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見陳朔
荀欽車技感人一腳剎車一腳油門把,折騰的溫寧書胃裏翻江倒海不等荀欽有撞上大貨車的機會。
溫寧書趁着第三次熄火調換了兩人的位置。
荀欽坐在副駕駛位上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的往溫寧書發青的雙唇。
“我開車真的行。”
“恩,還行。”
溫寧書笑容溫柔如初,順着荀欽的話來應,“我就說我活了那麽些年,開車有什麽難的。”荀欽說着,還帶着洋洋自得的笑。
黑暗中眼角的餘光掃向荀欽的神情,不自覺的揚起唇角。
車開回住所已是深夜。
溫寧書沖洗後回到卧室,見荀欽穿着寬大的襯衫,被窩的一角掩着小腹,修長的雙腿袒露在外。
他輕手輕腳為荀欽掩好被褥,剛要收回手,荀欽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
他身體一僵,見荀欽還沒醒,試圖将手抽回,荀欽卻抓的更緊。
“熱的。”荀欽呓語。
溫寧書垂眸,任由荀欽牽着,緩慢躺下。
腦海裏浮現出在停屍房內的場景。
荀欽驚魂未定的反握住他的手,就像是稍有一刻沒有握住,他就會消失在荀欽面前。
這手一握就是一整夜,溫寧書醒來,從腕口到小臂酸麻脹痛。
小心翼翼的抽手下床,荀欽睡眼朦胧下将溫寧書的手再次抓牢。
“去哪?”
“去醫院看看能不能打聽到老人的住所。”
“你要查這件事,必須有我跟着。”荀欽語氣固執。
“需要看到那麽緊嗎?”溫寧書柔聲。
荀欽往溫寧書身邊挪近:“當然,昨天我如果再晚點趕回來,你還能活着坐在這嗎?”
“你為什麽那麽在意我?”
荀欽一愣,嘴角笑容似乎在掩飾什麽:“在意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恩,那我們一起去。”
見溫寧書答應,荀欽松開握住溫寧書的手,從床上坐起。
餐桌上,荀欽抱着血袋,眼神一刻不離的盯着溫寧書。
他邊看報紙,邊慢條斯理的吃着面包。
明明比不上血的美味,可看他享用早餐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好吃嗎?”荀欽問。
溫寧書漫不經心的将羊角毛包推到荀欽面前:“你嘗嘗。”
“人類的食物,吃了會鬧肚子。”荀欽道。
“為什麽要成為吸血鬼?”溫寧書折起桌上的報紙。
“我沒有選擇,再說浸着新鮮人血的食物,吃起來也沒有問題。”
“妮娜還在的時候很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享受人類的食物,她出事後,時局所迫下我不可能過得那麽奢侈。”
荀欽垂眼,提到妮娜眼中總會出現悲傷。
“你說的妮娜是你曾經喜歡過的人?”
荀欽笑着搖頭:“她是我長親,賦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
溫寧書沒說話将杯中的牛奶喝光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轉開話題。
“差不多該出發了。”
荀欽點頭,溫寧書起身收拾餐桌。
“說實話我不太想你參與這件事,昨晚殡儀館裏你差點就……”
“你也說是差點,沒事的。”
荀欽一哽,知道勸不住他。
與溫寧書相識到現在,他表面溫和,個性固執。
一旦決定的事,誰的話都不會聽。
現下荀欽身體恢複了大半,除了太猛烈的陽光外,其他對他造成不了多大傷害。
天氣陰沉,剛好省去一身繁瑣的裝備。
下午兩點左右,二人來到醫院。
溫宇鶴老遠看見溫寧書出現,閃身往病房裏躲。
溫寧書幹脆坐在溫宇鶴的休息間候着。
下午四點,溫宇鶴不得不回辦公室拿病人的X光片。
迫于無奈下,只能自投羅網。
剛拿上X光片,立馬借口有病人要走,那料荀欽先一步将門合上。
“就那麽怕我?”溫寧書坐在椅子上捧着紙杯。
紙杯裏的茶葉已經舒展開沉了底。
溫宇鶴看着杯中淡如水的茶湯笑的有些僵硬。
“難得見你往我這跑。”
“我也是難得見你,見我就躲,從小到大不是最喜歡纏着我。”
溫寧書小啜一口茶水:“還是因為上次鼓動荀欽追求我的事情害羞?”
“我根本沒有!是這個小子信口胡謅!”溫宇鶴指着荀欽趕忙解釋。
溫寧書輕笑:“行了,那麽多年我還不了解你。”
“那你來是為了。”
“就想問問你們醫院前兩天送到殡儀館的老人的住址,他這兩天剛被送到我們殡儀館,我們還在登報找人。”
“如果能在火化前把老人的子女找來領認遺體最好不過,免得日後又有其他糾紛。”
“他不是我的病人,不過他的主治醫生我熟,我出去幫你打聽打聽,說不定能問到住處。”
溫寧書點頭,溫宇鶴拿着X光片離開。
大約過了一刻鐘,溫宇鶴再次進來手裏拿着一張小紙條。
“上面是老人的住址,不過也別抱太大希望,有同事當時也去過,那地方住的人不多了,很難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溫寧書接過紙條,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地址後,把它收到褲包內。
“醫院最近還有人大失血死亡嗎?”溫寧書關心道。
“那幾次命案就安穩了,想必應該是走了。”
溫宇鶴深吸了一口氣:“回去給我好好休息,你照鏡子看看你臉色有多難看。”
溫寧書起身拍了拍溫宇鶴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擔心。
而後帶着荀欽從醫院離開。
老人的住處在西郊的一棟老樓。
前段時間溫寧書還在報紙上看過老樓要拆的消息。
但因為幾家釘子戶的問題,拆遷的日期遲遲沒定下來。
車開到老樓附近,周圍的建築被拆的差不多。
唯有矮牆和一棟破舊的老樓矗立在灰塵中十分顯眼。
黃昏,天空泛着淺黃。
因為拆遷周圍基本上是廖無人煙。
荀欽擡頭看了一眼老樓。
“長時間人煙稀薄,孤魂野鬼最愛在這些地方逗留,以你的體質不适合……”
荀欽話還沒說完。
溫寧書已經趴上了臨近二樓的牆頭。
吓得荀欽急忙跑到牆邊伸出手,就怕溫寧書稍有不慎從牆上摔下。
溫寧書手扶着二樓的窗邊。
本就一米八的高個頭,現下費盡心思要攀上別人窗子的模樣顯得不倫不類。
“溫寧書你這混蛋不要命了是不是?身嬌體弱還給我玩起蜘蛛俠?你給我下來!”
溫寧書腳一滑,吓得荀欽臉都白了。
“噓,別說話,你開口我容易分神。”溫寧書柔聲。
荀欽憂心忡忡的看着溫寧書。
直至溫寧書翻上二樓的窗子,荀欽才站在樓下舒了口氣。
溫寧書坐在窗子上小心翼翼的往屋內挪,還沒進屋。
一轉頭剛巧與進門的男人四目相對。
這張臉溫寧書有印象。
他就是那串巡查未果的身份證號的主人。
男人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對準溫寧書,手機撥打着報警電話。
“等等,你是陳朔吧!”溫寧書道。
男人放下手機:“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父親所在殡儀館的工作人員,這次來找你為了你父親的事情。”溫寧書從窗口翻入屋內,“能聊聊嗎?”
“我說過他的事情我不會再管。”
溫寧書知道陳朔曾經被陳老送到全封閉式培訓學校,在哪裏陳朔受了不少苦楚。
不過就眼前的局勢來看,他知道的應該只是事情的一小部分。
溫寧書沒辦法說出‘你原諒他’這樣的蠢話。
畢竟折磨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每一句勸慰聽起來都像是旁人的風涼話。
“在醫院和殡儀館的帳總是要結的。”
思慮半天卻只能說出一句這個。
“感情追債都追到家裏來了。”
“不止這個,先生既然知道他的事情,離去的人無兒送終是不是……”
“知道又怎麽樣?他的事情跟我沒關系,你們燒了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陳朔冷笑了一聲,拿起了桌上的戶口簿:“錢等他燒好了,該給多少我一分都不會少,送終他想都不要想!”
“打擾,距離火化最多還有四天時間,希望這期間你會改變主意。”溫寧書将名片放在桌面上,從正門離開。
剛走到門口,陳朔的手機響起。
溫寧書腳步停在門口,側耳聽着屋內的聲音。
“我馬上回來,晚上你想吃什麽我買菜。”
剛才還溫和的聲音立馬變了腔調:“蕭立去殡儀館做什麽?我們父子兩人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系,你別忘了他當初怎麽對你的!”
聽聲音,他對于已死的陳老心中帶着怨憤。
“都認領了我還能怎麽樣?他的追悼會和我沒關系,就這樣挂了。”
陳朔挂斷電話,轉身看見溫寧書沒走。
沉着臉,走出門時重重将門關上。
‘哐——’的一聲震的耳膜生疼。
路過溫寧書時,陳朔冷不丁的瞥了一眼溫寧書,快步朝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