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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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放到以前,用趙相言的話說,饒是修明這麽溫文爾雅連句髒話都沒說過的人,也會毫不猶豫給他一拳。相對的,任寧遠以前也輕易不敢這麽做,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出現了個蕭立陽,而且說起來,任寧遠每天見蕭立陽的時間比他要多。
修明握緊的拳又放松,三兩句話而已,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掀什麽風浪。
可這在任寧遠眼裏就是妥協的表現,是他邁向成功的第一步。雖然他是個聰明人,但此刻他的瘋狂遠遠大過于智商,步步為營,靜觀其變什麽的都喂了狗,他現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修明惱羞成怒。可惜了,修明沒理他,動都沒動一下,是好事,但有點遺憾。
任寧遠退回遠處,不再盯着修明的後頸,淺淺笑着,不知在盤算什麽。過了一會,他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他按下免提,同時在電梯門開的時候,從後面摟住了修明的腰,修明忍無可忍抓着他的手就要拿開。
“任老師?”蕭立陽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修明動作頓住。
“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任寧遠用着完全不同于剛才的語氣,滿懷歉意地說,“下個月不是公司團建麽,咱倆住一個房間,洗漱要帶的東西分一分,就不用都帶了,你看行嗎?”他随便找了個話題,跟蕭立陽聊了起來。
蕭立陽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早就開始計劃這些,但覺得他說的也沒什麽不妥,回答道:“好啊沒問題,那你需要我帶什麽提前告訴我一聲。”
修明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但未知就是最可怕的。
電梯門重新關閉。任寧遠對修明的反應十分滿意,他像是得了件垂涎已久的玩具,一時間愛不釋手,只是看看,根本不夠,于是得寸進尺地把那只原本摟在腰間的手慢慢朝下摸去。
這個角度攝像頭只能看到他們貼得很近,具體在幹什麽看不清楚,因此也給了任寧遠放肆的膽量。
察覺到他的意圖,修明握着他的手腕加重力道,任寧遠的手被強行停在腹部。他也不急,對着電話說:“對了,你上次說你室友騙你,你原諒他了嗎?”
蕭立陽感到奇怪,平時任寧遠話不會這麽多,今天這是怎麽了?而且還是大半夜。
“嗯,外婆已經走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麽意思,而且他也是為了我好吧,又不是他害死的外婆。”
“那……”任寧遠只吐出一個字,手稍一用力,掙開了桎梏,終于按在了修明的下腹,五指張開,還不能完全包住布料下鼓鼓囊囊的軟肉。
他心中一喜,正要繼續未盡之言,修明突然猛一下轉過身,沒等他反應過來,面前的電話就被劈手奪了過去,跟着一把砸向電梯角落,發出爆裂的聲響,不用看,也知道手機被摔得四分五裂。他絲毫不懷疑,修明一定是把手機當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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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別人,可能會害怕,但任寧遠卻是無比興奮。他被修明單手掐着脖子按在電梯上,雙手舉在兩邊擺出一副認輸的态度,嘴角卻還噙着笑。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生氣呢。”任寧遠這話意有所指,說完全身放松下來,不作任何掙紮,倒是一副享受的樣子。
“我不知道你打算幹什麽,但是你應該清楚,我随時能讓你過不下去。既然現在還不錯,就該好好珍惜。”
任寧遠想聳聳肩,發現修明力氣太大他動不了,只好又扯了扯嘴角,“我信,我當然信,但是你回家,是打算放棄蕭立陽了嗎?”他好像完全不在乎修明會把他怎麽樣,嘴上說着信,其實根本沒當回事,他自以為比修明還了解修明自己。
電梯重新回到一樓,修明看到門打開,松手說:“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如果你真的打算追蕭立陽,那就別讓我再看到你。”
其實電梯這幾分鐘,修明差不多已經知道任寧遠是沖着自己來的,所以倒是不擔心他跟蕭立陽會有什麽,只不過任寧遠卻是是個麻煩,非常不好解決的那種。
一路心神不安地回到家,修明第一時間敲響蕭立陽的房門,推開就問:“你們團建能請假嗎?”
今天一個個怎麽都這麽不對勁,這是蕭立陽聽到問題後的第一反應。不過他對修明一向不會想那麽多,但修明表情嚴肅他也跟着緊張起來,“怎麽了?為什麽要請假?”
回來的路上修明已經想好了理由,回答很幹脆,“你們去的是海邊吧,最近有臺風,海邊很危險,你要不找個理由別去了。”
“啊?是嗎,我看看。”臺風确實有,不過離他們要去的地方很遠,說沒影響吧,也有一點,但不足以到取消行程的地步。
“好像确實有,不過公司沒通知要取消,應該是覺得沒關系吧,我要是因為這個請假,會不會太慫了。”
再多說,就顯得太刻意,修明本也沒打算自己一句話就能說服蕭立陽,但他還是想試試看,能不讓蕭立陽去就不讓他去,他最開始的版本是直接讓蕭立陽辭職,然而他腦子一熱是可以這麽想,但別說他倆現在只是朋友,就算他們有朝一日成為戀人,也不能成為這種霸道決定的通行證。
“那你多注意安全,海邊能不去就別去了。”修明說完替他關好門,蕭立陽心裏一暖,被關心的感覺他除了從外婆那收到過,就只有修明了。
房間回歸安靜,蕭立陽重新看向電腦屏幕。小樣兒在今天的更新下面評論後,他發去的私聊到現在還沒回。修明的關心讓他少了幾分落寞,也開始深深反思自己的性格似乎有些問題。
趙相言和修明也許覺得他是開朗活潑的,但只有蕭立陽自己知道,他很怕寂寞,可矛盾的是,他又做不到跟誰都交心,看起來是個自來熟,跟誰一提起蕭立陽這個人,評價都不錯,但朋友間的聚會,外出玩樂的邀約,從來沒有他。
他一邊渴望更多的社交關系,一邊又下意識抗拒,所以言行舉止間可能都透露出一些距離感,這麽多年下來,也就修明這一個朋友,還是他上趕着挖到手的,順帶着跟趙相言混得比較熟。大學一畢業,和趙相言聯絡也逐漸變少,修明更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尤其外婆去世以後,他之所以對修明發火,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那就是修明成為了他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如果連修明也背叛他或者離他而去,那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為此恐慌過,所以當小樣兒出現的時候,蕭立陽是驚喜的,他忽然找到了一種平衡,在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的“小樣兒”,和可以放心依賴的修明之間的平衡。
小樣兒:這麽晚還沒睡?
蕭立陽眼前一亮,哪怕有點睡意也全讓這行字給攆跑了。
陽陽散人:還沒,我最近在考慮搬出去住。
小樣兒:為什麽?
陽陽散人:我室友找女朋友了,雖然貌似還沒成,但我覺得他好像在暗示我搬出去。
陽陽散人:他似乎真的很喜歡那個人,誇得跟天仙兒似的。
陽陽散人:可能是想提前做好準備吧,不然将來想帶人回來幹點什麽多不方便,我理解。
陽陽散人:你睡了嗎?
蕭立陽盯着屏幕皺起眉,然而隔了很久對方都沒再發消息過來,他只能當對方是真的睡覺了。
對方沒有睡覺,對方覺得自己經歷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修明話沒套出來,倒是先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最好蕭立陽是真的想聽意見而不是做了決定告訴他,那麽他還能指望自己沒回話蕭立陽就把這事兒拖着。
他的判斷一點沒錯,他甚至懷疑就算自己在蕭立陽清醒的時候吻他,蕭立陽也不見得能知道他什麽心思。比如此刻,他恨不得什麽都不管直接沖過去,如果親吻不夠說明問題,那就幹點別的。
可他只能把自己摔在床上,心情糟透了。
又是任寧遠,又是團建,又是想搬出去,還誤會他喜歡別人,這都什麽事兒?
夜色漸沉,修明躺在床上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徹底患上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