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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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明滿心都是自責,第一天沒開門的時候他就應該問清楚的,他差點忘了蕭立陽這個人有多倔。
蕭立陽被打橫抱了起來,體重輕得讓修明心驚。這家夥平時飯量也不小,光吃不長肉,這才幾天沒吃飯,就瘦成一把骨頭。
他把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在家裏的常備藥箱裏面翻找。兩人沒怎麽生過病,藥都過期了。他只好大半夜下樓去買,跑了幾個地方總算找到還在營業的藥店,買好東西回到家時,蕭立陽已經徹底昏睡過去,但睡得很不踏實,揪着被子皺着眉,渾身冷得直顫,體溫卻高得吓人。
修明不敢多耽誤,如果今晚不能好轉,明天一早就得去醫院。
蕭立陽這幅樣子也沒法吃東西,修明只能先扶着他硬是喂了幾片藥,把人塞回被子後,才開始收拾亂七八糟的房間。
“冷……”
越是平常活蹦亂跳,病來得越突然,病起來越嚴重。剛才還能站着跟他嗆聲,這才沒多久就縮作一團像只野貓,是了,他說自己沒人要來着,不是野貓是什麽。
聽他一聲念,修明放下手中的東西趕緊過去幫他又加了床被子,順便把剛塞在裏面的體溫計拿了出來,39.2℃。
其實蕭立陽沒完全睡着,修明給他蓋被子他還知道往裏縮,拿溫度計的時候還顫動睫毛看了修明一眼,但意識絕對是不清楚的。
等房間徹底打掃完,修明已經出了一身汗,蕭立陽病着他也不能吹空調開風扇,整件襯衫都被汗浸透了。
他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一時沒什麽動靜,這才去浴室洗澡,不過十分鐘,就聽到外面重物墜地的巨大響聲,他匆忙間只來得及套上條褲子就沖了出去。
要不是因為蕭立陽正在生病,眼前的畫面着實有點好笑。
地上躺着蕭立陽的水杯,水灑了一地。而蕭立陽裹着被子只露出個腦袋,估計是一沒力氣二走路不穩踩着被子直接把自己給絆倒了。不過被子厚實,估計也沒磕碰到哪。
修明過去準備扶他起來,靠近了才聽到蕭立陽嗚嗚咽咽的哭聲。
人一生病情緒容易被放大,蕭立陽本來就處在崩潰邊緣,修明一靠近就像挑動了他哪根筋,幹脆裹着被子坐在地上哭。修明本來是心疼的,後來被他哭得一點辦法都沒有,怎麽哄怎麽勸都沒用,只能坐在地上等他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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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終于哭累了,連個過渡都沒有,就又睡了過去。
外婆去世修明一樣很難過,但他甚至沒有難過的時間,就讓蕭立陽給嚎得顧都顧不上了。
他連着被子一起将人又抱回床上,蕭立陽捂着厚厚的被子,裏面的T恤全被汗濕,修明不得不艱難地給他脫掉。為什麽說艱難?修明一邊脫,他一邊夾着胳膊腿往裏縮,力氣不大,麻煩得很。給他脫完了修明又是一身汗。
記起他剛才下床的目的,修明重新倒了水喂給他。這回他倒是乖順得很,但喝了幾大口之後死活抱着修明的腰不撒手,一個勁往他身上貼。
修明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人估計是把自己當暖水袋了。要說他一點私心沒有那當然不可能,但蕭立陽給了他這個機會,他怎麽舍得放過呢。于是半點不嫌熱地摟着蕭立陽一起鑽進了被窩。
蕭立陽被他暖烘烘的胸口貼着後背,終于安靜不動了。
等一切都沉靜下來,皮膚緊貼的觸感輕松奪走了修明全部的注意力。他明知道是這個結果,還是義無反顧躺了上來。有些渴望,本來就不受意志力控制。
蕭立陽低垂着頭,在他懷裏蜷成一只蝦,露出後頸凸起的骨節,幾縷發梢因為出汗貼在脖子上,修明用那只不知道該往哪放的手擦了擦他脖子上的汗,又繞到前面覆上他的額頭。
蕭立陽似乎被他弄得有些癢,迷迷糊糊在他懷裏翻了個身,熱燙的呼吸盡數噴灑在他的胸口,涼風鑽進來,又惹得面前的人打了個哆嗦。修明輕嘆一聲,徹底放棄內心的掙紮,摟過他的腰将人嚴絲合縫地攬進懷裏。
蕭立陽覺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旋渦。無論是身體還是意識都不受控地往下墜。旋渦裏時冷時熱,又是水汽又是烈火,弄得他苦不堪言,只想逃離。
漩渦之外有人向他伸出手,他拼盡全力握住才得以脫離這煎熬的境地。
他緊緊抱住那人不願放開,生怕再次跌回深不見底的旋渦。迷霧中他試圖看清對方的臉,卻聽對方問:“你知道我是誰麽?”
蕭立陽暈暈沉沉努力辨認,喉嚨如火燒般幹疼,想說話卻發不出聲。他好像又被泡進了水裏,身上濕漉漉的,被什東西緊緊勒住,下巴被捏起,那人又問了一次:“認得出我是誰麽?”
“你是……阿淺……”
阿淺是誰?為什麽看着這麽眼熟?
“蕭立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有多可惡?”
蕭立陽不明白,但他記起來阿淺是誰了,是他的……“唔——”
嘴巴被封住,呼吸被阻止,腰間的東西勒得更緊了,他半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他就快要憋死了。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這纏住他的東西不但沒有放松,反而徹底壓在了他身上,任他怎麽推都推不動。好在嘴巴終于得到自由,他痛快地大口呼吸,充足的氧氣讓他清明一瞬,而後意識到,剛剛那是一個吻。
這個認知讓他比剛才在漩渦中更加燥熱起來,如果這不是一個夢,阿淺怎麽會吻他呢?如果這是一個夢,他還想要更多……
濕熱的唇舌徘徊在頸間,他忽然主動擡起對方的臉,對準那抹紅色咬了上去。觸感柔軟,這回他可以呼吸,便嘗出一絲甘甜。可對方像是受到了驚吓,頃刻間所有的緊縛都從他周身撤走,很快消失不見。
重壓不再,也看不到什麽阿淺,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接着便再沒做過什麽夢了。
修明褲子都沒脫,足足在浴室一動不動沖了十分鐘的水,才把這股欲望壓下去。
他低估了蕭立陽對他的影響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要不是蕭立陽暈頭巴腦地主動親了過來,他都沒發覺自己正對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病人發瘋。
指尖和唇間的觸感依然清晰,像是烙在了他的身體上,腦海裏全是蕭立陽在懷中仰起的臉,蠱惑着他噙住那張微微張開的嘴,而後收緊懷抱恨不能将人揉進身體裏。嘗到之前,他無法想象會如此上瘾。
畫面揮之不去,某處半天都軟不下來,他又執拗地不肯自我纾解,就這麽幹站着直到腦海中只剩下“禽獸”兩個字,才總算冷靜下來。
等他從浴室出來,一看表都快兩點了,回去檢查了蕭立陽的狀況,發現這家夥這麽快就又睡了過去,毫無所覺,一時竟不知該放心還是生氣,最後還是像個被愛奴役的仆從一樣,默默端了盆熱水,用濕毛巾把蕭立陽又出的一身汗擦幹,才重新躺下,隔着被子摟着人睡了。
蕭立陽醒過來的時候一身舒爽,精神比生病之前還好,這是退燒後正常的感受。
他伸了個懶腰,肚子咕嚕嚕叫起來。周圍一片安靜,聲音十分明顯。他四處看了看,發現房間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桌上擺着一碗粥,旁邊還有切好的吐司,裏面夾了火腿和蛋。
他歪了歪頭,看到碗下面壓着張字條,伸手抽了過來,上面只有一句話:身體是你自己的,吃飯休息不影響你讨厭我。
字跡工整利落,像書寫的人一樣好看。
蕭立陽拿在手中沉默地看了一會,忽然把紙揉成一團,揚起手就要往外扔,卻揮到一半停住,接着氣悶地一把拍在桌上,嘀咕了一句:“誰說讨厭了,一天到晚瞎扣帽子。”
修明說最不想騙的人就是他,他又何嘗不是最不願意生修明的氣呢?可正是因為修明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他才最憤怒。
他不會為了不在意的人有情緒波動,比如他明知道他爸是為了利用他從隋意那能撈一點是一點,也知道他們全家都不想看到他,可唯獨讓他難過的,是修明騙他。
但修明真那麽不可饒恕嗎?是不是暫且不說,他只知道,只有修明能讓他無所顧忌地發火和怨恨。
外婆去世了,永遠離開他了,他總要找個會疼會受傷的人來怪罪一下,不然誰能分擔他的痛苦呢?
想到外婆,眼淚又止不住地往外湧,蕭立陽抱着膝蓋在床上一坐就是一上午。
不過他沒想到修明中午會回來。
聽到門聲響動時,蕭立陽第一反應是心虛,看來他也知道自己這些行為有多不合适,急忙跪趴着去夠桌上的吐司。
修明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嘴裏叼着吐司撅着屁股回頭看向他的靜止畫面。
“那個……我說我剛醒你信麽?”蕭立陽拿開吐司弱弱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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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負病患咿呀咿呀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