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覺醒來,不知今夕是何夕,再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了。
謝瑾睜開眼,茫然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擺設,擡起手要去揉太陽穴。
手剛擡起來就被人抓住了。
身後有道沙啞的聲音響起來,“醒了?”
謝瑾聽到聲音,身子微微僵硬。
她不是黃花大閨女,相反,在□□上她也算頗有經驗。聽到身後的聲音,她自然也聽出了裏面所暗含的欲望。
“我……”她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麽。
“瑾麗,”身後的人又道,“你嫁給我也半年多了,你說說,三爺我對你到底怎麽樣?”
謝瑾抿了抿唇,道,“三爺,對我很好。”
明明奔波勞碌了那麽多天,剛回來還要趕去謝家給她做面子;面對謝大姐那麽說話,明明眼底的寒氣都要溢出來了,還是帶着微笑不肯發火;而且即便在外面,還不忘記讓人給她做衣服送來……
想對比寧遠侯,秦三爺要好太多了。
平心而論,謝瑾很羨慕謝瑾麗。
身後的秦宏源輕輕笑起來,胸腔随着他的笑聲不停震動,謝瑾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你給三爺我生個孩子吧,像你一樣又軟又甜的女嬌娥,如何?”秦宏源道。
謝瑾的手緊緊握起來。
秦宏源又道,“你放心,只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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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這才發現,她昨天晚上睡覺竟然沒有換衣服。
不過,現在卻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謝瑾呼吸急促增加,随着秦宏源的手掌不斷移動,她的心中怦怦跳起來。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
她是謝瑾,不是謝瑾麗。
即使她現在占據謝瑾麗的身體,即使秦三爺和寧遠侯那麽相像,也不代表,她可以把秦三爺當成寧遠侯來看待。
再像,也不是。
而且,就算是寧遠侯,她也多年未曾與他燕好過了。從她知道肚子裏孩子死亡的原因後,從她搬到了佛堂吃齋念佛後,從她對府裏的事情一概不管後……
孩子……
謝瑾心中一緊,猛然跳下床,她的呼吸不穩,說話也有些喑啞,“三,三爺,我,我有些不舒服。”
說完,頭也未回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溫熱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手指尖,秦宏源兩指撚了撚,然後放在鼻息間嗅了嗅。
跟謝瑾麗同樣的味道,同樣滑潤的皮膚,這性格卻是相差甚遠。
你,到底是誰?還是,到底有什麽打算?
秦宏源的眼神逐漸暗沉,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
秦宏源整理好衣服,慢悠悠的下了樓梯。
魯媽看到他,停下腳步恭敬的喊了聲,“三爺。”
“嗯,太太呢?”秦宏源問道。
魯媽笑道,“太太說有點無聊,想找點書看。”
秦宏源停住下樓的腳步,聲音有些森冷,“太太去書房了?”
魯媽不解秦宏源的變化,忙道,“是,太太洗漱完就去了書房。”
秦宏源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
這才剛剛到秦園,就開始找起東西來了?還是已經察覺了他的懷疑,打算找到東西後趕緊撤退?
真是單純!
他秦三爺的地盤,也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秦宏源轉身上樓,朝書房走去。
***
書房的面積不大,但是裏面的藏書頗為豐富。除了謝瑾以前見過的古文外,還有些從來沒見過的現代書籍。那些書籍分類擺放着,只有或新或舊的封面露在外面。
在書架盡頭的案桌上,擺着報紙和雜志,雖然謝瑾不知道叫什麽,但不妨礙她看到上面登錄的信息。謝瑾細細的翻看了兩眼,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東西,竟然可以把現下的事情都集結到幾張紙上,當真是令人驚喜。
謝瑾拿起最上面的兩份,慢慢走到窗邊的沙發上,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秦宏源小心的推開書房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看書的謝瑾。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屋內,灑落在謝瑾的頭發和後背上。她的身材修長,坐姿端正,仿佛畫中的仕女一般,看着頗有幾分韻味。
以前的謝瑾麗,美則美矣,卻像個嬌弱可憐沒有主意的菟絲花,只能無助的依附着別人,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而現在的謝瑾麗,看着仍是那樣弱不禁風的長相,可在瘦弱的外表下總有什麽東西支撐着,有了她自己的風骨和她自己的道德标準行事準則。
真的有那種長得相像卻又性格不同的人嗎?還是她本來就是這樣,只是以前在演戲?
秦宏源搖搖頭,如果真的是演戲,那樣未免太逼真了些。
靠在書房的牆邊,他摸出煙點着叼在口中,目光沒有焦距的吞雲吐霧,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正在看報紙的謝瑾聽到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她聽過,好像是昨天晚飯後秦三爺點煙時用的火石。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走到門邊,還沒有碰觸到門,就聞到那熟悉的味道。就像她在車上聞到的那種,初始有些刺鼻,慢慢的就有些吸引人。
原來,是煙味嗎?
謝瑾笑笑,推開門。
秦三爺正靠在牆邊,歪着頭看她。他的目光深邃,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古董?那種還沒有确定價值,尚需進一步探究的古董。
“三爺,怎麽在門邊站着?”謝瑾嘴角帶着溫和的笑容問道。
秦宏源拿下嘴上的煙,輕吐出口煙圈,直接噴到謝瑾的臉上。謝瑾條件反射的屏住呼吸,閉上眼睛。
秦宏源道,“我不是怕吵到你看報紙嘛。”
原來她看得那幾張紙,叫報紙嗎?
真是個不錯的名字!
謝瑾将這兩個字在心裏默念幾句,加深印象。
秦宏源又問,“看到什麽好新聞了,那麽入神?”
新聞?新鮮紀聞?是報紙上記載的東西嗎?果然貼切。
謝瑾點點頭,暗想,那上面還有日報記者/文,然後标記上名字,就是說這篇文章是那個人寫的了?那那個人的工作,就叫記者?記錄者?
真是好記!
謝瑾道,“我看到報紙上說,北邊又打仗了,會不會波及到我們這裏來?”
對謝瑾來說,這個是相對重要的事情,畢竟打仗就意味着國破家亡,百姓流離失所,到時候她一介女流,對這個世界又不熟悉,恐怕只有挨打的份。
她思考着自己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她說打仗時秦宏源犀利的眼神。那抹精光一閃而過,快的讓人以為眼花了。
秦宏源道,“就算波及到這邊,我也能護住你,你怕什麽?”
謝瑾手指一顫,心也跟着起了些許漣漪。寧遠侯對她說過那麽多的貼心話,都不如秦三爺這信心百倍的随口一說。
但她仍是道,“我相信三爺能護住我,也相信三爺能護住秦家,只是,我們也應該早做準備,以防萬一。”
“你要做什麽準備?”秦宏源湊近謝瑾問道。
看着突如其來的腦袋,謝瑾吓了一跳,她忙挺直身子,嚴肅的道,“這個,我還需要再想想。”
“嗯。”秦宏源道,“那你就慢慢想。”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三爺,”謝瑾看看外面的天色,喊住秦宏源道,“天才剛亮,您飯還沒吃,就要出去嗎?”
秦宏源轉過身,挑了挑眉,“怎麽?你有事?”
她從來沒有主動開口跟人要過東西,哪怕是嫁給寧遠侯,也是她借助別人的謀劃成全了自己。謝瑾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羞澀一笑道,“我是想托你買點筆墨紙硯。”
彩珠說,謝瑾麗嫁過來前上過學。
既然上過學,寫點東西,總不會出錯。主要是因為,她要記憶的東西太多,總得找個東西記錄,省的到時候忘記了。
鬧出笑話是小,讓人發現不對才是大。
“要寫東西?”秦宏源不接謝瑾的話茬,反問道。
謝瑾點點頭,道,“我看報紙上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打算記下來,省的到時候想不起來再去翻找。”
這是她以前跟當帝師的舅舅學的,記下來還能加深印象。
“好,我會記得。”見謝瑾答得爽快,秦宏源反倒不好再多問什麽,點點頭,答應了謝瑾的要求。
謝瑾很高興,臉上的笑容也十分真誠。
秦宏源深深看了謝瑾一眼,轉身下樓離開。
走到了門口,他看着表情嚴肅一絲不茍的警衛,開口吩咐道:
“如果太太要出去,你就找人在後面偷偷跟着。到時候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都要記牢了,有什麽不符合常理的,都要立刻報給我知道,聽見了嗎?”
警衛雖然不解,但也知道他不該問,立刻道,“聽見了,三爺。”
“這件事,不能讓太太知道,彩珠和魯媽也不能說。若是被我知道了,小心你的狗命!”秦宏源挑挑眉,警告道。
“是,三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