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臨的死期
張三夏嫌棄地看了一眼,裴宣立馬站起來沖過來,向江一耀笑笑,伸手拎着張三夏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看起來神秘兮兮的樣子,于是張三夏臉上露出了一個同情外加嫌棄的表情,這裴宣原來喜歡鄭靜妍這樣的姑娘,可連朋友的妹妹都要染指,實在太喪心病狂了。她壓低聲音:“裴大律師,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
裴宣一愣,保密?保什麽密?
張三夏擠擠眼睛,壞笑,裝什麽裝?都被她看到了還裝什麽?
裴宣覺得張三夏這姑娘實在太欠揍了,瞪了她一眼就緊張地問道:“你怎麽在這兒?鄭城深呢?”
張三夏狐疑,關鄭城深幾毛錢的事兒?就說:“鄭老師的下落你問我啊?我來這兒當然是玩的,倒是你,怎麽能拐帶鄭老師的妹妹呢?虧鄭老師是你的朋友,太過分了。”
裴宣也不着急了,悠閑地靠在了樹上,幸災樂禍地說:“別說我這不是拐帶,我這真要是拐帶,鄭城深也不會說什麽,可是張三夏同學,你跟我不一樣,你怎麽就能忘了那麽重要的事跟潛在的小男朋友出來玩呢?”
“什麽?”張三夏一頭黑線,潛在的小男朋友?
裴宣一副“不可說”的嚣張樣子。
張三夏電話響了,接聽之後,便聽見鄭城深平靜地問道:“你在哪。”
“在,在歡樂谷……”
“所以你是忘記了?”鄭城深繼續問。
裴宣忽然湊過去唯恐天下不亂地笑嘻嘻地說道:“你學生跟小帥哥在一起玩哦,小手拉着,人家怎麽可能記得你呢?”
“張三夏,是這樣嗎。”鄭城深問。
張三夏想解釋,但發現就像裴宣所說,無從說起,那頭靜默了一刻,收了線,手機裏嘟嘟的聲音不停地響,響的人心裏煩躁,她忽然想起那天鄭城深說:“周末要上演一個恐怖電影。”
她果然是忘記了。
風水輪流轉,裴宣對着張三夏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黃昏時刻,游人散去了很多,張三夏和江一耀走進地鐵口,那邊裴宣不耐煩地叫鄭靜妍不要煩他,見張三夏沖他揮手再見,裴宣揚眉,露出神棍一樣的微笑。
天色漸晚,江一耀本想請張三夏吃飯,張三夏笑着推辭,江一耀也多少知道這姑娘,便也沒有再做強求,太陽在傍晚時分變得越發柔和,像是曾歷經絢麗的老人,愈到老,便更加平和近人。張三夏沖江一耀揮手再見,轉身走進宿舍樓。
直到女生的身影看不見了,江一耀才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臉,緩緩走開了。
張三夏趴到床上不到五分鐘,電話就又響了起來,她的心突突地跳着,小動物直覺告訴她,似乎有種不詳的預感。
鄭城深只有平靜的兩個字“下來”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憑什麽?張三夏一邊利落地穿鞋一邊怨念。
滿心怨念的張三夏見到在樹下站着并且渾身散發着低氣壓的鄭城深,她的那點怨念很識趣地偃旗息鼓,她見鄭城深不看她,也不敢确定,悄悄走上前,小聲說:“老師好。”
鄭城深睨了她一眼,轉身就往車跟走,張三夏見他态度模棱兩可,也拿不準,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轉過身,遠遠地看着她,夕陽的餘晖輕柔地落在他清俊的眉眼,連那一向漆黑幽深的雙眸也染上了溫柔的色彩,他看着女生小心翼翼的樣子,堵在心裏的氣也撒不出去,好看的眉頭皺了皺,終于無奈,平靜地開口說:“來。”
張三夏的警報解除,笑眯眯地跑了過去。
還能怎麽樣呢,鄭城深想。
車裏的氣氛有些安靜,張三夏的心又懸了起來,偷偷瞄了專心開車的鄭城深一眼,想了想,決定先出賣裴宣,于是扯起笑容:“今天看見裴宣了。”
“嗯。”鄭城深淡淡地應。
原諒他先,還沒有爆點。張三夏自我鼓勵,鼓起勇氣接着說:“他和你表妹一起欸。”裴兄實在對不住了,性命攸關,還請裴兄原諒則個。
“所以?”他看了過來,平靜的目光讓張三夏莫名承受了更多壓力。
腫麽是這樣,完全不感興趣是麽。張三夏忽然覺得這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見她沒說話,鄭城深才語氣平淡地說道:“張三夏,我真想知道你腦子裏裝的什麽。”
張三夏捏了捏拳頭,心裏一團熊熊火焰燃燒了起來——被剝削的階級啊,站起來抗争罷,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呢?就現在,就現在罷,告訴那些剝削者,人民是無所畏懼的。腦子裏補完最後一句臺詞,張三夏表情嚴肅地開口:“鄭老師,雖然我只是個小小的助教,但沒有我的時候老師工作還是多有不便的,所以我強烈要求話語權……”
鄭城深嘴角抽了抽,随即眼含笑意地看了她一下,然後點點頭表示同意。
人民的勝利是要靠艱苦而長期的鬥争,張三夏深刻體會這一點。
“謝謝鄭老師的理解。”張三夏做總結陳詞。
鄭城深雖然對張三夏的言論難得表示了贊同,可某些事情還不能輕易放過,賞罰分明,自古以來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不是裴宣的話,大概你今天見到的就是我了。”鄭城深輕描淡寫地點了一句。
張三夏琢磨了一會,好像也沒有什麽聯系,便放棄了追究的想法,看鄭城深心情還不錯的樣子,趁熱打鐵,歡快地搜羅最近看的段子跟鄭城深講。
某個後知後覺的一邊講一邊笑,笑了一會兒才發現鄭城深已經把車停到路邊,側過身子安靜地看着她,張三夏閉上了嘴,然後溜出來一句“對不起”就重新不說話。
“張三夏,你腦袋裏真的只裝了段子嗎?”鄭城深笑了笑,看着她像犯了錯一樣的神情,心裏好笑。
張三夏搖頭,這種話一定要反駁,“還有笑話你要聽嗎?”
鄭城深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一剎那就像是陽光溫暖了他。
車重新啓動,不過多久,鄭城深停到停車場,詢問道:“餓了吧。”
張三夏遲疑地感覺到了饑餓,可是張三夏覺得如果跟鄭城深吃飯的話那她的胃口一定不太好,為了她的胃口持續保持良好狀态,她十分明智地搖搖頭。
鄭城深狐疑地看了一眼,見她又自個兒擰巴起來,也不再問,只說他餓了。理所當然的,張三夏只得跟着鄭城深。
鄭城深點了一份套餐,然後又把餐單遞給了服務員,直到鄭城深的菜上到桌上,張三夏忽然意識到,鄭城深要她陪他吃飯,是真的“陪”他吃飯。
于是臨窗這桌出現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女生托着下巴看着對面的英俊男人吃獨食,男人也似乎沒有什麽尴尬的地方,依然臉皮厚的十分自在。
張三夏覺得鄭城深在綁架她的鼻子,不争氣的嗅覺十分順從地把胳膊肘拐到了鄭城深那。
鄭城深留意到女生百無聊賴地數着外面的路燈,正想說什麽,只感覺桌邊出現一個人的身影,他看了過去。
“城深,沒想到這樣巧。”
一個利落好聽的女聲響起,張三夏順着聲音看過去,那是一個極為漂亮高挑的女人,一頭深酒紅色短發精幹時尚,妝容精致,一雙桃花眼明亮過人,眼眸中驚喜之色輕易可見,留意到還有一個疑似多餘的某人,沖張三夏微微一笑,首先開口:“你好,我是景桑,我可以坐下嗎?”
鄭城深眯眼看向景桑,景桑卻不看他,笑吟吟地看着張三夏,鄭城深剛要說話,張三夏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往裏挪了挪座位,笑說:“我是張三夏,請坐。”
景桑道過謝,便同鄭城深聊起天來,說的全是鄭城深在英國的事情,張三夏插不上話,也盡量不刷存在感,鄭城深淡淡地聊上幾句,服務生便識相地端着大大小小五六碟甜點走了過來,禮貌地說:“您好,您點的甜點,晚了一些不好意思。”
鄭城深把甜點推到張三夏面前,一邊向景桑問道:“要點些什麽?”
景桑見狀,笑說:“一杯果汁就好,我不挑,你知道的。”
張三夏看着這些漂亮的小蛋糕,覺得驚喜這種東西果然還是存在的,心情大好,沖鄭城深揚眉一笑,鄭老師,就是回去做更久的苦力她也甘願了啊。禮貌性地問問景桑,景桑笑着推辭了,張三夏就埋頭紮進了蛋糕裏。
“其實你回國之後,筱筱一直沒能習慣。”景桑嘆了一口氣,撫着杯子,望向了鄭城深。
張三夏心滿意足地吃着蛋糕,冷不丁鄭城深遞過來一張紙巾,擡眼見鄭城深略略嫌棄的眼神,自覺地接過來把嘴邊擦了好幾遍。見她擦好,鄭城深才收回目光,看向景桑,微微一笑說道:“我聽說她要結婚了。”
“是啊,她也走了出來,你們倒是都輕松。”景桑感慨似的說完,看了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張三夏,忽然像發現什麽似的問道:“城深,難道你不覺得她很像筱筱上學那時候麽?”
張三夏被點名,放下手中的叉子看向了鄭城深。
很像,筱筱。
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雖然不想探究,卻直覺這個名字的主人和鄭城深一定有過一段曾經。
鄭城深漆黑的眼眸忽然也望向了張三夏,觀察了半晌,說道:“她?一點都不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