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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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團建旅游出發時間定在九月初的周六,在海市算得上舒爽的季節。一行人一大早在公司樓下大廳集合,蕭立陽正望着大巴發愁。
人還沒齊,這會發車時間也沒到,蕭立陽研究着待會怎麽熬過去這一路,手機就響了。
“修明?”
“嗯,我早上在你包裏放了暈車貼和暈車藥,你上車前記得吃。”
蕭立陽一邊應聲一邊把背包拿下來,在外側口袋翻了翻,果然看到一個藍色的小袋子。
“我看到了,我就記着是坐飛機,把大巴給忘了,謝了啊。”
修明那邊“嗯”了一聲就把電話挂了,這個點他也在工作,還抽空幫自己準備這些,自己暈車都不操心,修明一次就記住了,蕭立陽說不感動是假的。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就像個渣男一樣,絞盡腦汁把修明這尊大神請到身邊當朋友之後,就再沒為修明做過什麽,倒是修明一直照顧他多一些,能跟修明成為朋友,他确實很幸運。他收起短暫的思緒把藥收好,任寧遠剛好走過來。
“你也暈車?”
蕭立陽動作一頓,點點頭,“你也是嗎?”
任寧遠苦惱地笑了笑,算是默認。
“我還有暈車貼,你吃藥還是貼暈車貼?”修明準備得不算少,蕭立陽決定分給他一些。
“暈車貼吧,據說效果比較好。”任寧遠沒打算客氣,接過蕭立陽遞來的東西就揣進了兜裏,“謝謝,你真是救了我,暈車太痛苦了。”
這點蕭立陽感同身受,所以不吝幫忙,可任寧遠不僅暈車,還暈飛機,一路上把蕭立陽的這點存貨掏了個幹淨,等到達目的地時,蕭立陽聽說還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大巴,人都傻了。
飛機晚點,時間比較緊,他只能硬着頭皮上了車,可暈車的症狀比想象中嚴重許多,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晚上快十點,他吐了起碼有四五回,怎麽回到酒店房間躺下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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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寧遠又是扶他上床又是給他倒水,還連連道歉說都怪自己把防暈車的東西都用完了,害得蕭立陽這麽難受。
蕭立陽此時各項能力均為零,說不出話,擡不起手,下不了床,動都沒法動一下。一睜眼就感覺天旋地轉,直犯惡心。至于旁的,他一概顧不上。
電話從他下飛機開始就沒停過,此刻在一旁又亮了起來,而它的主人覺得自己從未離死亡這麽近過。任寧遠走過去看了一眼,按下挂斷鍵後關了機。
“蕭立陽,還很難受嗎,我去附近買點藥給你,你先好好休息,如果明天還難受,我幫你請假。”
蕭立陽聽了大概,想說句謝謝又沒力氣,只微微點頭表示感激,眼睛都沒睜開過。結果任寧遠前腳剛走,他猛地記起每天最重要的事,更新小說。更新是不可能更新了,但請個假還是有必要的。于是他強撐着摸到手機,按下開機鍵,并沒有意識到這手機為什麽會關機。
登陸網站,在最新的狀态中寫:身體不适,今天請假。
打完這行字就像卸掉了他最後的力氣,手機被扔在一邊,他半暈半睡了過去。
修明是掐着蕭立陽的航班信息給他打的電話,沒想到一連幾十個都沒人接,最後索性關機。放到平時,修明雖然擔心但最多第二天再打,可如今他知道有任寧遠這個定時炸彈,無論如何都止不住焦慮。
情急之下他給趙相言打了個電話。
“最近你見過任寧遠嗎?”
趙相言正往二樓走去他哥的房間打算借本書,剛巧接到電話聽他提起這個人,心思一跑忘了敲門,直接擰動門把手推門進去了。
“這家夥還活着呢?那時候不是哭天喊地要去死麽,沒死啊?”這話聽起來惡毒,不像是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那是因為旁人不知道任寧遠做過什麽。
“別說沒用的了,他現在是蕭立陽的同事,我擔心……”
“誰讓你進來的?”
這不是趙相言的聲音,而且極為冷漠,修明一時住嘴,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
趙相言看到他哥僅下半身圍着條浴巾,身上覆着水汽,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他哥的大忌,忘記敲門就進來了,心裏嘀咕:介意別人闖進來就自己好好鎖門啊!但是礙于他哥的威嚴,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賠笑道歉。
不得不說,雖然趙相言放到普通人裏還算能看,但不比不知道,一比他哥身材也比他有料,而且這一看才發覺,他上一次見到他哥裸着的樣子,大概還是在小學,要說這好像也沒什麽,就是突然見到的時候還是挺驚豔的。
仔細想想并不意外,趙焺的自律有時候讓趙相言覺得可怕,工作、學習、運動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像任務一樣逐一完成,多少年了從沒變過。作為家族下一任的主人,也許是有必要的,但這也正是趙相言不羨慕他哥手裏的一切的原因,他可不想遭這種罪。
不過欣賞還是有的,他多看了幾眼,捂着手機正要轉身出去,忽然瞟到桌上放着的一張照片,因為是正面人像,非常清晰,可以看出是位年輕漂亮的女性,只一眼就能讓人記住的那種。他看看照片又望向他哥,趙焺察覺到他的動作,眉頭一皺,他立刻識趣地溜了出去,半個字都不敢多問。
門在身後關上,他把手機放回耳邊抱怨:“我哥可太吓人了,剛說到哪了?任寧遠怎麽了?”
這一等,修明大概知道他也沒見過任寧遠,因為着急蕭立陽那邊,懶得跟趙相言多聊,敷衍幾句就把電話挂了,想想又發了條消息:幫我查查他這幾年在做什麽。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放下電話修明心急如焚的程度一點沒少。聯系不上蕭立陽,任寧遠是在逼自己主動找他?可自己也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他又想起蕭立陽寒假那次在外面過了整整一個月,他最大的擔心不是蕭立陽保護不了自己,而是蕭立陽遇到困難不告訴他。除了不被信任的無力感,還有就是他真的心疼。
最讓他先注意到的,是自己對蕭立陽的心疼,而不是喜歡。至于這種感情什麽時候發生了改變,他早就不在乎了。
蕭立陽總是一個人,除了對他熱絡些,對其他人都有一種被熱情包裹的克制,後來了解到他家只有外婆時,他才覺得蕭立陽願意花這麽大心思跟自己套近乎,是多麽不容易。他第一次跟趙相言談論起這些的時候,趙相言冷笑着嘲諷他:“你還沒吃夠心軟的虧嗎?”
的确,趙相言的提醒是對的,因此修明放任蕭立陽追着他跑了好一陣,直到自己不知不覺喜歡上他,而趙相言也對他有所改觀。那時候修明心想,蕭立陽是不同的。他的喜歡跟同情也沒有半點關系,喜歡就是喜歡,他分得很清楚。
可喜歡只會為心疼加碼,他看了看窗外漸暗的天色,忽然從床上彈坐起來,快速打開電腦。這是最後的指望,蕭立陽除了外婆那次,從來沒有斷更過,這是他每天最重要的事。
身體不适,今天請假。
也許心中早就有了沖動,短短幾個字讓修明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做出決定……
任寧遠回到酒店的時候,蕭立陽衣服都沒脫就睡着了,只卷着被子把自己抱了個嚴實。他把藥放在床頭櫃,坐在對面的床上盯着睡得人事不省的蕭立陽。想了一會他起身走過去,張開虎口輕輕捏着蕭立陽瘦削的臉,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坐回床邊左右滑動着看,覺得有趣極了。
而睡死過去的蕭立陽毫無所覺。因為太早入睡,第二天他早早醒了過來,睡一覺精神好了許多,他習慣性摸到手機正要看時間,門鈴卻先響了。
客房服務這麽早嗎?蕭立陽疑惑地起身,房門被打開。
門外的人風塵仆仆,按照時間來算,絕對是淩晨的航班。
“修明?你怎麽來了?”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