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車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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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讓你媽媽來的。”

從醫院出來剛坐上車，修明就主動提起這件事。蕭立陽不敢随便再說什麽，他既不想誤會修明，也沒法收起自己的好奇心，關于自己不太會說話這一點，他好像發現得有點遲。

“我想從她這裏多了解一點保險的事，看能不能更快找到之前的保險公司，不過具體是哪家她不肯直接告訴我，大概是看我跟你認識，對我不放心。”

修明說這些的時候并沒有一本正經很嚴肅。他靠着出租車後排椅背，頭歪向車窗那一邊，等了一會才發覺蕭立陽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才轉過臉，發現蕭立陽身體向前弓着，手抓着前面座椅的靠背，一動不動。

“你怎麽了？”修明發覺他的不對勁立刻坐直身體，搭着他的背問。

“暈車……”蕭立陽半天才擠出兩個字。城市交通快慢也沒法控制，紅綠燈走走停停晃得蕭立陽直犯惡心。他平常很少坐出租，一是要省錢，二就是暈車。

但修明不知道，他也不好意思說。

“過來，躺下會好一點，到家還有一陣。”蕭立陽任由修明摟過他的肩膀，将他輕輕放倒在腿上。蕭立陽難受得什麽都顧不上，側躺着順勢縮成一團，手攏在胸口，生怕一不小心吐出來。

前排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修明的目光，明亮又銳利，司機的眼神只停了一瞬就重新看向路面。

蕭立陽枕着修明的大腿，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抱歉啊，總是讓你為難。”

“什麽？”修明低頭看着面色發白的人，雖然心疼，卻無比珍惜這種難得的時刻。對待蕭立陽，他總是有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過分溫柔和耐心。

暈車讓人的注意力很難集中，蕭立陽的大腦處理了半天才迷迷糊糊解釋：“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你。”大學那會修明會用眼神制止他勾肩搭背的動作，當他被修明瞪的次數多了開始注意的時候，修明好像又沒那麽在意了。他有時候沒留意，但心裏是記得的。

車窗外的光影明暗交替，在蕭立陽的臉頰上來回掃過，修明食指彎曲勾着他的下巴尖，隔了很久淡淡地說：“你不一樣。”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知道蕭立陽睡着了。

四十多分鐘後，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司機終于正大光明地看向後座，眼神不自覺往下瞟。修明付好錢晃了晃蕭立陽的肩膀。

“小陽，醒醒，到了。”

蕭立陽身體顫了一下才悠悠轉醒，是真的睡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修明已經下車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向他伸出一只手。

以修明的長相、身材和此刻的站姿，這畫面宛如在夜幕下邀請心愛之人跳一支舞。

奈何心愛之人不知道自己被愛慕，蕭立陽呆愣了兩秒才記起來自己腳扭傷了，修明是要扶他。

因為蜷縮太久肌肉還沒完全恢複協調，他搭上修明的掌心，笨手笨腳地從車裏鑽出來，踩在地面上想要逞強自己走，結果疼得直接跌進修明懷裏。

顧不上自己狼狽又難堪的姿勢，他扒着修明嗷嗷叫喚。

要不是在大馬路上，他這麽不安分，估計能再享受一回修明的公主抱，最後還是被修明背了回去。

“明天要請假嗎？”修明把他放在門邊靠着牆，摸出鑰匙開門。

“不能請了，外婆去世已經請了好幾天，沒假了。”

本以為去君為遛達一圈送個奶茶就回來，沒想到弄到這麽晚，今天的更新也要遲了。現在但凡有讀者留言質疑劇情或者給出不好的評價，他多少都會自我懷疑，卻只對“小樣兒”感到抱歉，盡管小樣兒從來沒說過他哪裏不好。同樣的，沒有準時更新，他依然覺得愧疚。

修明見他情緒不高，以為是提起外婆又讓他難過，心裏很不是滋味。剛要安慰，蕭立陽見門開了，猴急地單腿一路跳着進到自己的房間，修明怕他摔着但沒攔住，見他在電腦前坐下才明白過來他是要上線更新。

他的腳沒傷到骨頭，但需要冰敷。修明拿毛巾包好冰袋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蕭立陽倒是記得把腳架在椅子上。

“先別打字了，拿好。”

腳踝一冷，蕭立陽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抓着冰袋按在踝骨處。

“晚飯吃了嗎，冰箱裏沒什麽東西了，只能煮泡面。”

“跟同事吃過了。”蕭立陽頭也沒擡，左右查看淤青，盼着明天可以走路。

“同事？你們法務？”修明本打算出去，聽到他的話又坐了下來，而且下意識覺得跟蕭立陽吃飯的就是這個人。

“嗯，就上次那個。”

果然。

蕭立陽還是沒擡頭，所以看不到修明此刻的表情。

“他經常找你吃飯？”

“不是，這次我找他的。”蕭立陽終于檢查完自己的傷，擡眼就看見對面的人似乎又不高興了。奈何今晚他理虧，又給修明添了不少麻煩，修明怎麽樣他都得順着。

喜歡這種感情在不同的人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偶爾降智。可能是心智，可能是理智。但凡修明稍微想想，就該知道蕭立陽是個直的，跟男同事吃飯再正常不過了。

“你們關系很好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離譜，但既然蕭立陽不知道他的心思，那當然也不會在意他多問幾句。

“還行吧，熟了之後發現他人挺不錯的，我找他是想問……”蕭立陽忽然禁了聲，他總不能告訴修明，我咨詢過你的問題，又去問了別人，他再怎麽低情商，也不至于犯這種二。

一聽他話說一半，修明的心更像螞蟻爬，可既然別人明顯不打算說，再問就很不合适了，他只能忍着，卻沒想到蕭立陽接下來給他來了句更猛的。

“本來我還愁下個月公司團建跟誰住一個房間呢，這下省事兒，不用找搭子了。”

修明長這麽大就沒這麽憋屈過，那股難受勁在心裏轉了好幾圈才被他壓下去，然後抓過蕭立陽手裏的冰袋說：“該換了。”動作很快，蕭立陽都沒反應過來，他就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蕭立陽已經更新完小說，認真給自己冰敷。外間燒着水，他張望一眼随口問：“你弄什麽呢？”

“煮面。”

“我吃過飯了。”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完才後知後覺，修明自己大概還沒吃晚飯……

看他把愧疚寫在臉上，修明心裏那點陰霾消減了一些，廚房開着火不能離開太久，快到門口的時候蕭立陽喊了句：“一會能不能幫我沖個澡，這天不洗澡真沒法睡。”

一句話就将修明定在原地，還好蕭立陽已經轉過頭看電腦去了，不然他這反應，蕭立陽要以為他有多不情願呢。

他是不太情願，但當然不是因為嫌棄。可蕭立陽毫無所謂地開口讓他幫忙，他怎麽拒絕？

他把面從鍋裏撈出來盛進碗裏，又端着碗坐到餐桌旁，可眼前只有一個畫面，就是蕭立陽從浴室走出來那次。他刻意放慢吃面的速度，一碗面吃得心不在焉，因為他沒想好怎沒應對一會的場面。直到筷子再也夾不起一根面條，他才看着白湯遲鈍地發覺自己連調料都忘了放。

“修明，你吃完了嗎？”

蕭立陽抻着脖子喊，接着單腿站起來，在房間裏蹦了兩下拿換洗的衣服，出來的時候修明正好端着碗拿去廚房。

“可以洗澡了嗎？”雖然是提問，但蕭立陽沒等他回答就又蹦跶着了進浴室，一點猶豫的機會都不給他。

好在修明硬着頭皮跟進去後，蕭立陽還穿着條內褲，手裏拿着花灑正在調水溫，見到他便把花灑遞給他。修明剛接過來，他空出手就去扯內褲。

“哎等等！”修明手心出了一層汗，感覺跟踩着地雷随時要炸了似的，急忙制止他的動作。

浴室本來就熱，兩個身量這麽高的大男人擠在裏面更是熱得難受。蕭立陽等不及，很快反應過來，“呃……好吧我轉過去。”心想有必要嗎？但還是扶着牆背過身。

蕭立陽真的很瘦，別說贅肉了，肌肉也是薄薄一層。凸起的肩胛骨随着他的動作起伏開合，筆直的脊椎在他彎腰的時候節節分明，一路沒入腰間僅剩的布料中。

修明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熱死了。他從旁邊拿過一個小凳子放在地上，既讓蕭立陽不用單腿站立累着，又能掩飾自己剛才讓他轉過去的意圖。

蕭立陽果然信了他，不再懷疑，利落脫掉內褲扶着牆坐下。

還有什麽能比喜歡的人用光溜溜的屁股對着你更讓人血脈噴張呢。

修明輕輕拽了拽自己的褲子，把那根硬得不像話的東西調整了下位置，好讓自己不那麽難受，接着打開花灑，在水聲的掩蓋下，呼出一口熱氣。

洗澡時間不長，修明基本上只負責舉着花灑給他來回沖水，其他的蕭立陽都是自己來，一邊洗一邊哼着小曲聊着天，修明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中間修明走了個神，蕭立陽沒聽到他回答，就要轉身問，被修明及時按着腦袋扭了回去。他要是真轉過來，能直接撞上修明鼓囊囊的褲裆。

短短二十分鐘，修明像在受刑。

等蕭立陽擦幹身體抓起內褲時，才意識到這件事沒人幫忙好像他做不到……

“哎幫我……這樣也行。”他低頭看着圍在自己腰間的浴巾，無所謂道。

修明扶着他回到卧室，自己已經是一身汗，快速沖了個澡回屋關上門，一晚上都沒再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