立說他父母離異,再婚後母親曾經懷孕又流産,繼父把責任歸咎于他。那時他嘻嘻哈哈說是編出來的故事,覃望山也不知道細節中有幾分真實。
左立說話的語氣平淡,但他知道自己心裏帶着恨:“我媽怕我反對一直瞞着,盧繼華好幾次要告訴我都被她搪塞過去了。盧繼華要讓我出錢給他們養孩子,我媽覺得沒臉開口。”
從頭到尾都沒人想過,要是楊宇慧生不下來這個孩子,或者幹脆一屍兩命該怎麽辦。現代醫學昌明,盧繼華從不擔心,楊宇慧不敢擔心,而左立的擔心被認為是逃避責任,他什麽也不能說,說就是不孝。七個月大的胎兒,已經不是能夠放棄的一條生命了,左立只能聽天由命。
覃望山從側面看左立。一張巴掌大的臉,雪白的皮膚稱着濃密的眉毛,他偶爾能從這張臉上看出一點孩子氣,藏在一慣狡黠和虛僞背後的天真。這個人總是讓他看不清,他的脆弱和浪蕩似乎都是假的,卻又都真實可及。
大約對左立來說,此處和彼處都不是家了,才會想要用力地留住一個能給予一點溫存的陌生人。
那晚,覃望山破例在和左立上床之後留宿,雖然地點是在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