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聽說老汪醒了，保安隊長老岳帶着幾個同事到病房探望。來之前，他們約好，如果病房裏沒有其他人，就一起變相的挖苦一下蘇英，她太不像話了，趁老汪生病，自己另結新歡。作為老汪的好同事好哥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咱這老汪也夠慘的，父母早就過世，只有個不挺臺的妹妹。但凡有個兄弟的話，非得好好教訓教訓蘇英，讓她不會這麽明目張膽。”
“是啊，聽有愛說蘇英太不成體統，在老汪的眼皮子底下就和那個相好的男人摟摟抱抱。”
“就說嗎，漂亮媳婦靠不住，當初我是怎麽教育老汪的，讓他一定看緊嚴管，不行就動手。”
“不知這會兒老汪邋遢成啥樣了啊？蘇英整天忙着會情人，估計也沒有心思管他？”
一行五人，一路嘀嘀咕咕，來到病房門外。
老岳示意大家停下，透過玻璃往裏張望着。
病床上，老汪側着身子面朝裏躺着，蘇英拿着蘸了溫水的毛巾，吃力的給他搓着後背。看到這裏，老岳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忽然，門縫裏飄出一股惡臭味，幾個人立刻捂住鼻子。只見蘇英麻利的擡起老汪的屁股，拖出滿是稀便的衛生紙卷好放進痰盂，接着給老汪耐心的擦屁股，擦完之後，又用另一塊毛巾認真擦洗了一遍。
終于，一切收拾停當，蘇英坐在床邊，開始給他按摩雙腿。老汪嘴裏叽裏咕嚕的說着話，蘇英不時的笑着回答。
“我們可能錯怪她了吧。”自言自語了一句，老岳推門進了病房。
“護士長，你瘦了這麽多啊。”一個年輕的保安看了蘇英一眼，脫口而出，“也蒼老了很多。”
“本來就是老太婆了，你們快坐下，還買啥水果啊，太見外了。”蘇英攏攏頭發，抹抹臉上的汗，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
老岳走到床前，湊到老汪的臉上，笑着問：“你好點了嗎？我們來看你了，都很想你了。”
老汪木然的盯着他看了幾分鐘，搖搖頭：“我不認識你，你是誰？”
老岳擡起頭，尴尬的望了蘇英一眼：“咋回事啊？不認識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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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見怪，他連我都不認識呢。”蘇英連忙解釋，“現在只相當于幾歲孩子的智力，有時候也能突然想起點事，混亂的很。”
“我的媽呀，這不就是個廢人了嗎？”年輕保安心直口快，“以後怎麽上班，怎麽生活啊？”
“老汪，我是老岳，咱倆同事二十多年了，還記不記得？”老岳不甘心，接着問道，“好好想想，你這好媳婦還是我給你出謀劃策追到手的呢？”
老汪使勁眨着眼睛，目光緊盯着老岳的臉，努力從他的臉上找回記憶。
“蘇英當年可是我們的院花，如果沒有大夥的鼓勵，你咋能癞蛤蟆吃上天鵝肉啊？”老岳見他沒有絲毫反應，很失望。
“岳大哥，謝謝您幫他找回憶。這實在急不得啊，慢慢來吧，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
“你這個小子，這輩子最讓我們羨慕的事就是找了個俊媳婦，對你還這麽好。”此刻，老岳才意識到從前自己偏聽偏信，是多麽的可笑。其實，蘇英是個很好的女人，他想幫她。
“還記得嗎？我們在背地裏商量對策，你配了鑰匙，你咬着牙，不怕流血不怕疼，受了那麽多苦，終于追上了小蘇，還記的嗎？”
幾個年輕保安，聽老岳念叨着，早就目瞪口呆。
“岳大哥，您休息一會吧，喝點水。”蘇英的臉紅了，往事不堪回首，有太多的心酸和眼淚。
“最好看的護士叫蘇英，是她。”老汪突然開口了，小聲的喃喃着，“蘇英是誰呢？我的頭好疼，要睡覺。”
“他的腦子裏又亂套了。”蘇英嘆了口氣，給老汪蓋上被單，很快傳出他的鼾聲。
老岳他們走了，一路上，他給年輕同事講述着老汪的傳奇故事。
“快看，快看，又來新學生了。你看那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姑娘，多漂亮啊。”這幾天，醫院保安們的話題就是新學生。
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像檢閱部隊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分進來的新生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一遍。茶餘飯後開始評頭論足，他們最喜歡評論小護士，因為她們年齡小，模樣好看。
“我打聽來了，今年這批學生中最漂亮的叫蘇英。就是那個紮馬尾辮的瘦高個女孩，快看，就是她就是她。”
“确實好漂亮啊，不知誰有福氣娶了當老婆。”
“我要是醫生就好了，有身份有地位，收入又高，就去追她，天上下刀子也不怕，早晚追上。”那時候，汪友良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他對蘇英一見鐘情。
“阿汪，人家那叫赴湯蹈火，你這學問還早呢，別在這裏做白日夢了啊。該幹啥幹啥去。”
“都怪你小時候不好好讀書，初中都沒有畢業，還想當醫生，想好事吧。”
“你還好意思笑話我，你不也是小學畢業嗎？比我還差一截呢。”
“我小學畢業怎麽了，我沒當癞蛤蟆啊，從來不想吃天鵝肉 。”
“不說了，不說了，抽顆煙歇歇。”保安隊長小岳眼看大夥要幹仗，及時出來解圍，“一天一顆煙，賽過活神仙。”
“你哪是一顆啊，是一包煙。”
“小汪，先別擠兌我。你小子雖說年紀小，可是抽煙的本事不亞于我啊，也得一天一包吧。”
“嘿嘿，一包到不了黑。”小汪摸着後腦勺，很誠實的說。
“咱在這裏看家護院，掙來三瓜倆棗的工資，都給煙廠做貢獻了啊，我說小汪，不贊下幾個錢，你還想不想找老婆啊？”
“他還想攢錢？門也沒有。大哥你有所不知，這小子抽煙喝酒五毒俱全。”
“還有哪三毒？賭博、*、看媳婦嗎？”小岳好奇的問。
“別聽他胡說，就是還喜歡喝點酒，其他的沒有了。”小汪立刻給自己辯護。
“哎，小小年紀就學來一身的臭毛病，将來非讓你媳婦踹下炕不可。”小岳畢竟是娶了媳婦有經驗的人，說話嘎嘣脆。
“她敢，我把她修理的服服帖帖。”小汪瞪着大眼，攥着拳頭，“我就不信管不了自己的老婆。”
“到時候就知道老婆厲害了，先別逞能。”小岳語重心長的說。
“就知道吹牛，連個老婆的影子還沒有？有本事先娶個老婆回家再說。”
“整天蘇英長，蘇英短的，長個志氣追上人家，嘴上發狠算啥能耐啊？”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煽風點火，小汪躍躍欲試開始了追求。
“我媽炖的雞湯你嘗嘗啊，你太瘦了，要加營養。”蘇英正眼都不看一下，把保溫杯推開，“你走吧，我正忙着呢。”
“剛買的鴨梨，你記得吃啊，冬天要多吃梨防感冒。”蘇英照例毫不領情。
“這是我用這個月的工資買的，漂亮嗎？你圍上吧，回家的路上暖和。”
蘇英不勝其煩，遠遠的躲着小汪，像躲瘟神一樣。
小汪哪裏知道蘇英的心思？李揚走了，帶走了她的心，沒有心的人是不會去愛別人的，也感受不到別人的愛。
“請你去吃飯店吧？”
“不去。”
“看電影吧？”
“沒空。”
“逛商場買衣服？”
“不喜歡。”
小汪的殺手锏已經用完了，蘇英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像洩了氣的皮球，灰溜溜的。
“咋了，哥們？還是沒有進展嗎？”小岳他們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始出謀劃策。
“再加把勁，送花啊，請客啊，抹眼淚啊，都用上才行。”
“都用了，人家看不上。不想了，我還是放棄吧。”
“你和蘇英确實有差距，她是院花，要人才有人才，要相貌有相貌，你就是個小保安，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我可是聽說，有好幾個大夫都在暗暗的追她呢，你如果放棄，明天說不準就被別人追到手。”
“我也不想放棄啊，可是人家不理我，有啥辦法？”
小岳眉頭一皺，悄悄的說：“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有些缺德，不知道你敢不敢？”
“你快說，只要能追到蘇英，我啥事都敢。”
“莉莉姐，這是我媽剛蒸的包子，牛肉餡的，你趁熱嘗嘗啊。”鄭莉接過包子，疑惑的瞥了小汪一眼，不知他葫蘆裏賣的啥藥。
“莉莉姐，這條紅絲巾送給你吧，你臉色白，戴上真好看。”
“汪同志這麽獻殷勤，不會是有啥陰謀吧？”莉莉知道他追求蘇英，明知故問。
“我能有啥陰謀，就是覺着姐姐是好人，又漂亮又能幹。”
“別耍貧嘴，你到底有啥事吧？我可不一定能幫上忙。”
“沒啥，就是想問問蘇英喜歡啥？想找一個啥樣的男人？”
“勸你還是死了心吧，她可不喜歡你這樣的。好了，不跟你貧了，該幹啥幹啥吧。”
“姐姐別走啊，真有事要麻煩你呢。我前幾天把一個東西落在你們宿舍了，請你給我開開門拿出來，有點急用，蘇英她今天不在。”
莉莉二話沒說，擡手就把宿舍鑰匙扔了過來：“自己去拿吧，快去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