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死
黃蘊光忙不疊點頭,周圍人也跟鹌鹑似的安靜下來,不複五分鐘前的瘋狂躁動。
路禾直起身,眼睛看着坐在角落裏的胡靈韻,手一松,玻璃瓶砸在地上碎得很幹淨,突如其來的碎裂聲震得人一驚。
她想起之前編排路禾的話,臉色不大自在,往燈暗的地方又坐了坐。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聽聞過先前那件事,路禾不在跟前他們還能調侃幾句,等人一來,張嘴說句話都不敢。
白珺看在眼裏只想笑。
“行了,別鬧這麽大脾氣,今天組局可是為了你,笑一個。”她雙手捏着路禾的臉,搓面團子似的揉,路禾笑着白她一眼。
“欸對了,就這樣。”白珺扯着她坐在側邊長沙發上,仿日式的榻榻米,不過下面的海綿墊極厚,路禾喜歡這種陷下去的感覺。
她踢掉尖細的高跟鞋,支頭側躺。弧線從腳尖往上走,極度流麗的線條,過臀順着凹下去,纖秾的腰肢讓人看着就想狠掐一把。
白珺重新按下音樂鍵,衆人見路禾安安靜靜玩手機,心也都慢慢放下來,沒一會氣氛又被推到高潮。
有幾個朋友帶了女伴來,都不算女朋友。
她們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圈子裏的人,話都不用說,神情姿态隐約跟圈內人隔開,要麽坐在自己男人跟前,要麽湊在一起聊天。
一個個像蹦進了野獸群的小家雀,縮頭探腦小聲嘀咕。
黃蘊光被路禾一同收拾,覺得挂不住臉,心不在焉喝了幾杯後就離場,走之前往她那探了一眼,路禾歪頭,看他跟驚悚片裏見鬼的人一樣快步溜走了。
“撲哧——”她輕笑。
白珺倒了杯紅酒湊到她跟前,路禾抿了一口,蹙眉,“你兌的什麽?”
“波本威士忌。”白珺笑着抛了個媚眼,把杯沿貼近她的唇,“喝啊,醉了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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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威士忌加烈性櫻桃紅,有名的失/身酒。
路禾就着她的手抿完一杯,淡淡的一層薄紅暈染在臉頰。她朝着白珺笑了下,眼神妩媚,“一杯而已。”
“切。”白珺推開她伸過來的腿,“別壓我,等會有的是帥哥陪你玩。”
正說着有人在包廂門外敲門,白珺高喊一聲:“進。”
會所經理帶着幾個二十歲左右的男生走進來。
“一、二、三……”路禾數着人,不多不少正好九個,個個身高腿長俊得能立馬拉出去選秀。
她側頭看向白珺。
“随你挑。”她回。
路禾笑着踹了白珺一腳,“你他媽把我當什麽了,幹這種拉皮條的事。”
白珺照着她的小腿就是一巴掌,脆生生,美眸含怒:“要不是看在你最近心情不好的份上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分享?”[なつめ獨]
路禾斜過來一眼,“我謝謝你?”
白珺得意洋洋,“那當然。”放下杯子轉回頭說:“你跟我還來這一套?以前又不是沒玩過?還是說林朝回來了你浪女回頭了?”
林朝兩個字戳在她心頭,路禾收了腿坐在沙發上。
白珺的話跟刀一樣劃破薄薄那層紙,她忍不住心慌,卻不知道慌個什麽勁兒。
她擡眼,這一排男生實在是賞心悅目。
都好看,各有各的特色,一眼掃過去都能挑花眼。
“弟弟們這麽帥,要什麽男人,是不是?”白珺笑着攬過她的腰,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路禾側眸,伸出食指點在她額尖,“這事兒要讓你哥知道了……”
白珺離開她,臉色瞬間恢複正經,“他不知道你別吓我。”
路禾嘲諷:“就你這樣還說我沒出息。”
“得了,我沒出息行了吧。”白珺坦然接下這個名頭,朝那排男生點點下巴,“看中哪一個?”
“随便吧。”路禾漫不經心一擡手,“喏,那個最高的。”
白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個很清瘦的男生。
普通白襯衫,下面搭一條洗白的牛仔褲,有毛邊,但那毛邊不像故意做舊,倒像真洗出來的。頭發剪很短,露出白皙的耳廓,低着頭看起來斯文俊秀。
她蹙眉,覺得眼熟。卻因為酒精的侵蝕沒法立刻想起來。
“那就他好了。”
“好的白小姐。”
白珺發話,會所經理一躬身帶着剩下的人走出去。
路禾看着他,那個男生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從始至終他都沒擡起過頭,一直垂眼看着斜前方。唇抿着,沒什麽血色,馬上快跟臉一樣白。
他似乎是很不情願的樣子,卻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留在這,被富家小姐挑挑選選。
再看看他緊張的手都捏起來,路禾給之前的猜測畫了個叉,或許也不一定是這樣。
他太青澀,隐隐還有種不服氣的勁兒。
雖然臉好看,但幹這一行的不缺顏色,缺的是能低頭伏小做低的脾性。
他不行。
路禾看他遲遲不動更覺得有趣,擡起腿踢踏着高跟鞋靠近他。
鞋跟敲地的聲音韻律而自帶回響,他的視線裏出現一雙毫無瑕疵的腿,白、細、直,還沒回過神就聽見她說:“擡頭。”
靡麗的,汪着一彎海,聲音很低,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他順從,女人被酒浸染的媚态盡收眼底。
尖的下巴,濃密的眼尾睫——
是路禾。
黎清瞬間有些驚訝,連厭惡都沒展現出來表情僵在不可置信上。
網上都說榮盛的路小姐私生活混亂,經常出入各大酒吧會所,沒想到在這碰見她。
路禾挑眉,俯身離他更近:“認識我?”
“沒、沒有。”他的眼神閃躲,瞥開又轉回來,像是刻意隐瞞又隐瞞不住的樣子,技巧拙劣。
“你叫什麽名字?”她輕聲開口。
“黎清。”他回答,聲音也像名字,清澈而幹淨。
“黎-清-”路禾低低笑出聲,繞過他倒了杯酒回來。
捏着高腳杯的骨,擡手,他看見她眼底不加掩飾的笑意:“會喝酒嗎?”
“只會一點點。”黎清小聲回,背後投來的視線像針尖紮進他的背。
“喏。”路禾将杯子貼在他唇上,“嘗嘗?”
黎清感覺自己閃躲的動作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控制住,他被迫低頭,順從地将她倒過來的烈酒全部喝光。
他不會喝酒,幾乎是當水一樣大口灌下去。
直到酒杯見底他才彎着腰咳得不成樣子。
路禾倒勾着杯底在一旁樂不可支。
她轉身回了沙發,白珺早知趣躲開了,在不遠處笑着朝她眨眼。
路禾回她個飛吻。
從會所找到個有趣的玩意兒可不多見。
多謝她。
白珺像是回應一般随意揮揮手,沒關系。
兩人跟在國外那段時間一樣狼狽為奸。
唱歌的唱歌拼酒的拼酒,路禾倚在沙發上,腿搭在黎清大腿上。
她勾着他聊天,什麽都說,高興了就倒杯酒抿一口,剩下的全都灌給他。
還要唇印貼着他的唇,他仰頭時喉結滑動很性感。
黎清被作弄得耳廓通紅,缺處處由她,毫無招架之力。
路禾喝了不少,酒又烈,她坐起來勾着他脖頸,指尖落在他英挺的眉上。骨頭明顯,她冰涼的手指滑過眉眼,鼻梁,再到唇。
很薄,跟他一樣。
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偏要嚴肅的緊抿着。
黎清聽見她暧昧不清的話,“你的唇形很适合接吻。”
他慌得像個兔子,一蹦三尺高。忙不疊退開,卻被她壓着腿。
路禾笑歪在一旁。
他若真想退,她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男人都這樣,口是心非罷了。
***
豪麗酒店頂樓,林朝站在落地窗前,跟誰在通話。
眸色比夜色濃。
“你再說一遍,路禾在哪?”他開口,是強壓的平靜。
王特助哆哆嗦嗦,“歐、歐尚會所。”
“跟誰?”
“白家的白二小姐。”
“白珺?”
“是。”
林朝擡頭,緊咬的牙後有些發木,唇齒間的腥氣一股股冒出來。
他擡手點了下唇,是血,不知什麽時候咬破的。
路禾,她好得很。
他媽的好、得、很。
在他跟前跑去那種地方玩男人。林朝古怪一笑。怪不得她最近這麽安分,是新鮮感過了嗎?明明還沒到手。
還是說,對以前的人她連心思都懶得花一分?
林朝用手背擦掉血。
夜色濃稠,像攪拌機裏的灰水泥,沙哩哩攪過來,沙哩哩攪回去,漫天飛塵,撲頭蓋臉砸在行人臉上。
王特助聽見林朝咳了一聲,失真,卻也利落,殺人不見血。
他說:“帶人去一趟歐尚。”
歐尚會所給白珺單獨留了個包廂,只有她來才開。
會所經理在前,林朝在後。
身後一群黑衣保镖。
他被押着走到包廂門口,良好的隔音也沒隔絕裏面的動靜。
站在門前感覺地磚都在抖。
會所經理轉頭看着林朝,讨好的笑,“您……您看這。”
“打開。”他聲音平淡。
“這,這裏頭都是那些有權有勢的,您別難為我了。”
林朝側眸,王特助伸手把會所經理拉到一旁。
他擡腿,淩厲一腳踹開包廂門。
眼睛有自主意識,只尋找她。
然後看見路禾坐在一個男人懷裏,脫到只剩內衣。
周圍人也脫得差不多。
桌上全是酒。
拼酒脫衣麽?
很洋氣。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