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倩的心事
“先生，您醉了，來點飲料嗎？”女服務員快步走過來，關切的問道，“還是來一杯金駿眉？”
老方沒擡頭，輕輕擺手，說：“我想靜一靜，不要管我。”
“梆梆梆，”有人敲門。李揚拖着疲憊的身軀打開宿舍門，看到門口裹着圍巾，鼻尖通紅的蘇英，驚呼一聲：“你咋知道我在宿舍啊？天這麽冷，跑來幹啥？快進來暖和暖和。”
“早上吃飯的時候，突然心慌的特別厲害，有個預感就是你生病了。所以就跑來了，不看到你不放心。”蘇英坐在床邊，捧着一杯熱水暖手。
“你去教室找我了？”李揚問道。
“沒，直接就來宿舍了。”蘇英把手放到李揚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心疼的說，“頭很燙，一定是發燒了，很難受，是不是？”
“嗯，我正在想你呢，你就來了，看來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李揚握住她的小手，“頭有點疼，喉嚨也疼。”
“走，咱趕緊去醫院吧，別拖着了啊。”蘇英忽地站起來，拉着李揚往外走。
“不用，不用，就是傷風感冒，吃點藥躺躺就好了。”李揚拉着蘇英坐下，小聲的說，“我已經吃藥了，你陪我說說話，很快就好了。”
“好吧，你躺下，我給你背誦詩歌好不好？”蘇英拗不過他，乖乖坐在床邊。
“嗯，你幹啥我都喜歡。”李揚閉着眼睛，靜靜躺在床上，聽蘇英抑揚頓挫的朗誦。“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緣的淩霄花，借助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好不好？舒婷的《致橡樹》，我最喜歡的詩。”蘇英背完，瞟了一眼李楊，見他閉着眼睛沒有任何反應，着急的推推他的肩膀問道。
“小傻瓜，正陶醉呢。”李揚忽地張開雙眼，含情脈脈的看着蘇英，“我也向往這樣的愛情。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
寒冷的冬季終于過去，生機勃勃的春天如期而至。春季校園籃球比賽中，李揚作為主力中鋒，不小心腿骨骨折，住院治療。
狹小的病房裏，勉強擺放了兩張病床後，已經擁擠不堪。同室的病友是個中年男人，腿傷基本痊愈，馬上就要出院了。他是個大煙鬼，滿屋子飄蕩着刺鼻的煙草味，蘇英一進病房就忍不住連連咳嗽。
好同學好哥們都來探病，一陣噓寒問暖之後，李揚潇灑的擺擺手，對大家說：“你們都回去吧，我自己能行，這裏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都回去睡覺，明早給我帶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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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能行嗎？怎麽上廁所啊？”蘇英仍然不放心，小聲問着。
“沒事，有我呢，我已經痊愈了。”對面的中年男人自告奮勇，“你們都回去吧，特別是這個小女孩，咳嗽的眼淚都出來了。我這煙齡二十多年了，戒不了啊。家裏的小妮也是聞見煙味就咳嗽，天天和我幹架，讓我戒煙。看見你，我想起她來了。”
同學們見狀，都放心了，嘻嘻呵呵相互簇擁着離開了病房。
蘇英走在最後，望着他戀戀不舍。他一臉輕松的說：“放心吧，我能行。你趕緊跟着他們一起回去，天不早了，別掉隊。”
病房裏頓時冷冷清清，李揚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小妮，你咋沒走啊？”半夜裏，中年男人踱步到走廊裏抽煙，看見蜷縮在長椅上的蘇英，大吃一驚，“趕緊進屋，外面太冷了，非凍感冒不可。”
男人把她拉進屋裏，小聲說：“你在我床上躺會吧，他睡着了。”
“不用，不用，我坐這裏就行。”蘇英拿過馬紮坐到李揚床邊，輕輕撫摸着腿上的石膏，眼裏閃着淚花。他睡着了，眉頭擰着疙瘩，偶爾發出一聲*，每一聲都疼在她的心上。
天剛蒙蒙亮，小鳥清脆的叫聲把李楊從夢中驚醒，他睜開眼，突然看見伏在床邊熟睡的蘇英。
“你怎麽沒跟他們一起走啊？”他責備道，“坐了一晚上嗎？”
“嗯，我不放心，怕你疼。”
“傻瓜，我沒事。讓你受罪了。”李楊愛戀的看着他，心疼的說。
“我不怕，我願意。”
“如果有一天我的腿瘸了，你怕不怕？”
“不怕，我做你的拐棍。”
“如果眼睛瞎了呢？”。
“我當你的眼睛。”
“真的嗎？”
“真的，我說到做到。”
“如果我毀了容，成了一個醜八怪，你怕不怕啊？”說完，李揚翻着眼珠，伸出舌頭做個一個大鬼臉。
“不怕，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心甘情願照顧你一輩子。” 蘇英昂着頭，小臉迎着早晨的陽光，斬釘截鐵的說。
“你真是個小傻瓜，傻的可愛。”他拉過她的手，攥到手心。
“別讓人看見，多不好啊。”
此刻，他更加相信在這個女孩柔弱的身軀裏，埋藏着一顆堅毅的心，為了愛情而奮不顧身的倔強。
這份深沉而純潔的愛，震撼着他同樣年輕的心靈，他暗暗發誓，不讓心愛的女孩受苦，要讓她成為幸福的小女人，過最好的日子。
“再這樣下去，你的一等獎學金可拿不到了啊。”她天天跑醫院陪他，他打趣道，“你天天逃課，怎麽像一個優秀學生的樣子呢？”
“誰說我拿不了獎學金？你看我帶着法寶呢。”蘇英變戲法一樣從大口袋裏掏出了複習資料，“你休息的時候，我在看書，啥也不耽誤。”
“方總，您在哪裏？重新裝修的事情需要您來做決定。”小倩的電話，打斷了老方的回憶。
“我在藍色心情，喝了點，你來接我回去吧。”
吳小倩，今年28歲，醫學院高材生。本科畢業後，直接進了素影整形美容醫院工作，是老方手下一員得力幹将，現為院長助理。
“您醉了，咋喝這麽多了？”一路上，小倩忍不住埋怨着，“您的心髒不好，不能酗酒的。”
“我這裏難受，你是小孩不懂。”老方支吾着，“誰也不會懂的。”
“我怎麽不懂了？我都懂。”小倩急了，“您不就是忘不了那個人嗎？比她好的人多了去了，我覺着您不值，太不值了。”
“小倩，不許你這麽說。”老方突然拉長臉，嚴肅的說，“英子無人能替代。”
“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啥好？這麽多年了，您還是念念不忘？”小倩賭氣使勁踩下油門，車子箭一樣瞬間回到了整形醫院。
老方被攙進宿舍，躺到床上，一挨枕頭，立刻呼呼大睡了。
小倩輕輕把門插上，坐到床邊，端詳着熟睡中的男人，就像母親望着襁褓中的嬰孩。
她喜歡這個男人，從十三歲開始。不是因為他有救命之恩，而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姑娘真摯的愛情，盡管他并不這麽認為。
當年，小倩的父母在他單位附近經營着一個小小的蒸包鋪，生意非常好，他在加班的時候，就去包子鋪吃飯。他大她十二歲，自然要喊叔叔。
她喊着叔叔，從小學升入初中，從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仿佛一夜之間，她擁有了少女美好的情愫。
她盼着他加班，盼着他來吃飯，她會找很多借口不寫作業，趴在櫃臺上，偷看他。看他雪白的襯衣紮在青色褲子裏，看他烏黑的頭發，柔和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和堅毅的嘴唇。
每當他微笑着同自己打招呼，喊自己名字的時候，她禁不住心跳加快，臉頰泛起紅暈。
慢慢的，一天不見，她就魂不守舍，無緣無故對着父母發脾氣，上課寫作業都沒有心思。
只是，這一切，他統統不知道，他只當她是小女孩。
“小倩，你最近咋不愛說話啊？成績也後退了不少？有啥心事？”最要好的同學雪菲着急的問，“還想不想考重點啊？”
小倩把自己的心事傾訴給了雪菲，傷心的說：“我該怎麽辦啊？”
“你該好好學習，将來也當醫生，才能和他在一起啊。”
小倩點點頭。
“嗨，小倩，給你的新年禮物。”春節前，他突然來到小店找她，她欣喜若狂，飛跑過來。
“聽你媽媽說，你學習更努力了，考了全校第一名，獎勵一只鋼筆。”他笑吟吟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裏面躺着一支刻着花紋的銀白色的鋼筆，還有一張小小的卡片，寫着新春祝福。
“知識改變命運，預祝小倩有個好前程。”他破天荒的摸了一下她的頭，轉身走了。
後來，小倩如願以償去了醫學院，是最優秀的學生。她放棄了保研，也放棄了去大醫院工作的機會，毫不猶豫進了老方的整形醫院。
她沒有別的奢望，就是想能夠天天看着他，實現自己少女時代的夢想。
只是他心門緊閉，不給任何人機會。現在，她心愛的男人就在眼前，她不想錯過。
小倩俯下身子，慢慢脫去老方的衣服，老方打着呼嚕渾然不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