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親賢臣
鄭城深看着她執着的眼神,問:“所有?”
張三夏不由得捏緊了衣服兜裏襯,輕輕點頭。
“我不記得跟你有過約。”鄭城深說。
她傷心那麽久,而他居然不記得。
張三夏鼻子就是一酸,轉身就要跑,鄭城深扯住她,輕聲說道:“我是專程回來找你的,姑姑告訴我,你在A大,我在英國的時候就向A大提交了簡歷,那時候,我就想,我要是回來還能遇到你,我也許就很幸運。”
“我在英國讀研究生的時候,課程很緊,每天也只擠得出來淩晨那半個小時跟你聊天,我那時候想,如果你能知道我就是三尺之淵,不知道你會是什麽反應?可我想了很多種,唯獨沒有想到你在恨我。”鄭城深沉下聲音,“突然有一天,你再也不跟我聯系,我給你發的消息石沉大海。”
鄭城深捏得她更緊,他沒有說的是,他那時候探究的課題一下子進入了瓶頸,明明似乎觸手可及的深層意義,卻怎樣都達不到,課業似乎越努力,越沒有成效。她也不再同他聯系,他忍不住想,她忘了他,或者,她有了男朋友,再也不需要他。他,被抛棄了。
“我什麽都不打算瞞你,信我一次。”
他說的是真的。張三夏心裏止不住地叫嚣着,她賦予他這樣的特權,一句話就能讓她潰不成軍,繳械投降。
“信不信再說。”張三夏終于舒了一口氣,重新振作了精神,指着鄭城深另一只手拿着的那沓論文,“你一會兒就要打分嗎?”
鄭城深險些沒跟上張三夏的回血速度,點頭。
張三夏老神在在,露着小虎牙變相威脅道:“鄭老師打算給我幾分?”
“具體看內容。”鄭城深松開張三夏,沒有商量的意思,接着往辦公室走。
張三夏怨念:“鄭城深你不能這樣,親賢臣,遠小人,我就是賢臣,我當賢臣當得還不夠好嗎?我任勞任怨,道德标兵,品質模範。”
鄭城深輕飄飄地說:“你讓我親了嗎?”
“……”
能怎麽樣?張三夏。
承認吧,你很歡喜。
張三夏很稱職地緊盯着鄭城深的手在紙上劃拉着打分記錄,現在記錄的成績是純論文成績,沒有折算過的,當鄭城深給李真打分的時候,張三夏低呼了一聲:“你怎麽給人家打六十分,你上邊不至少都六十五分麽。”
“那是你還沒有看到我給他打平時成績。”鄭城深哼了一聲。
人李真上次還借給她紙筆了,張三夏眼看着李真的陣地要淪陷,不能不多一句嘴:“我看人家李真寫的挺認真的……”
“你寫的跟他寫的比起來,你覺得誰寫的好?”鄭城深放下筆,扭過去看着她問。
張三夏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減弱了聲音:“他。”
“你不應該擔心你自己的分數?你平時表現是很好嗎?”鄭城深兩句話打空了張三夏剛剛戰複的血條。
不進入考試周的科目一般是交論文或者進行開卷考試來進行結課,如果不及格,沒有補考,只有重修的份。張三夏已經自身難保,李真同學,對不住了。
鄭城深當然不會刻意為難誰,作為老師,首先要做的,就是公正。
當然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例外。
“所以,我看你現在也很開心嘛,嗯?”顧盼盼開着臺燈複習法語,張三夏撲過來的時候,跟後腦勺長了眼似的從容地躲開了,放下書,顧盼盼慢慢地問。
張三夏沒吭聲。
“床頭打架床尾和,我就不該對你報什麽立場堅定的希望。”顧盼盼哼了哼,“這麽快就原諒他,你也真夠可以。”
“差不多,沒什麽抵抗力。”張三夏狗腿地給顧盼盼端了一杯水。
“你的事你自己慢慢掂量,哦?趕緊把你賣出去,下一個目标,就是文矜了。”顧盼盼接了過來,喝了一口放下,一臉想把她發賣的嫌棄表情。
張三夏剛想笑,猛然想起顧盼盼的處境來,小聲問:“嚴靜,沒聯系你?”
顧盼盼臉上寫着“我就知道”,十分慷慨地解答張三夏的疑惑:“怎麽可能不聯系,這幾天天天訂花送過來,我都給宿管阿姨了,你不知道很正常,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活動的時候你還正睡覺。”
文矜合上電腦,指了指桌上好幾大盒巧克力,笑眯眯地招呼張三夏:“三瘋你快來,這些都是嚴靜送的,啥味都有,可全了。”
顧盼盼翻了個白眼:“你要再這麽容易被收買可別怪我翻臉無情啊。”
“知道啦。”文矜撕開包裝紙,沒有誠意地表态。
因為是第一個學期,又有意讓學生回家過個好年,出的題很簡單,題量也不大,連張三夏這種骨灰級學渣都能提前一個小時交卷。她當學霸是什麽時候的事了?不記得了。
收拾好行李,四個人依依惜別,紛紛露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神态,張三夏首先拖着行李箱離開了。
一月初考完,趕不上春運,但是人流量依然明顯比平時多了很多。張三夏當初買拉杆箱時候作死地挑了個最大號的,此刻感覺到了深深的痛,她身量小,即使力氣再大,也對把箱子放到行李架這件事無能。
空山新雨後,三夏一米六。
張三夏又開心了起來,能跟兵長大人平視舉案齊眉,人間幸福。
一上火車,張三夏給張媽發了一條短信,說了車次以及到達時間,然後手指又忍不住把鄭城深的號點了出來。平時鄭城深和張三夏電聯比較多,短信很少發,統共就寥寥三四條,張三夏翻出來看,一口口水就嗆住了。
“三夏,我生病了,我很難受,我的心也好痛,你為什麽還不跟我打電話?我想你想得都快要窒息了。”
想着鄭城深當時可能有的戲谑表情,張三夏暗罵自己沒出息,時隔這麽長時間臉還紅個什麽勁兒,想了半天,給鄭城深編輯好的“我回家了,已經在火車上了”也被某個反複無常的人删了。
出了火車站,看見張爸張媽就在出站口翹首等着,張三夏歡快地沖爹媽招招手,張爸趕緊過來接手了張三夏的行李,張媽感慨:“哎,上次來接你還是你軍訓完那次,黑得跟啥似的,你跑到我跟前我都沒敢認,你說幹嘛得軍訓,我送過去一個白白嫩嫩的閨女過去,回來就給我曬成小黑炭,都不能看了,好歹一個學期總算捂回來了。”
張三夏連忙點頭表示跟張媽在統一戰線。
回家張媽就給張三夏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張爸布置碗筷,小有不滿:“天天在家就懶得做飯,你閨女一回來,真金貴,做的菜比我一個月見過的都多。”
“張景放,能讓你沾閨女的光都不錯了。”張媽瞪了瞪眼。
張三夏抱住了張媽,然後又跑過去抱了抱張爸。
“感覺真好。”張三夏笑了。
但張三夏總算知道,什麽叫做新鮮感。
第一天,張媽百般呵護百般體貼,溫柔勁兒十足:“夏夏,來吃飯了,都是你愛吃的。”
第二天,張媽依然暖心,然後菜不動聲色地少了那麽一道兩道:“夏夏,來吃飯了。”
第三天,張媽雖然溫柔,但已經開始有了變臉的跡象:“怎麽剛回來就把屋子弄得跟豬窩一樣,閑着沒事拾拾。”
第四天,新鮮感過去,張媽開始管:“一回來就對着那個電腦,電腦是你媽啊?跟我們說說話都不行,晚上晚上不睡,早上早上不起,連個早飯都吃不了,你爸的胃怎麽壞的,天天不吃早飯,還吃飯不規律……”
估摸着分數該出來,張三夏上教務系統看看,然後立馬怒了,來不及細想就撥通了鄭城深的電話:“鄭老師,我看到分數了。”
“嗯。”鄭城深懶懶地應,似乎沒睡醒。
張三夏看看點,下午五點鐘,确認自己眼沒毛病,繼續說:“為啥我是五十九分,我還當着你的助教,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你數數你曠了幾次課,不記得我告訴你,在你是我助教的前提下,你居然有膽子曠五節課,我是真該誇你是嗎?”鄭城深聲音還慵懶着,語氣卻不容置疑。
張三夏小聲嘀咕:“不是只點了三次名麽?”
“我不認識的,點三次也就算了,誰讓我認得你,怪我咯?”鄭城深打了個哈欠。
為毛要用這麽萌的語氣。張三夏被戳到了。
“明天我去N市。”
張三夏一把扔了電話,神經病一樣盯着電話,那邊鄭城深十分不滿:“喂?沒反應?至于這麽大動靜?”
“歡迎歡迎。”張三夏拿起電話,笑意盈盈。
來N市,她不想自戀地認為他是來找她,當然如果真來了,好辦,放王小花。
再者說,這麽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他要來,沒點驚喜,沒有給她發現美好的探索機會,嗯,扣分。
王小花還在補課,苦逼的高四孩子上課要上到大年三十,張三夏頓感無聊,只能把王小花家的狗扯出去,然後被狗遛。
後天定好的同學聚會,趁着還沒有置辦年貨,家裏不忙的時候趕緊聚一下,張三夏摸摸王小花家的二哈,忍不住說:“給你養個童養媳怎麽樣?”
二哈偏過頭,童養媳是什麽?能吃麽?
作者有話要說: 鄭城深(鼻孔朝天狀):讓你再借給她紙,還有說有笑。
李真(哭狀):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