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校慶
未來半個月內, 路禾都安分的不得了。要麽老老實實呆在雅安園,要麽去瑞星處理事務。
姚均還以為她轉性了。
端着兩杯咖啡進辦公室,現磨的, 一股濃郁苦香氣。
路禾似有所感,從報表裏擡頭, 笑着打招呼:“姚哥。”
“喏,你要的藍山。”姚均把沒加糖的放在她跟前,自己拿着加糖加奶的那杯坐進小沙發裏。嘬一口咖啡把自己苦得一哆嗦,睜開就看見路禾面不改色輕抿一口。
加糖加奶都能苦成這樣, 姚均不敢想她那杯該有多要命。搖搖頭也不再逼迫自己,把手裏的杯子放在小茶幾上。
路禾剛放下杯子就聽他說:“許安南那電影殺青了。”
“嗯,怎麽?”她看向姚均。
“他殺青後的行程, 你準備怎麽辦?”
許安南是小路總的人, 這是公司上下默認的潛規則。倆人分是分了,按路禾的脾性也沒有再複合的可能,但是負責他的人仍不敢随意安排。
姚均這麽一問,路禾才想還有許安南這個人。
不是她記性不好。
她能記住有關辭顏的很多東西,哪怕随口一句話。
因為怕。
辭顏喜歡看她戴那只紅寶石的鑽戒, 以後路禾每次去接機都會戴;他說她穿紅裙最好看,路禾就習慣了衣櫃裏紅裙占多數。
跟他相處的時間越長, 路禾越明白這個男人的可怖之處。
Advertisement
專/制、自傲、還有近乎極端的冷血。
辭顏會在不經意間壓着她低頭。寵也是控制的手段,滲水一樣支配着她的方方面面。
想到辭顏,路禾開始頭疼,“随便吧, 跟其他人一個待遇就行。”
姚均點頭,說:“有個綜藝的制片人給我發臺本,問你接不接。”
“綜藝, 我?”路禾詫異。
姚均說來也覺好笑,他看臺本之前覺得這導演組吃了熊心豹子膽,什麽都敢往外遞,看完之後倒覺得這創意不錯,路禾上去絕對有反差感。
讓養尊處優的集團繼承人和外界眼中光鮮亮麗的大明星自己摘菜做飯,既是上下屬又是合作夥伴,還很好炒CP。
這綜藝別管網友想不想看,反正他是挺想的。
“導演組請的是你和許安南兩個人。”姚均解釋說:“這綜藝叫《大老板與大明星》,請來的每一位明星都對應着他的老板,倆人一組跟別的組打對抗賽。”
路禾:“什麽對抗賽?”
姚均含含糊糊:“就游戲比拼那些。”
聽他含混不清,路禾就知道裏頭肯定有貓膩,手上的筆一蓋,眼神微眯,“導演組給我發邀請了是吧?”
姚均趕緊點頭,“對對。”
路禾輕蔑一笑:“不去。”
姚均頓時垮了臉,拿着臺本走近路禾,“看看呗反正你後面也沒什麽事,上節目權當放松一下。”
路禾連翻都懶得翻,往後靠在軟椅裏,擡頭看姚均,“我瘋了才去上綜藝,跑車不好開還是別墅不舒服?我幹嘛去自找苦吃。”
“真不去?”
“不去!”
見路禾倦着一張臉,姚均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把A大的請柬拿出來放在桌上。“百年校慶,路叔要飛國外,讓你去。”
路奕,三十多年前畢業于A大經管系。不是她母校,卻是她爹的母校。
路禾點頭,“知道了。”
***
A大有個蠻清高的傳統,坐位次序按學術成就劃分,年年校慶慶典裏坐前排的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院士,後排才是其餘各界知名校友。
因為是母校百年校慶,路禾不敢來晚,翻着請柬找座位。
一排排數過去已經到中間了。
所幸座位號還不錯,在一排的最邊邊,緊挨着過道。
路禾松了口氣落座。
這意味着她可以看半場就走。
從校長講話到老師代表講話,再到優秀學生代表講話,幾篇稿子聽下來頭都發暈。
路禾揉着額,換一個手臂支着頭,等目光落在旁邊座位才怔了一下。
空的,沒人來。
能跟路奕挨着坐,身份地位肯定也差不了多少,一眼望過去滿滿當當就這一個空位。
路禾突然想知道這是誰,在母校還擺潑天架勢。
沒有兩分鐘,朝這邊走來的人解了她的疑惑。
臺上的搖滾樂表演嘈雜又勁爆,尖銳的聲音通過喇叭充斥全場,林朝從前排,王副院長身旁朝這走。
路禾能看清對視時他瞬間抿緊的唇,還有王副院長揶揄的笑容。
林朝往後轉頭。
“你看什麽呢,還不過去!”王副院長對他沉下臉,語帶訓斥:“跟人家女孩子好好說話,別整天甩個陰沉臉,浪費我特意調的位置!”
“去去去你過去啊,看我幹什麽!”
林朝被趕着來到中間排。
路禾擡頭,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可他沉默的側身落座,沉默的直視臺上表演。
似乎連眼神都刻意規整過,不往旁邊斜一絲一毫。
這是座超大禮堂,因為表演需要臺下關了燈,只能憑借臺上的燈光映亮觀衆的臉。
中間排看不清。
林朝聽見她輕笑。
周圍氣氛嗨到爆炸,他的心思卻全部被身旁所占據,一點淡香水就能勾走他所有注意力。
“你跟我來。”聽到她這麽說,林朝覺得好像在接受審判。
路禾在前,彎腰出了大禮堂,往沒什麽光的角落處走。林朝垂着眼,視線追着她的高跟鞋和細白腿。
面前一片昏暗,直到再也看不清路禾才回頭,她知道他就在身前,看不清也能感覺到。
林朝不知道她想做什麽,靜默幾秒後說:“出去吧,你夜盲。”
路禾沒理他,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周圍一圈才發現這是教學樓樓後。
她沒說話,用手機照着進了教學樓。
這個時間大學生都去大禮堂看百年校慶了,整棟樓空蕩蕩,但是有感應燈。
路禾熄掉手機,徑直上到第一個臺階,站在那回身對林朝說:“過來。”
林朝走過去。
她笑,點了點下巴,“擡頭。”
林朝安安靜靜凝視她,心裏知道她想做什麽。
可還是擡頭。
路禾擡手,“啪——”一下用手背抽過他側臉,力道并不重,更像是不輕不重拍了一下。
林朝被打得一側臉,然後聽到她冷哼:“我沒有不讓你做,但你他媽的能不能不咬我,嗯?”
像石子落水,心裏一陣陣泛起難以言喻的感覺。
她說話輕,動作也輕,聲控燈滅下去。
黑暗重新席卷而來,林朝才敢偏回頭去看她。
他見到她還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有惱,惱的不是因為酒後亂/性,而是被咬狠了才生氣。她似乎什麽都不在意,連她自己都是。
一旦意識到這點,刮起來的風都像冰渣子,撲得人一身,胸口悶疼得厲害。
這相當于路禾明明白白告訴他,誰都可以。
林朝在她這不是特殊。
他安安靜靜站着,認打認罵,路禾眼神驟冷,煩死了他的冷處理。
以前就是這樣,她跑出去玩,打電話要他來接。
林朝會來,每次他都會來。
回家就咬得她一身印子,第二天随她怎麽罵,甚至動手都随她。
林朝會聽,但他不會改。
似乎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向路禾表達自己的不滿。
“說話啊,林朝。”路禾盯着他,一字一句慢吞吞逼問。
“……”
“說啊,你到底要怎樣?”
“……”
他不響,路禾也沒心情繼續問,呵了一聲走下臺階繞過他。
林朝拽住她的手。
路禾側身,他平直的肩近在眼前。
她想,應該讓他知道被咬有多疼。
“彎腰。”她命令。
林朝只能照辦。
路禾一下子捏緊他下颏偏過去,在林朝掣肘她之前俯身貼緊他側頸。
唇貼上去,薄而纖細的觸感,像蝴蝶落于指尖。
所有的反抗瞬間失效。
甚至想延長這一秒到永久。
路禾啓唇,尖細的犬牙咬進他皮肉。她近乎殘忍的咬合,鐵鏽味充滿口腔。
林朝抿唇緘默,比疼更難忍的是她唇摩挲時帶來的熱度。原來是握着她的手,慢慢轉向她的後腦勺,從發根往下順,克制而又缱绻。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這麽丁點的皮肉疼換她溫/存。
路禾從不留情,牙尖,咬人就一定要見血。
她松開嘴,想離開卻被一把摁住頭,林朝将人壓在自己肩上。甚至變換位置,把另一側完好的側頸露給她,啞聲沉沉:“如果不解氣,你可以繼續。”
路禾舔了下尖牙,血腥氣引人作嘔。她想起身但是怎麽都擺脫不了束縛,只能貼在他肩上聽他呓語。
“如果你能學乖一點,我也不至于……”
“不至于怎樣?林朝,你是我的誰,要來管我?”
林朝像是沒聽到,依舊一手鉗制她一手摸着她的發。
“為什麽一定要去酒吧呢,我跟你說過很多次。”
“林朝你他媽發哪門子的瘋,松手!”
他無視她的一切掙紮呼號,動作間路禾的呼吸更沉,更熱烈。這讓林朝清清楚楚她存在,而且就在眼前。
“酒吧裏沒有好人的。”
他們都跟我一樣。
想親你,想剝光你,甚至,想上你。
而你總是那麽漫不經心。随意到讓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在意我。
哪怕一點點。
路禾空睜着一雙眸,看不見林朝沉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