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早晨8:45
汽車緩緩開向機場,一路紅燈。
張見訂的是九點二十的票,正常算下來看一般二十分鐘就到機場。可是今天真的是奇怪,總是遇見紅燈。
“你慢慢開,不急。”沈适說。
張見猶豫道:“這樣開過去,可能會遲到。”
“晚就晚了,重新訂票。”
張見:“…………”
到機場的時候還差十分鐘,沈适忽然改變主意,讓張見改簽京陽到河谷,從河谷再出發,那趟飛機晚點二十分鐘。
他們坐在vip候機室,沈适低頭在看手機。
張見坐在旁邊,在豆瓣找了一些餘華的書,翻了幾頁打開某寶,選了餘華的合集正準備購買,聽到身邊一個聲音。
“買書?”沈适問。
張見:“一個筆友推薦餘華,買來看看。”
沈适:“你現在還談筆友?”
張見笑笑:“我挺喜歡這家書店的風格,老板是一個讓人相處很幹淨很舒服的人,雖然認識時間不長,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女的?”
“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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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适看了一眼:“‘一間書店’?”
張見:“對。”
“名字不錯。”
“老板,你說這家書店會不會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太開的,和她說話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很蒼老,像洞察世事一樣。”
沈适:“年紀不清楚,至少有故事。”
“故事或許還不少。”張見說,“對了,這家書店在嶺南開着呢。”
沈适目光頓了一下。
“等忙完那邊的事,給你放假。”他說。
張見:“嶺南風景不錯,算是南方偏北,聽說這兩天雪還挺大,蠻罕見的,您不一起過去嗎?”
沈适擡眉:“再說吧。”
“其實像這種問題也不能算是很大,找銷售部門負責的經理就可以過去搞定,您又何必親自跑一趟呢。”張見說,“所以我覺得您是有自己的原因。”
沈适目光輕晃。
“這是你自己琢磨的?”他問。
張見感覺說的有點多,又剎不住,只好道:“差不多吧。”
沈适笑笑,不再說話。
候機室裏人不是很多,他們的聲音也不大。窗外都是來來往往匆忙趕路的人,機場的廣播一遍又一遍響起各種提示。
登機時間終于到了。
從京陽到河谷大概兩個小時,沈适一登機就睡。睡了一會兒,聽見一些騷動,皺着眉頭睜開眼。
張見湊過來小聲:“京陽到陽朔的飛機出了點小事故。”
沈适:“小事故?”
“好像是風力影響問題不大,不過媒體大概捕風捉影說的有點嚴重,現在新聞可能不太平靜。”
沈适又閉上眼。
“還有就是……”張見欲言又止。
沈适閉着眼問:“怎麽?”
張見說:“對你可能有點影響。”
沈适沉默了一會兒,猜出了一個大概,道:“說我出事了?”
張見沒有想到老板說的這麽直接,不敢接話。大概是哪家媒體知道他們去陽朔,又不知臨時改簽,那趟飛機一點小問題就開始各種新聞猜測。
沈适睜開眼看時間:“你再不睡,一會兒有的忙了。”
他語氣平靜,想來也是司空見慣懶得處理那些事。張見卻有些頭疼,一想到下飛機各種渠道核實消息鋪天蓋地的過來,就開始打顫。
沈适的聲音輕飄飄:“發愁了?”
張見硬着頭皮道:“沒有。”
“林郁遇到這種事也會頭疼,不過公司的公關還不錯,你不必太擔心,要麽直接關機。”沈适說。
“那我不得被吃了?”
沈适一本正經:“吃人犯法。”
張見:“…………”
“睡會兒吧。”沈适說。
張見卻有些坐立不安,做大boos秘書的第一天就遇見這種事情,不知道是好運還是黴運。
兩個小時過的真的慢,張見不停的看時間。
過了會兒,沈适無奈睜開眼:“睡不着?”
張見說:“還好。”
“林郁遇見這些事比你倒是淡定多了,你還有的學。”沈适說完又道,“嘉陽也應該下雪了吧。”
張見不明白沈适怎麽說起這個,便道:“這個季節下了。”
“你去過?”
“去過。”
“一個人?
張見猶豫道:“和家人。”
沈适點點頭,問道:“什麽時候去的?”
張見:“高中畢業吧。”
“老張也說過那是個好地方。”沈适緩緩道,“他喜歡吃什麽你知道嗎?”
張見那會兒頭腦正亂,已經是沈适說什麽答什麽了,随口就道:“老北京炸醬面。”說完蹭的就愣住了。
沈适淡定的“嗯”了一聲:“這都知道?”
張見吸了一口氣。
“我從國外讀書回來,老宅派了一個司機給我,沒兩個月就被我辭了,後來就是老張,到現在我們認識已經十幾年了。”沈适說,“一直聽說他有個兒子,學的不錯。”
張見:“……”
沈适:“你知道他怎麽跟我介紹你的嗎?”
張見搖頭。
沈适笑:“他說他兒子上了一個一般的大學,不好告訴我。原來,清華算是一般的大學。”
張見遲鈍了很久才道:“您什麽時候知道的?”
“早上他和我說起你還站在樓下的時候。” 沈适想了想,“也算是直覺,現在不緊張了吧。”
張見想,這可比剛才的事情更緊張。
沈适笑:“你爸也該退休了,需要你。”
張見慢慢“嗯”了一聲。
“睡吧,該到了。”沈适說。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飛機穩穩落在河谷機場。這是一個人流量并不是很多的小機場,天氣幹燥,風冷的刺骨。
沈适還沒有完全回神,直接被凍醒。
他還穿着單薄的毛衣,眼鏡片直接糊了一層霧氣,手插在褲兜一依舊冷得刺骨,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回頭看一眼張見,還在一個接一個打電話。
沈适掏出手機看了看,直接轉身沒入人流裏。等張見處理完媒體的事,再去找沈适,才發現已經不見了,電話顯示已經關機,只留下一條微信消息:你處理吧。
張見:“…………”
河谷的風很大,路上車也不多。
沈适等了一會兒才攔到一輛車,司機問去哪兒,他想了想說:“麻煩暖氣開大,随便轉轉吧。”
河谷這地方不大,馬路卻寬敞得很。
司機一路暢通,路邊就可以看到原野,原野的樹幹被風吹得搖晃,少許行人,和北京大不一樣,倒是讓人心情舒暢。
“這邊距離嶺南開車多久?”沈适問。
“走的快的話,一個小時吧。不過嶺南今天雪很大,高速封了,要過去得繞小路,這天不能走小路,那邊有山,不安全,很少有人走那條路,還是坐火車過去比較靠譜。”
沈适想了想:“附近有租車行嗎?”
“前邊就是。”
沈适:“我們去那兒。”
他身上現金不多,金卡又刷不了,抵了一只手表,開走了一輛北京現代,一路飛馳,通向那條嶺南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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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傳》,作者馮至。這本書和本章關系好像不大。至于為什麽要推薦這一本,大概是因為這本書講的是杜甫漂泊凄涼的一生,而它正在我手邊。杜甫二十來歲意氣風發四處旅行,三十過後便開始求官報國,他在長安十年都買不起房,一直租房住,仕途也屢屢受挫,後來被貶,五十來歲的時候他和妻子孩子在一條破船上漂了幾個月,而後于船上病逝。一個讀者曾經留言說,遇到挫折失敗的時候總會去看看杜甫轉,感受杜甫的那種胸襟,便不再覺得苦是苦,可我有時候覺得,這樣活着真的太苦,有信仰又有何用?所以我們都成不了杜甫。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後一半就是一個公路文啦。交集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