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4
“誰呀?”丁少骢大聲問,手也沒拿開。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我。”
“老覃啊,你自己進來呗。”
門被推開,覃望山站在門口。丁少骢這才不緊不慢地把手收回來,他沖覃望山嚷:“你來了就進來,敲什麽門啊?”
覃望山掃了一眼室內,目光在左立的手上停留片刻,才轉頭跟丁少骢說話:“萬一有什麽不方便……”
丁少骢擺手:“今晚上就我們仨,全是自己人,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快進來坐。”
覃望山邁進包間裏面來,左立才回過神,連忙把手收到桌子底下。覃望山的眼神像針,細細密密地紮過來,讓他感到刺目。
仿佛并沒有注意到剛剛的情形,覃望山跟丁少骢開玩笑:“萬一你們說什麽悄悄話,我撞見了豈不是不妙?”
丁少骢連忙啐他:“你別胡說啊,把左醫生吓着了。”
覃望山挑了左立正對面的位置。他解開襯衫的袖扣,認認真真把袖子挽上去:“左醫生可沒那麽膽小吧?”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呢?”丁少骢擠眉弄眼地笑:“我可聽說那個馮娜娜還沒離婚呢,你們這麽高調,不怕被人打上門?”
聽到這裏,左立沒忍住,擡起頭看向覃望山,覃望山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笑,雖是對着丁少骢,但他曉得是給自己看的。
接着,覃望山皺眉:“丁少,你不是說找我有正事兒?”
丁少骢一拍腦袋:“可不是!我想跟你那個馮娜娜談合作,不曉得她靠不靠譜,你跟她關系不一般,透露透露呗!”
覃望山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客戶的財務狀況我不便透露,你自己找她談。”
丁少骢不介意覃望山說話的态度,笑嘻嘻地說:“你得幫忙組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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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望山反問他:“你們昨天聊得不是很投機嗎?還要我組什麽局?丁少,你到底想幹什麽?”
丁少骢當然不能說他這是受人之托來探覃望山的口風,只得亂七八糟扯了一堆有的沒的。覃望山終于不耐煩了:“我有個大客戶明天要簽合同,今晚上就得飛。你要沒啥事兒我可走了。”
“哪個大客戶,是不是馮娜娜?”丁少骢刨根問底。
覃望山懶得迂回,直接回答:“是。不跟你廢話,我得走了。”
剛剛開始上菜,覃望山就匆匆離開,包間內又只剩下左立和丁少骢。左立懷疑丁少骢是把整個菜單都點了一遍,碗碟很快擺滿了一桌子。飯菜的香氣沖淡了一些尴尬,左立吃得沉默,他不知道剛剛丁少骢和他說的話覃望山聽去了多少,那眼神又是什麽意思。他用筷子夾面前的脆瓜吃,很快吃掉了整整一碟。
丁少骢實在是太亢奮了,一直在不停地說着,過了很久才發覺左立異常的沉默。他理解為左立在做天人交戰的抉擇,怕催促是适得其反,因此很大度地任由他沉默。吃到一半,左立收到一條短信,拿出來看了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放回去。丁少骢把竹荪雞湯轉到左立面前,他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安安靜靜地把它喝完。
擱下湯碗,左立看了一眼時間,對丁少骢說:“丁少,我吃的差不多了,先回去了。”
“還早啊!”丁少骢也看時間,才七點出頭。
左立回答他:“還要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大早的飛機。”
丁少骢放下手裏的筷子,打算起身:“那我送你過去。”
左立笑了一下,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就住在這後邊,幾步路就到了。”
為了方便和同事一起出發,他今天中午就跟前臺調換回了原來的房間。丁少骢明顯愣了一下,剛剛使他亢奮的盡在掌控的感覺消失了,還沒想好說點什麽,左立已經站起來往外走了。他在門口停了一下,回頭艱難的措辭:“丁少,你剛剛說的那件事……我得好好想想。”
堂皇富麗的裝修映在可見人影的大理石地板上,左立緊緊捏着手機,快速地穿行在酒店的大廳裏、回廊上。他走到電梯廳,面板顯示電梯停靠在十一樓,仍需一分半鐘等待。可他不願意停下來,徑直推開了安全門。
離開酒店空調的覆蓋,熱氣直沖面門而來。
十五分鐘之前,他收到沒有保存姓名的手機號碼發來的信息,內容簡潔明了,只有一行時間和房間號。
他明白那是什麽意思,又不是那麽明白。左立不願意讓自己思考更多,因此不願意停下來,等電梯的空隙也不可以。他不停歇地往上,一級又一級臺階,他暫停思考意義。
終于來到1368門前,已是滿身大汗。左立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這是來自覃望山的首次邀約,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房門很快從內打開,他飛快地閃身進去。
覃望山捏着他的下巴,輕輕地皺了皺眉。左立想說自己可以先去洗個澡,話沒出口,覃望山就低頭含住他的嘴唇。左立的手按住覃望山的皮帶扣,奢侈品的金屬logo泛着微微的涼意,手指尖是全身上下唯一不燙的部位。手在上面來回摩挲,然後解開了扣子。
兩個人糾纏着倒在沙發上,左立勾着覃望山的脖子,緊緊地貼住他的**。
迷亂的氣息交纏在柔軟和堅硬之間。
……
覃望山放開左立,拉上拉鏈,起身到廁所去清理。他很快回來,站在門口換衣服。在左立看來,他大可不必多此一舉,除了被揉皺的襯衫下擺,幾乎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左立開口,聲音還帶着色**情的嘶啞:“你幾點鐘的飛機?”
覃望山彎腰穿鞋,回答道:“八點三十五。”
左立看了一眼時間,便沒有再說話。從這裏到機場有四十分鐘車程,覃望山所餘時間不多。覃望山很快收拾完了,從門口的衣帽間裏拉出行李箱。他擡手開門,拖着箱子走了。
左立聽到輪子摩擦在地板上的聲音逐漸遠離,拉長成一種空曠的回響。他懶得穿衣服,起身去摸褲子口袋。上次買的煙還剩最後一支,左立抽出來點上,窩進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裏。薄薄的紗簾遮擋住窗外的景致,左立感覺到一種迷離的空虛。剛吸了一口,門咔噠一聲打開了。透過指尖升起的淡淡白煙,左立眯着眼看又轉回來的覃望山。
左立笑了:“覃大律師,舍不得我啊?”
左立毫不遮掩的姿态,竟有一種靜态的雕塑般的美感。覃望山頓了一下,說:“我也有一個方案給你。”
左立咬着香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以為覃望山會提到錢、或者是一些從今晚過後不再見面的要求,覃望山卻說:“留院名額不容易争取,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讀博?省醫大的博士想要留在附二院,難度小一些。”
左立又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煙圈:“博士也不是一定就能留下來。”
覃望山問他:“你聽過梁世雲這個名字嗎?”
左立眨巴眼睛,梁教授退休前是省醫大臨床醫學系的主任,他當然是知道的。這幾年梁教授從一線退下來,主要做做科研,偶爾帶帶學生。他的弟子當然和一般學生分量不一樣,留院不在話下。
覃望山補充道:“梁世雲是我外公。”
左立微微張嘴,似乎并不相信,又好像在猶豫。覃望山不太有耐心,他說:“你跟着丁少,不就是為了這個麽?”
好半晌,左立才說:“那要是我考不上呢?”
覃望山聳聳肩:“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要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