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了起來,只是唇邊的苦澀,讓人無法忽視,她一定有一段故事。
“我們并不是盜匪,本是宣明城的百姓。宣明大旱三年,朝廷無人問津,百姓流離失所,死的死亡的亡。不得已才落草為寇,做了盜匪,我們一個村落也就剩下這些人了。”
原來真是如此,國師說的沒錯,百姓無法生計,定會有人落草為寇。
一一掃過衆人,破衣纏身,個個面黃肌瘦,有些人腳上甚至連雙鞋子也沒有。花小寵開始還有些奇怪為什麽她們手裏都是鋤頭,現在才知道這是她們盡有的財産。
花小寵面色冰寒,心底的怒火已經讓她不能言語,她知道這些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聽說朝廷已經頒了聖旨,派遣特使撥銀鼓勵耕作,你們為何還在這裏?”
花小寵看着周立通,面露不解。
特使的人選是由花小寵欽定,就是為了防那些有心之人。
周立通搖搖頭,苦笑道:“小妹妹有所不知,大旱之際,地主商賈便開始囤地,我們為了能吃口飯,便将地都給了她們。豈料……”
說到此衆人都紅了眼眶,有人更是悲從中來嗚嗚的哭了起來。
若真是如此,她們即使回去了也是無房可住,無地可種。就算特使手有聖旨,去了也無話可說,到最後難民還是難民。
本只是來此探探虛實,看來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
既然是地主的商賈吞了地,那就讓她們再吐出來,有多少就得吐多少。
花小寵此時渾身上下充滿了鬥志,作為一個帝王的職責,她責無旁貸。
在花小寵深思的時候,周立通亦在打量她,嬌小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并不出衆,只是蕩起的笑容讓人覺得親近,心情也奇怪的好起來。
那月牙眼眸一閃而過的霸氣,也讓她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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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與三不醫并肩而行,而且還能如此從容,本就不是凡人,她一定大有來頭。
花小寵咬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塊玉,有些問題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只能慢慢來,在此之前,花小寵不能再看着他們受苦了。雖然身上沒有帶銀兩,這塊玉佩自小便帶在身上,應該值不少錢。
正要伸手遞給周立通,手中一輕,青翠的玉佩不翼而飛,換之的是一張銀票。
花小寵皺皺眉,謝了一眼三不醫:“蘿莉奶奶,你什麽意思?”
“我買了。”
三不醫得意的拍拍胸口,顯然玉佩早已納入懷中。臭丫頭,想趁機留下線索,想都別想。
花小寵朝她吐吐舌頭,可愛的表情讓周立通一愣。
老財迷,不過也好,給他們玉佩倒是沒有現金實在,這個銀票是……
一千兩!一千兩!
原來三不醫這麽有錢,随随便便一掏便是一千兩,哇咔咔!傍着大款了這下。
花小寵心情大好,跳下馬車,走到周立通身邊,将銀票遞給她笑道:“這是我們的買路錢。”
“妹妹這不是調侃我嗎?”
周立通面色尴尬,連連擺手。
花小寵忽而正色道:“姐姐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身後的姐妹,還有山上的老小着想。”
周立通眼神一凜,她怎會知曉,對上花小寵無邪的雙眼,花小寵只是笑笑道:“姐姐放心,這錢不是白拿,等到你們回到了家園,再還我也不遲。”
“妹妹所言何意,請恕姐姐不明?”
回到家園?她沒有聽錯嗎?
“你沒有聽錯。”
花小寵爬上馬車,站起來面向衆人,精致的小臉滿是堅定,三指指天朗聲道:“我再次發誓,十日之內,定還你們家園。如若不然,天打雷劈。有三不醫為證。”
三不醫臉色微變,昂首望了一眼花小寵,嘆息一聲搖搖頭,又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衆人對望一眼,心中狐疑,她是誰呀?這麽大的口氣。
周立通握着手裏的銀票,心中亦是翻江倒海,那一抹碧玉劃過腦海,莫非她是……
“你們在此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花小寵知曉她們不相信自己,所以帶上三不醫,這可信度就蹭蹭蹭飙升了。
三不醫驅馬前行,花小寵一個趔趄險些掉下去。扒着車壁,朝仍在呆愣中沒有回神的衆人揮揮手。
“拜拜!十日後見——碰!小白童鞋!你小心點,看不見有石頭嗎!我的腦袋~~~”
肉包望着周立通手裏的銀票吞吞口水道:“二妹,這是一千兩啊!”
“是。”
周立通将銀票遞給她,望着絕塵而去的馬車,還有那不時傳出的哀嚎聲,緩緩勾唇,黑眸晶閃,她并不似傳聞中的那般無用。
作者有話要說:
☆、又出事端
一路疾行天空中便零星滴答了起來,待到宣明城時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蕭條而無生氣的街道,滴滴答答的雨聲回蕩久遠,天色已經漸暗,空巷無人,花小寵本打算先去別館尋陸欣——宣明特使。
可是雨勢越來越大,不得不先尋個客棧住下,明天再做打算。
破舊的門窗,在風雨中吱呀吱呀的作響,花小寵終是收拾出了一個能躺的床鋪,連日來的折磨,已經讓她顧不得什麽髒亂了,吃了自帶的幹糧,花小寵便和衣躺下了,現在有張床讓她躺着就已經是幸福,白日的大大馬蹄聲猶在耳邊,嗡嗡作響。
深深嘆口氣,瞄了一眼屋梁,這房子不知道腐朽多久了,蘿莉婆婆在上面帶着不會半夜掉下來吧。唉……能找着客棧已經算素萬幸了,聽那哈欠連天的掌櫃的說,就她這樣的客棧這宣明城恐怕也只有她這一家願意開門了。
連日的疲憊,讓花小寵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起了個大早,雨過天晴,打開窗子,清新的空氣讓屋裏的黴氣一掃而空。
因為昨日天色已晚,花小寵并沒看清宣明城的情況,今日一見才知曉,如今的宣明城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慘劇。
八角屋梁,破舊的門窗,雖然殘破不堪,依舊可以看到往日的繁華。街道上人煙罕至,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花小寵洗漱一番便下了樓,客棧裏零星幾個桌子凳子,到處都是灰塵,掌櫃的正托着下巴一下沒一下的擦着桌臺。
三不醫倚在門口,及腰的白發随意的紮在腦後,圓潤的小臉難得的安靜,見花小寵下來,又是一番望聞問切,當然還是無果。
花小寵向掌櫃的問了別館的路,便出門去了,當然少不了三不醫跟着。
路上花小寵難得的安靜,惹的三不醫頻頻側目。
“丫頭,今天怎麽這麽沉默,這可不像你。”
花小寵搖搖頭道:“說了你也不知道。”
三不醫就是聽不得別人說她不懂不知道什麽的,正欲開口反駁,兩旁的門窗突然打開,人群轟湧而出。
二人還沒看清怎麽回事,就被撞的東倒西歪。
“讓開!讓開!”
“快點!去晚了就沒有了!”
花小寵穩住腳,随手拉了一個人:“大姐,你們這是去哪?”
那女子面容急切,甩開花小寵的手,回吼了一聲:“別館施粥,能去哪!”看了一眼蜂擁的人群,跺跺腳瞪了花小寵一眼跑去了。
花小寵這才注意到她們每人手中都拿了一個器皿。
既然已經解決了幹旱,為何這些人還不去田裏耕種,反而家家戶戶閉門閉窗,只等着施粥的時辰一到,才出來活動?
等她們二人到別館的時候,施粥已經接近了尾聲,衆人都寶貝似的端着器皿往回走,有個小孩子許是沒有領到,頹然的坐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來。
一碗稀粥兩個饅頭,這也許是一家子一天的口糧。
等侍衛通報的空擋,花小寵将三不醫給她準備的幹糧遞給那個孩紙。
小娃子昂起頭,黑楸楸的小臉兩道淚漬,葡萄般通透的小眼睛怯怯的望着紙包,也不伸手。
“這是食物,你拿去吃吧。”花小寵笑笑,又朝前遞了遞。
小娃子咬咬嘴唇,突然搖搖頭,認真的望着花小寵:“我不能要,這是姐姐的東西,要是我吃了姐姐就沒東西吃了。”
莫名的讓人心酸,花小寵蹲下來與他齊平,笑道:“怎麽會?姐姐肚子飽飽的了。”
小娃子搖着唇瓣,想拿又不敢拿,終抵不住誘惑接了過來,緊緊的抓着紙包,小娃子突然咕咚一聲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響頭,還未等花小寵張口,爬起來就跑,瞬間便隐沒在不遠的巷口了。
身後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身,花小寵回首,一面容剛毅的女子正提着綢衫匆匆上前,看清了花小寵,正欲跪拜行禮,被她欄了下來。
“陸大人別來無恙,主子拖我向您問個好。”
陸欣亦是聰明人,忙借故撣撣衣擺,面色卻恭敬了幾分道:“失禮了,裏面請。”
“請。”
花小寵放下手中的資料,皺起眉頭,托着下巴嘟囔:“要真是這樣的話,宣明城怕是沒有一年半年也恢複不過來。”
“陛下所言極是。”
“陸大人這宣州知府你可了解?”
“這個?除了到此的那天見過一面,微臣并不知曉。微臣聽從陛下吩咐,并未将糧款交與當地知府,而是由微臣自己安排。”
陸欣明白花小寵的意思,貪官污吏,不得不防。
花小寵點點頭道:“明日你親至去府裏走一趟,朕的行蹤一定要保密。”
“遵旨。”
二人又商讨了一個時辰,花小寵才離開,拒絕了陸欣的安排,花小寵悄悄從後門回到了客棧。
一天沒見着人影的三不醫,果然已經候在屋裏悠哉的喝着清茶。唉……沒酒的日子,枯燥無味啊。
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花小寵蹭到她身邊,嘿嘿一笑:“蘿莉奶奶,今天去了哪裏,一天都不見人影。”
三不醫白了她一眼:“我一個老婆子去哪裏還要向你報告嗎?”
“嘿嘿不用不用,哪能啊!”
見三不醫無心搭理她,花小寵從懷裏掏出一個酒瓶,得意的揚了揚道:“看我給你帶什麽回來了?”
“酒!”三不醫一見到酒,立馬來了精神,伸手就奪。花小寵也沒矜持,大方的遞給她,雙手環胸笑眯眯的看着一臉陶醉的三不醫。還好臨走的時候從陸欣那裏拐了一瓶。
打開封泥,醇香的酒味立時彌漫開來,□□的喝上一大口,三不醫一掃幾日來的頹廢,小臉立時紅潤了許多。
心情大好的三不醫,一腳踩在凳子上,朝花小寵挑眉道:“說吧,有什麽事要求我。”
她可不相信花小寵會有那麽好心,無緣無故的請她喝酒,今個心情還不錯,勉強可以聽聽。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花小寵勾勾手指讓她靠近些。
三不醫狐疑的附耳過來。
如此這般……
破舊的窗戶上,隐約映着兩個身影,交疊的腦袋不時的微動,讓人遐想,掌櫃的一個激靈,蹑手蹑腳的走下樓,難怪這兩個人怪怪的,一個滿頭白發卻有一張嬰兒臉,一個身材嬌小卻是女兒身。
啧啧……不倫之戀啊……
翌日清晨還未起床的花小寵就被一陣嘈雜吵醒,這就是命啊!花小寵每次都是被各種非正常手段叫醒。聳拉着昏沉沉的腦袋,随手撈了見外衣便去開門。
赫然對上一張放大的臉。
“陸欣?你怎麽會在這裏?”
狐疑的朝後望了望,除了探頭探腦的掌櫃的,沒有一個人。
花小寵側身将她引進來,帶上門坐在桌前問道:“不是讓你去知府嗎?出什麽事了?”昨日臨行前,花小寵還特別交代若無大事,別來這裏找她。
陸欣面色焦急,嘆息一聲:“裏安村發生了瘟疫。”
花小寵霍然起身,小臉滿是震驚:“什麽!瘟疫?”
“哎呀……又要死人咯……”三不醫蕩着腳尖,一臉雲淡風清。
瘟疫在古代,無異洪水猛獸。歷代瘟疫,均是封鎖村鎮,不讓任何人出入,讓她們自生自滅。
本就人心惶惶,此時又傳出瘟疫,無異于是雪上加霜。
待花小寵三人趕至裏安村的時候,村口已經被封鎖了。隐隐還有腐臭的味道,讓人作嘔。
牢牢的木樁阻擋着蜂擁的百姓,幾十個官兵手持長劍,面容嚴肅的圍在村外。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聲淚俱下的哀求,透露着無限的絕望,然而卻沒有打動冰冷的士兵。
離村口兩百米得地方放了一頂轎子,紅頂流蘇。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個女子,錦衣綢緞。
據花小寵目測那渾圓的腰圍起碼有她兩個粗,肥胖的五官擁擠在一起,豆粒大的小眼打個哈欠就沒了蹤影。
宣明城的知府果然人如其名——朱菲。
豬肥,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豬肥這才看見花小寵她們,忙堆笑着迎上來,胸前顫抖的兩團,讓花小寵着實捏了把汗。
見陸欣面色肅然,以為是自己怠慢離開她,,忙掐媚的朝陸欣行禮:“陸大人怎麽來這種地方了。”
陸欣臉色黝黑,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是怎麽回事?”
花小寵悄悄拉了拉三不醫的衣袖,附耳道:“蘿莉奶奶,你看看這裏是不是真的發生了瘟疫?”
三不醫瞥了她一眼,好歹她也是一個赫赫有名的鬼醫,一個小丫頭使喚來使喚去,竟然還這麽理所當然,要不是看着月經的份上,哼!就讓你先得意幾天。
三不醫擡手見指尖銀光微閃,一根細小的銀針便出現在指尖。
花小寵瞪大眼睛,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影針!
果然神奇啊,剛要伸手去摸摸,卻被三不醫擡手拍開。
三不醫白了她一眼面色嚴肅:“有毒。”
聞言花小寵忙收回小爪,悄悄退後一步,暗噓好險。
三不醫朝村口擡擡下巴:“不是我的毒,是她們的。”
三不醫從衣角撕下一塊布,小心的将銀針包起來,暫時還看不出是什麽毒性,只能回去再研究一下。
花小寵一驚,驚聲道:“她們中毒了?”
三不醫搖搖頭,嘆息道:“雖然是中毒,現在恐怕一驚是一場瘟疫了。”
花小寵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這場瘟疫是有人蓄意為之。
到底是誰?為何要傷害這些無辜的百姓?為什麽要這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泥鳅
剛到別館,三不醫就将別館上上下下尋了個遍,險些被巡邏的士兵當做刺客抓起來。
陸欣終于忍不住,走到悠哉嗑着瓜子的女子身側道:“陛下,只要前輩願意,有什麽需要,微臣會想盡所能的答應她。”
花小寵嗑着瓜子,惦着二郎腿,懶懶的擺擺手:“那你去多找些白紗布來。”
陸欣皺眉:“陛下要白紗布作何?”
花小寵唔哝着嘴:“不止白紗布,還有酒……”
“臭丫頭!”
花小寵話未說完就被一聲怒吼打斷,三不醫氣鼓鼓的踏步而來,一腳踏在椅上,揪起她的衣領,惡狠狠的道:“你又騙老娘!”
三不醫是嗜酒如命之人,任花小寵呼來喚去不說,那該死的月經臭丫頭明明知曉,卻打死也不說什麽時候會發作。害她苦苦等了這麽久,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宣明城,連口酒都沒有。
昨日三不醫苦苦追問她這瓶酒打哪來的,還有沒有,只見花小寵狀似不經意的瞟瞟陸欣,而後嘆息一聲:“哎呀……這我還真是不知曉啊。”
三不醫是何人,這再明顯不過的暗示還能不明白。結果天還沒亮,花小寵就被三不醫拎到這別館,全沒有看到那抱怨的小臉閃過的狡黠。
“前輩……你、你……”
陸欣焦急的圍着她們轉,這一個是陛下一個是高人,這、這……
花小寵一臉笑意的拍拍三不醫的手,道:“誰欺負我們蘿莉奶奶了,看把老人家氣的。”
三不醫依然不松手,突然狐疑的上下瞄了一眼花小寵,看的她一陣發毛。
哼哼一聲冷笑,松開雙手,瞥了一眼一臉無害的花小寵冷聲道:“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幫你,門都沒有。”
唉……又被看穿了……
看來威逼利誘這招已經不好用了,反正每個與總有那麽幾天,告訴她也無所謂,萬一真被她治好了,不用生寶寶,還不用來月經,豈不美番了。
想到此花小寵一臉眉開眼笑,打發一臉着急的陸欣出去。
一腳踏上凳子,拍桌道:“我們便做個交易。”
“說來聽聽。”
“咳咳……”好吧,我這都是為了蟲子國,為了蟲子國。
“下月初七便是發病的日子,這病我也有些了解,你若是願意幫我,我便告訴你具體的病因。”
“哼!什麽原因,我自會查的清楚。你也別想用這招。我三不醫既然在江湖立了這規矩便是死規,不可破!”
“這規矩也是人定的嘛,參考參考而已,別那麽較真。”
三不醫聽言杏目圓瞪:“笑話!在江湖上我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食言而肥,我還怎麽立足啊!”
“可是您就忍心看着這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深受牽連,無辜死去?”
“與我何幹?”
“好!”花小寵冷笑一聲:“你不是要給我看病嗎?我現在就去裏安村,我也去染上瘟疫,我看你是治還是不治!”
三不醫面色一僵,随意聳聳肩:“想去你就去。”
花小寵看也為看她一眼,擡腳便走,可是身體忽然定在那裏不得動彈。
老太婆!
三不醫一張娃娃臉,笑的一臉無邪,繞着站在那裏不能動的花小寵,啧啧有聲:“怎麽不去了?剛剛不是還義憤填膺的要威脅我嗎?”
花小寵知曉和她不能硬碰硬,只能順着她。
當下展顏笑道:“蘿莉奶奶既然不讓我去,那就不去。興許明日陸欣就能找到高人,救那些百姓一名。”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曉那內心如焚的滋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不醫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這就對了,乖乖聽老人家的話沒錯的,老婆子我也是為你好啊。”
別有深意的一句話,讓花小寵心裏咯噔一下,看來這毒并不是一般的毒,而且她是知曉的。
只能等待晚上有沒有機會了。
月黑風高夜,某黑影正一步一步的朝門邊移動,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叮!”
寒光凜凜的匕首直沒木間。
“咕咚!”
花小寵立正,伸直雙臂,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躺下,片刻後鼾聲震耳欲聾。
三不醫如鬼魅般的出現在房裏,走至門邊拿下匕首,對着床上略顯僵硬的背影冷哼一聲。
花小寵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瞪着眼睛望着帷幔。
老太婆怎麽就一丁點老人的特征都沒有呢,武功真是一門神奇的東西。
看來想在她眼皮底下他逃出去是不可能了,還是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忽而憶起昨日見到宣明城知府肥豬,蘭子淵當日給她的那張名單,依舊歷歷在目,花小寵不由有些感激這個身體,過目不忘。其中有一人便是這宣明城的知府肥豬。
大旱三年還能吃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說始終本事。
唉……到底該怎麽辦?怎麽麽辦啊!真是一籌莫展,要是國師在就好了。
想起那個如仙般的男子,花小寵緊繃一天的心弦漸漸放松了下來,他現在在哪裏?突然有種期盼,興許他正在尋她的路上……
翌日,花小寵直奔別館,不知為何,平日裏別館松懈懶散,只有幾個士兵偶爾的巡邏,為什麽今天戒備這麽森嚴?
狐疑的走進院子,剛踏入正廳便被那抹白衣震住了腳步。
青絲白玉,白衣若仙,出塵的五官,清冷的眼眸,疏離若無的氣質,讓人不由的屏息,唯恐驚擾了仙人。
“國師……”
這是不是幻覺?
蘭子淵擡首望向門口,一身白紗羅衣裙衫,本就嬌小的身體好似又瘦弱了幾分,圓潤的下巴皣削尖了不少,眉目精致了許多。
不由皺眉,這才幾日未見,怎的瘦成這個模樣?
放下手中的圖紙,微點首:“陛下。”
花小寵倏然回神,多日來的抑郁一掃而空,眉間的喜色看的屋裏的二人一陣狐疑,對望一眼,三不醫搖頭,陸欣托腮皺眉。
花小寵快步走至蘭子淵身側一臉笑意昂首望着他:“國師你來了。”
“嗯。”輕輕的嗯一聲算是回應,蘭子淵又将視線轉移到了圖紙上,花小寵倒不介意,嘴角的笑意未斂,也湊過來和他一起看,雖然看不太懂。
陸欣一步一步挪到門邊,撞撞雙手環胸的三不醫,朝她們努努嘴:“前輩,你沒有覺得陛下和國師有些怪怪的?”
三不醫側頭盯了一會,蘭子淵指着圖紙正一點一點的給她講解,花小寵嘴巴就沒合上過,晶閃的小月牙崇拜的看着他,時不時的吸吸鼻子,擦擦口水。
原來這丫頭喜歡這種類型的,美則美矣,冷冷冰冰跟個女人似的有什麽好?真沒眼光!
算了,既然有人幫忙,也沒我什麽事了,找酒喝去!
三不醫扭頭欲走,瞥見陸欣仍探頭探腦的研究,當下拎起她的衣領一塊揪了出去。
“哎哎哎!前、前輩……”
陸欣腳不沾地,吓的一聲冷汗,像個溺水的小鳥撲騰着四肢。
“別瞎嚷嚷,老娘我想喝酒了,你帶我去。”
“可、可是陛下……”
“不用你操心!”
“可是國師……”
“可可可可!哪那麽多可是!廢話少說,快點待老娘去喝酒!不然我下毒毒死你!”
“……”
陸欣默默流下兩條面條類,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陛下,微臣這都是為了您啊!
三不醫轉身只見陸欣耷拉着腦袋,正慢吞吞的挪動不耐:“磨磨蹭蹭幹嘛呢!快點!”
“是是是是!”陸欣打個激靈,忙提着袍子跟上。
“你是不是偷偷藏了很多酒?”
“沒有沒有,晚輩只是謹遵陛下旨意,尋了幾瓶而已。”
“臭丫頭?”
“恩……呃?啥?”
“帶你的路!哪那麽多問題!”
“……”
潮水般的困意湧來,這緊繃的神經一放松下來,人就容易犯困。花小寵不雅的打着哈欠,支着下巴,小雞嗑米似的點頭。
“困了便去睡吧。”
清冷的聲音,淡淡無波,只是一絲不易察覺的的輕柔,困意朦胧的花小寵沒有察覺。
艱難的撐着雙眼,拍拍臉頰才清醒了些,不由得開始傾訴:“你是不知道啊,最近我是神經緊繃,每晚都休息不好,跑來跑去的,這難民的土地還沒解決,又發生了瘟疫。我腦袋都快崩掉了!還好你來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無限糾結啊……”
蘭子淵斟了一杯茶遞給她道:“這些也非一朝一夕之事,陛下大可不必這般。況且十日之約還有七日,陛下還有些時間。”
花小寵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連這你也知道了。你不會怪我太莽撞吧?”
蘭子淵搖頭,道:“陛下此舉乃是為了百姓,是明君,做的很好。”
噼裏啪啦的小禮炮在心裏炸開,花小寵低着頭咧嘴大笑,哇咔咔!被誇獎了哎!好開心!好開心!哇咔咔!
“只是這瘟疫一事,許要找個高人幫忙?”
“找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
“現在也只有陛下可以說服三不醫了。”
“……”剛剛還雀躍的小心髒吧唧掉在了地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人為魚鈎我是泥鳅。
這就是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坑爹青樓
宣明城的百姓知曉前些日子朝廷派了個特使,廣布施粥,搭建房舍,開地種植。
每日奔波,一心為民,這讓飽受苦難的他們無疑是看到了明日的希望,衆人感激涕零,皇恩浩蕩啊,陛下沒有丢下我們啊。
然裏安村突然而至的一場瘟疫又弄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寧,宣明知府下令封鎖村莊,其鄰村皆嚴查,是否會有瘟疫擴散。
縣裏有名的幾個大夫連夜帶着夫郎子女逃到別處了,唯恐找上了自己。百姓寝食難安,更是家家閉戶不敢出門。
而就在此刻,朝廷特使有如神明般從天而降,帶着幾名士兵機車藥材,不顧阻撓,只身進入裏安村。
這才是好官,這才是好人啊!
別館廳房,嬌小女子眉頭緊鎖,焦急的在房間裏踱步。
心裏懸起的石頭,讓她怎麽也靜不下來。
立在桌邊的女子面色冷峻,望了一眼外面天色,不得不開口提醒:“陛下,快至午時了,該用膳了。”
“不吃。”
女子搖搖頭,又道:“陛下,您已經在這轉了一個時辰了。”
“如花!”
花小寵結束她的馬拉松,風風火火的走到她身旁:“坦白從寬!國師走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
如花面不改色:“陛下還未起床,奴才不敢打攪。”
內流滿面!
花小寵昨天晚上以種種不平等條約,好不容易讓三不醫答應幫助她們。
沒想到事成之後,那群白眼狼一致過河擦橋,從昨晚議事到今早進村,一丁點也不告訴她。
而且如花竟然是幫兇!
怎麽辦怎麽辦?
花小寵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心急如焚,一想到蘭子淵染上瘟疫,難受的皺眉,自己心裏像是被擰過一樣。
怎麽辦啊?怎麽辦?
現在腦袋裏一片漿糊,蘭子淵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不要出事啊!
如花幽幽嘆息一聲,看着花小寵又開始她的馬拉松,陛下好像忘記了自己的事情了。
“陛下,國師行前特交代奴才,若是陛下太閑了,可去明煙樓走走。”
“明煙樓?什麽地方?”
如花微微勾唇:“陛下去了自然就知曉了。”
咦?如花竟然也和他賣起了關子,國師說的到底是個什麽地方這麽神秘?
“擺駕!明煙樓!”
雕欄玉砌,青磚紅瓦,撩紗萦繞,莺聲燕語仿若仙境。
“啪!”
花小寵眯着眼打量着這個富麗堂皇的地方,他便是讓我來看這個嗎?
如今宣明城一片慘淡,這裏卻是歌舞升平,靡靡之音,歡聲笑語,竟是這般諷刺。
“呦!二位小姐,長的真是俊啊!進來坐進來坐!”
兩名打扮妖豔,輕紗羅衫的男子扭着身子,媚眼橫飛的抛向花小寵二人。
二人森森打了個寒顫,猛一看男人胭脂抹粉,花小寵還是有些別扭。
如花還未及退後便被人一推,整個人朝前撲去,迎面而來的胭脂味,如花一驚,便跌在二人懷中伴着紅紗男子的一聲嗔怪:“呦!瞧您急的,讨厭~”
如花面色尴尬的掙紮着起來,忙退了一步,吱唔道:“公子自重。”
二人一聽,頓時笑的花枝亂顫,藍紗男子朝女紅紗男子點點頭,紅紗男子朝二人抛個媚眼,扭着身子便進去了。
藍紗男子面容清秀,濃妝豔彩之下添了些許妩媚,看着倒也舒适,盈盈邁步,清透的羅衫裘衣隐約可見,讓人遐想:“小姐說話真是喜人。”
媚眸輕轉打量了一番站在其後的花小寵,一身錦紋白袍,金鑲玉帶,雖不及眼前這人俊俏,眉目精致,唇瓣含笑,眼眸彎彎。氣息平和,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油然而生的富貴之氣,更是造就了她不凡的氣質,即使長相平凡,讓人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掩唇一笑道:“小小姐真是人中龍鳳。”側身福禮,颔首妩媚:“小姐請!”
花小寵咧嘴一笑,原來這就是古代的青樓,既然來了不如便進去瞧瞧,興許會有意外的收獲,也說不定。
待三人轉身之際,幾道黑影便沒入了樓間。
待走進明煙樓花小寵也不由咂舌,廣闊的大廳,正前方一個圓形舞臺,飛紗萦繞,樓欄相間,紅燈高懸,影影相拙,目不暇接。
花小寵本以為這種日子,即使是青樓也會生意慘淡,不曾想到這裏卻是人滿為患。
藍衣男子見花小寵眼中滿是訝色,便開口解釋道:“這明煙樓出入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花小寵眸中一凜,當下笑道:“是,我是來此探望親戚。”
藍衣男子抿唇一笑道:“小姐可喚我小藍,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呃……在下蕭然。這位是我姐姐蕭果。”
“此處略微喧鬧,小藍帶您去樓上雅間如何?”
“有勞了。”
花小寵走了一路早就口渴難耐,端起杯盞正欲大喝一口,卻被如花搶了去。
如花将杯盞放至一邊,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立在花小寵身側的小藍,見其面色無害,依舊含笑,淡淡道:“茶涼了傷胃。”
花小寵一驚,差點望了,這裏可是青樓啊,指不定哪裏放點春藥神馬的,吓!
花小寵吓的臉色煞白,立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哎呦喂!二位小姐可有相中的小倌!”
一道輕嗲媚聲字門邊響起,話音剛落,一抹豔紅便走了進來。
金釵滿頭,搖搖欲墜,粉面嫣紅,朱紅櫻唇,身側的小藍一比,立馬青素了不少。美則美矣,可是總覺得讓人不寒而栗。
看其也不過而立上下,又這般派頭,定是這裏的老鸨。
果不其然,小藍福身一拜:“見過爹爹。”
老鸨擺擺手,笑若芙蓉,進屋前早一眼看個清楚,金衣錦綢,一看便是大富大貴之人,朝小藍使了個眼色,後者面色有些失望,福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