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陰謀詭計
小汪拿着鑰匙跑了,他徑直跑到大街上修鎖配鑰匙的小攤,配了一把宿舍鑰匙。然後,回宿舍開了開門,非常好用。
一個初夏的午夜,萬籁俱寂,沒有一絲風。蘇英忙碌了一整天,汗水把衣服濕透了好幾次,她胡亂吃過晚飯洗洗澡,躺下了。
莉莉已經與男朋友登記了,偶爾回來一次,宿舍裏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照例掏出枕頭下的書信,借着昏暗的燈光,讀了一封又一封。這是多年的習慣了,讀着李揚的來信,仿佛看到他站在眼前,聽得見呼吸,觸得到身體。
最終,甜蜜的愛情誓言成了謊言,她的眼淚嘩嘩淌下來,打濕了枕巾。
莉莉多次勸她把李揚的信燒掉,徹底忘掉這個人,從頭開始。可是,她不舍,真的舍不得。信裏有她的愛情,有她的夢想,有她的生命。
讀着讀着,一陣困倦襲來,她的眼角挂着淚花,蜷縮着睡着了。
輕輕的,鑰匙轉動鎖眼的聲音,一個黑影蹑手蹑腳的溜進屋子。他悄悄走到床前,被眼前熟睡的姑娘深深迷住了:那烏黑的頭發散在身後,粉紅色的睡衣罩着玲珑的青春的身體,纖細的腰身,潔白修長的雙腿。
她面朝牆,發出輕輕的鼾聲。
小汪慢慢靠近,坐在了床邊。忽然聽到她的呢喃:“哥哥,哥哥,別走。”接着她翻過身,平躺在床上。
小汪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呆了一會,發現是她在說夢話。
注視着女孩白皙的瓜子臉,光潔的額頭,細長的眼眉,扇子一樣的長睫毛,高挺的鼻子花瓣似的嘴唇,小汪的呼吸急促了。
他低下頭,輕吻了一下那微微張開的小嘴,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這時候,女孩忽然張開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嘴裏呢喃着:“哥哥,抱抱。”
他再也忍不住了,心髒怦怦狂跳,整個身體如同火燒一樣狂躁,抱住她,忘情的親吻。
“啊,”女孩大喊一聲,從夢中醒來, “啊,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女孩抽出手,“啪啪”兩記耳光,狠狠打在男孩臉上,嘴角立刻有殷紅的鮮血滲出。
“為什麽?為什麽?”女孩披散着頭發,搖晃着男孩的胳膊,嚎啕大哭,“你為什麽欺負我?為什麽?你賠我,你賠我,你要賠我才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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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男孩吓傻了,看了一眼床單上淡淡的血跡,低下頭,小聲說:“我喜歡你,我要娶你當老婆。”
“可是我不喜歡你啊,我誰也不喜歡。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女孩哭的喘不過氣來。
“我保證一輩子對你好,你就答應了吧。”說完,他撲通跪倒在床前,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着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刀,鮮血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男孩舉着流血的胳膊發誓:“我發誓,一輩子對蘇英好,如果食言,天打五雷轟。”
蘇英吓壞了,停住哭泣:“你想幹啥?別胡來。”
“你如果不答應,不原諒我,這一刀就抹在這裏。”說完,小汪把刀橫在了脖子上。
蘇英驚愕了幾秒,聲嘶力竭的喊:“滾,快滾,再也別讓我看見你。”
小汪捂着胳膊,倉皇逃走了。 蘇英抱着雙腿,頭擱在膝蓋上,坐在床上發呆。
黑夜慢慢消散,曙光漸漸升起。
眼淚已經流幹,她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争,半年來她行屍走肉一樣活着,早夠了,煩了,厭倦了。這個沒有了他的世界,對她不再有吸引力。
從前,她還在猶豫,如今最珍貴的東西沒有了,她本來是想留給他的,只想留給他的女人的貞潔沒有了。她心灰意冷,心如死水。
“吃藥?跳樓?還是卧軌?”她在心裏一次次的自問自答:“跳樓如果死不了,就是殘疾,生不如死;卧軌要去另一個城市太麻煩;還是吃藥吧,這些日子積攢的安眠藥劑量已經足夠了。”
天蒙蒙亮,麻雀在窗外樹枝上嘁嘁喳喳的叫。窗下盛開的月季,散發出濃郁的香味,新的一天是這麽晨光燦爛,安靜美好,可是她卻要告別了。
到另一個世界,不知道是光明還是黑暗的世界,只要能遺忘,把他徹底忘掉。
“李揚,你怎麽這麽狠心?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啊?”一想到他,眼淚禁不住撲簌簌滾落下來,“你不是說過一生一世一輩子嗎?難道都是謊言?”
忽然,她爬到床上,掏出枕頭下的信,又從箱子裏掏出厚厚的一摞書信,這都是他的來信,一封不少的珍藏着,她要把這些信一起帶走。
她打開信封,抽出信紙,親了親,又重新放進去。除了信,還有許許多多他親手制作的生日卡片,精美絕倫無與倫比。她輕輕展開,用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知道這裏面凝聚了他的心血和深深的愛。可是,他究竟去哪裏了?
找出臉盆,把信放進去,劃着火柴點燃了。火苗舔着各色的信封和郵票,熊熊燃燒着,她禁不住嗚嗚大哭,這是比 她的眼睛還重要的東西,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不要了,不能再要了啊。
頃刻間,書信化為灰燼,她木然的點點頭。接着,把暖水瓶裝滿涼水,插上電熱棒,燒開了水。
她從箱子裏掏出一個棕色玻璃瓶子,搖晃搖晃,擰開蓋,倒出一堆白色的藥片,放到桌子上。
認真洗了臉,梳好頭發,穿戴整齊,蘇英端坐在床上,開始吃藥。
“十片,二十片,”她自己在心裏默默數着。
“怎麽這麽多煙?咋回事?”莉莉敲了半天,沒有人開門,只好自己開門闖進宿舍,一股濃重的煙火味撲面而來,“啥東西着火了,你還不看看?”
蘇英直挺挺坐着,毫不理會鄭莉,端着水杯,又服下了幾片。
鄭莉更加奇怪了,快步走過去:“你在吃啥?沒聽見我說話?”她一眼看到了安定片,大叫一聲:“你想幹啥?不能胡來。”
她一把打掉蘇英手裏的藥,快速把桌子上的藥片劃拉起來,連同藥瓶一起裝進口袋,“你瘋了,你還有奶奶呢,你不管她誰管?你怎麽幹傻事呢?”
“師姐,我不能活了,我不想活了啊。”蘇英趴在莉莉的懷裏失聲痛哭,斷斷續續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那個該死的小汪把我糟蹋了啊,可是我不喜歡他,我誰也不喜歡。”
莉莉含着眼淚,輕拍着她的背,心如刀絞:“咱們想想辦法啊,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的。”
此刻,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莉莉起身開門,只見一個年輕的男孩站在門口,怯生生的問:“蘇英姐姐住這裏嗎?”
原來是蘇英老家鄰居的孩子,在城裏讀書,受奶奶之托捎信來:奶奶病了,要她回家。
八十多歲的奶奶,身體一向硬朗,現在突然卧病不起。
蘇英坐在炕上,焦急萬分,問道:“奶奶,我回來了,哪裏不舒服,咱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我心裏不舒服,堵得慌。”奶奶沒好氣的說。
“心髒病啊,別耽誤了,咱趕緊去醫院吧。”
“不是心髒病,是心病,叫你氣出來的心病。”
一旁的大嬸拉過蘇英小聲說:“奶奶這幾天受刺激了,聽見鄰居們念叨說某某的孩子多大多大,有沒有對象,啥時候結婚?都說你夠年齡了,還遲遲沒有婆家,是不是有毛病?奶奶氣炸哦了肺,同人家大吵一通,回來就躺下了,非要把你叫回來,商量終身大事。”
“英啊,你到底想幹啥?全莊子和你一樣大的閨女都結婚抱上孩子了,你到底啥時候?還想不想讓我看孩子?”
“奶奶,別急啊?找對象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啊?”
“能不急嗎?我這把老骨頭了,說不準哪天就咽氣,成心讓我死了合不上眼,是不是?”說完,奶奶老淚縱橫,有氣無力的說,“你父母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成人,容易嗎?”
“英啊,奶奶說的對,憑你這工作和模樣,該找個好人家結婚了啊。別再挑,趕緊找個婆家,讓奶奶放心。”嬸子一邊幫腔。
“限你半年期限把自己嫁出去,否則我就在屋梁上栓根繩子,上吊給你看。”奶奶咬着牙說。
“奶奶,您別生氣,我一定聽話。”
“這才是我的乖孫女,下次帶着男朋友回來看奶奶。”
“汪有良,你混蛋。”莉莉扭着小汪來到沒人的地方,左右開弓打了他兩巴掌,指着鼻子破口大罵,“你知道自己是啥行為嗎?你要坐大獄。”
“莉莉姐,您別生氣,我愛蘇英,想娶她。”小汪捂着火辣辣的臉頰,小聲辯解着。
“她愛你嗎?笑話,也不撒泡尿照照。今早她吃安定了,如果不是我早發現,你就是劊子手。”
“好姐姐,我錯了,你一定要幫幫我,怎麽能讓她愛我?”
“門都沒有,她不會愛你的,離她遠點,如果再傷害她,小心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