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敵相見
雪迎風沒有答話。
“來吧,我背你。”雪迎風也乖乖的任由王傳風背着,“你這個樣子到現在還沒死也算是個奇跡了。”王傳風小聲說道。
“走快點行不行,小爺肚子餓了。”雪迎風說話的聲音極其的小。
“是是是。
這兩人跌跌撞撞的出了歸雲亭,雪迎風不知是太過虛弱還是太過疲乏,不過片刻就在王傳風的背上睡着了。為了不驚醒他,王傳風放着七八個護衛不用,硬是一路,忍着腿腳不時傳來的痛楚,将他背到了山下。
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啊!王傳風心裏暗暗抱怨道。
。
寒浕不知是何時到亭外的,只是冷冷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原本還抱有什麽希冀。
着實可笑。他暗暗的嘲諷着自己。
“錦綸城首富王家公子被匪人打斷了腿”,“大名鼎鼎的淄郢王之子雪迎風,與王家公子來往密切,關系不菲”……
這些風言風語,近兩日已經不流行了。只因人們找到了新的“閑話”來胡謅亂扯,一傳十十傳百,再添點兒油加點兒醋,全當下酒菜,找找樂子。
“诶,你們聽說了麽?那個雪迎風啊,竟有斷袖之癖!”
酒桌上,什麽話都敢說,一喝得微醺的醉漢,猛地一拍桌子,跟說書似的,成功引起了一桌子酒友的興趣。然光天化日的,卻還是有人心虛,他們談論的是何人?生怕傳進淄郢王府裏去了,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于是連忙勸阻,“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掉腦袋!”
“哎!掉什麽腦袋啊!全城莫不是只有我們幾個在說?你且出去打聽打聽,現在還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另一人哂笑道。
“真有此事啊……我之前聽說……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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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什麽了?”醉漢眉飛色舞問道。酒館茶肆,最是流言蜚語盛傳的起始地。
“聽說……那雪小王爺不僅與王傳風有那種關系,而且跟寒國公之子……”
“你不會是說寒浕吧!?”
“哎喲我的祖宗,你可小聲些……”
“我倒只知道那寒雪兩家乃世交,雪迎風與寒浕兩人從小便交好,親如兄弟,卻不知他倆竟還有這層見不得人的關系?”那人啧啧兩聲,頗有嗤之以鼻之意。
“可不是嘛!據說那雪小王爺近來可是在寒府上住了有七八日啊!你想想,兩個大男人……咦……”
“是,是,是有這麽回事!還有更離譜的!我聽人講,寒浕是因為發現了自己情人與那王公子的奸情,大發雷霆将雪迎風趕出府去了!”
“竟有此事!?”
“那可不!還有人親眼看見雪迎風在大街上痛哭流涕呢!那哭得叫一個傷心欲絕啊!”
……
“妄口嚼舌!怎會有這等事!”寒霆古一聲怒喝,案上茶盞發出清脆震響。但無風不起浪,既然傳出這般傷風敗俗之事,即便是誤會,那也一定有起因,黑沉着臉背手在房間裏踱了幾步,忽地又駐足,“老劉,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劉管家根本不敢看寒霆古,只佝偻着腰低垂着頭,說話也支支吾吾的,“老……老爺……不過是那些閑人亂……亂嚼舌根,老爺不必……不必在意……”
“嗯—寒霆古好歹在勾心鬥角的朝堂上與各種鬼蜮伎倆鬥智鬥勇了大半輩子,像劉管家這種撒個謊連眼神兒都控制不住的人,他自然是一眼便看破了,“老劉,你可別瞞我。”
見這紙是包不住火了,冷汗出了一通又一通,劉管家擡起袖管兒抹了抹滿額的汗珠,只好放棄負隅頑抗,老老實實交代了,“雪少爺……确實在府上住了幾日……”
“什麽!?這幾日迎風在我府上,我怎麽不知道!?”
別說這幾日了,這幾年雪少爺何時來過府上,您從來就沒知道過……
“這……老爺您事務繁忙,雪少爺懂事,便不想叨擾您,”劉管家腦子還算靈光,知道為雪迎風說好話,不時悄悄瞄一眼寒霆古的臉色,每每皆被那橫眉怒目吓得縮脖子,“老爺,雪少爺在府上住了幾日是不假,但像外邊兒傳的那些事,純屬空穴來風。少爺和雪少爺,怎可能有那種關系?雪少爺,您是看着他長大的,咱們少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老爺您應是最清楚不過了啊。”
劉管家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寒霆古悶嘆了一氣,話雖如此,可事關寒雪兩大家族的顏面,絕對馬虎不得,倘若流言為真,便更不可任由兩個孩子胡來。如此考慮,寒霆古一咬牙,決定親自去淄郢王府走一趟。
“老爺,您這是打算作何?”
“我要去見見郡王妃,當面問清楚。”
“啊,這……這怕是……”
“爹,不妥。”
沒等劉管家開口,寒浕倒是替他說了。
見寒浕鎮定自若地走進門來,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寒霆古确是平複了下火氣,“你來得正好,為父正想問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跟迎風,什麽事都沒有,只是那些不明真相之人以訛傳訛罷了。”
寒霆古沒有說話,像是在靜靜觀察寒浕的神色,一旦稍有異常,他便能察覺出來。
劉管家緊張兮兮地看着眼前這緘默不言的一老一少,兩人不愧是父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彼此的氣勢不相上下,哪怕離得三丈遠,仿佛都能感覺到兩場暴風雪激烈碰撞而迸射出的徹骨冰寒。
見寒霆古遲遲沒有松口的意思,寒浕只好認輸,繼續勸道:“爹,您不可因為一兩句流言便跑去質問人家,一來,對寒雪兩家關系不益,二來,您可曾想過這樣做會給迎風造成怎樣的影響?”
寒浕這番話,似乎令寒霆古有所動搖,正在此刻看準時機,劉管家也連忙附和道:“是啊老爺,少爺說得甚是在理,雖說根本不存在這檔子事兒,但這流言對寒雪兩家都有影響,我們現在,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把流言給壓下去,別讓這些風言風語越傳越開啊。”
“如何壓下去?如何個化了法?”
被這麽一問,寒浕與劉管家二人卻也是無言以對了。
在片刻的面面相觑相視無言之後,寒霆古終是想到了一個扼殺謠言的絕妙辦法,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卻擡手撚了撚胡須,像是在思量着什麽,半晌忽然轉向寒浕,變了一副平和的語氣——
“浕兒啊,你已二十有餘,也是時候該成家了。”
“嗯?”
……
自那日随王傳風回來之後,雪迎風便一直在家中養病,整日詩酒花茶,倒也樂得清閑。
流言紛擾,這幾日也并沒有消停的跡象。茶餘飯後,都免不了讨論關于雪迎風的事。
不知何時,這些留言竟傳進了雪迎風的耳朵裏。自那日王傳風被人叫去歸雲亭,雪迎風便知道這一切定有人在背後指使,至于是誰,他雖沒有絕對的把握,但也八九不離十。雪迎風并不急着找那人算賬,一是他沒有證據,二是他着實有些氣不過,無論是他在失蹤的期間,還是現在待在家裏養病,寒浕那都沒有半點動靜。
雖沒有當初被寒浕當面質問那般寒心蝕骨,但若讓他現在腆着臉去和寒浕解釋,雪迎風心中也是萬般的不甘。正好近日這些風言風語裏也把寒浕牽了進來,雪迎風便暗自和寒浕較着勁——我看你能忍多久。
。
時不我待,稍縱即逝,而這逍遙悠閑的日子,更是經不起消遣。雪迎風本打算就這樣一直在家待着直到過年,可還沒到小年,雪迎風就被他娘攆去跑腿了。說是他在家裏賴着,都要懶出毛病來了。
雪母布置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也無非是想讓雪迎風多走動走動。其中頭一件,便是去錦衣坊拿十幾日前定制的衣服。一大清早,雪迎風便耷拉着臉出門了。
今日是難得的晴天,天色一塵不染,晶瑩剔透,沒有雲,也沒有風。晨光照在雪迎風冰纨衣錦上,泛起一圈微光。一個人逍遙慣了,雪迎風沒有帶随從。一路上有那麽幾個不識趣的,在雪迎風身後指指點點,他也沒太當回事,只是有個別太過嚣張的,雪迎風還是狠狠的瞪了幾眼以當回禮。
雪府位置偏僻,約莫一個時辰,雪迎風才到了錦衣坊。
鋪裏掌櫃見雪迎風來了,便十分殷勤,左右盤算着想先把店裏新近的樣式介紹個遍,但見雪迎風沒有要買的意思,這才把衣服給了他。
正當雪迎風拿好衣裳要走時,一襲墨色的身影沒有預兆的出現在眼前。
小浕!幾日不見,還未來得及開口,雪迎風心裏便已經喜躍抃舞,并且喜形于色。只是瞬間臉色便沉了下去。并非全因想起了寒浕那日的薄情冷語,雪迎風瞥見,寒浕身後跟着一人,此人不是別人,就是桓筱兒,還是那一身盛色牡丹,讓雪迎風覺得無比刺眼。
“雪公子怎麽也在這兒?”雪迎風還未來得及開口桓筱兒倒先問了出來。
雪迎風沒有理她,只是眼睛出神似得盯着寒浕。寒浕卻并沒有看他。
桓筱兒瞥了一眼雪迎風手裏的東西,笑吟吟道:“你看筱兒着記性,雪公子定是來幫雪伯母取衣裳的吧,筱兒今日來此也是為了此事,這一高興竟給忘了。”似乎是忘了之前與雪迎風之間的不快。
雪迎風不留痕跡的白了她一眼,轉而對着寒浕問道:“寒大少爺會怎麽有興致來這種地方?”
寒浕并未回答,半晌無語,雪迎風之前心裏的委屈,又開始一層一層的泛了上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