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鬼。但這也沒什麽,許柏舟想,大不了網購一些辟邪黃符,下次一并帶過來。
吃過午飯之後,兩人就各自占據了一個角落,互不打擾。
齊祁喜歡坐在後院的水井旁,那裏空氣濕潤,有綿綿軟軟的氛圍。井邊放着一張竹椅,齊祁抱着電腦坐在上面,時不時開始發呆。
而許柏舟喜歡坐在天井的一角,那裏視野寬闊,擡頭可以看到一團又一團漂浮的雲絮,低頭可以看到腳邊的綠植和野花。當然,更多的時候她是把眼睛閉上的,可能是在思考人生的方向,也可能只是在打盹。
家裏人對她常常犯困這種習性萬分不可思議,許父曾經直言表達過自己的困惑:“這真的是我的女兒嗎?她抓周抓了一本書,我記得清清楚楚!”
許母就平靜得多:“我早就說過了,抓周這種儀式沒有任何的預示性。”
戎城的雲層很厚,常年見不到太陽,一旦進入冬天,就像宇航員進入休眠期,擁有了天然的倦怠感。
好在今天并不算冷,而許柏舟還自備了一塊小毛毯,得以享受地蜷縮在搖椅上,看了會兒書,又睡了一會兒覺。
她被敲門聲吵醒了。
去開門的時候,許柏舟還以為又是外賣到了,她心想:糟了,忘記告訴齊祁,晚飯我要回家吃。
木門拉開,許柏舟先是看到了白色的襯衫後領,然後是深灰色的毛衣,以及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後腦勺轉過來,露出一張清爽的好看面孔,那人一愣,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江沚說道:“齊——啊,是你。”
江沚随即笑道:“好巧啊,小許同學。”
許柏舟下意識低頭,又往後了一步:“請進。”
說完才覺得這句話像極了迎賓臺詞,随即聽見江沚問道:“夜航民宿,是這裏沒錯吧?”
于是許柏舟便伸出手來:“您好,請問有預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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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沚從身後拎出一個大塑料袋,從裏面拿出一個硬幣模樣的東西,放在了她的手心:“這是訂金。”
那是一塊巧克力。
許柏舟蜷了蜷手心,悄悄收回了手。
“今天怎麽到這兒來了?”江沚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轉過身來問道。
“過來玩兒,噢……不是,”許柏舟說:“我過來看書。”
江沚順着她的眼神方向,看到了搖椅上四散的資料文件,他點點頭,“這樣啊。”
“你周末經常到這裏來嗎?”
“是啊。這裏還挺——”
“為什麽之前都沒有告訴我呢?”江沚又問。
許柏舟一愣,忘記了剛才準備說的話,她想了想,說道:“那我以後來之前告訴你吧。”
“好。”
江沚坐到了石凳上,從塑料袋裏一件一件把東西轉移出來。塑料袋裏有——餅幹、薯片、黃桃罐頭、鹵雞翅、巧克力,還有生菜、魚片、香菇、午餐肉、新鮮雞蛋、火鍋底料……
許柏舟在一旁靜靜看着,塑料袋卻總是不見底,終于忍不住發問了:“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還全部都是吃的?”
“這是家裏讓我給齊祁送來的生存物資,”江沚這時候才記起了自己的本來目的,“對了,齊祁他人呢?”
許柏舟指向了通往後院的小小布簾。
布簾在此時被掀開,一臉倦意的齊祁出現了。他眼裏一亮,驚喜喊道:“你來啦,我的好弟弟!”
于是,毫無懸念地,江沚又一次拒絕了他的擁抱。
江沚只說道:“好,東西我都帶到了,以後呢,沒事就可以少聯系我。”
齊祁傷感道:“如果是這樣,你就該多帶點東西過來,這些……我很快就吃完了。”
江沚拍拍他的肩:“那就省着點吃吧。”
許柏舟在一旁問:“這個……物資補給?周期是多長時間啊?”
“這個視情況而定,一般來說,是一個月,”江沚一邊解釋着,把零食分作一堆,往她的方向推,“有喜歡的嗎?”
齊祁愣在了一旁,欲言又止。
許柏舟說:“我還是不吃了,難得的生存物資,要留給齊齊大編劇。”
江沚轉過頭去看齊祁:“難道你不願意分享嗎?”
“我……我當然願意。”齊祁說道。
分明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齊祁卻感到了無所适從,和那兩位朋友待在一起,似乎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但之前還好好的,說明問題不在許柏舟身上,那麽就只能是——江沚。
齊祁看向了問題的根源,而對方根本沒有看他,江沚正指着搖椅上的一張試卷詢問:“這是一中的模拟題?”
“是啊,他們比我們提前一周測試。不過,”許柏舟搖搖頭,“這次可能是準備得太倉促了,難度劃分很奇怪,題目安排都沒有邏輯。”
江沚點點頭,把手裏的試卷疊好放下了,“那我就不用浪費時間去看了。”
他視線往旁邊一掃,這才發現齊祁依舊守在一旁,他詫異道:“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齊祁讪讪點頭,忙不疊退回了後院。
院子裏有細微的交談聲,和院外的鳥鳴混雜在一起,又慢慢隐沒。
不一會兒,電腦提示電量不足,齊祁只好抱着電腦出去充電,布簾掀開,天井裏已經空無一人。
手機忽然在衣兜裏振動了一下,齊祁拿出來看,發現是江沚發來的短信。
“哥,我們出去走一走,想喝點什麽,可以幫你帶回來。”
石桌和搖椅都被收拾得整整齊齊,食材也被分別放在了廚房和冰箱。
齊祁嘆一口氣,忽然覺得有些落寞,他落寞地點開屏幕,回了一條短信,“蘇打水,要一打,謝謝。”
第二十一題
或許是這個周末太過舒心,以至于許柏舟臨睡前忘記了設定鬧鐘。
當許柏舟醒過來,看見窗簾縫隙外已經有了自然光,她就意識到,大事不妙。
許柏舟當然算不上是多麽遵守紀律的人,但對遲到還是能避則避,畢竟遲到就面臨着當衆遭受批評的風險,這是她所無法忍受的。
她飛快刷牙洗臉,從衣櫃裏把校服拽出來,胡亂就往身上套。一面穿一面沖着門外大喊:“爸!我要遲到了,能不能開車送送我啊?就今天!”
……
“爸?”
依舊沒人回應。
她總不能去砸人家的門,只好認命,抓上書包就往樓下跑。
玄關處放着一個小禮盒,禮盒外放着一張卡片,許柏舟急匆匆掃過去一眼,又把目光轉了回來——“爸爸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小許要好好吃飯。”
許柏舟皺着眉頭,把那張卡片拈到一旁,然後打開了禮盒——一條純黑色的圍巾。
也還好,至少還能派上用場,而且黑色嘛,和校服顏色也很搭。
許柏舟兩三下用圍巾繞住領口,騎着車沖出了寒風裏。
許柏舟很少會懷疑自我,她堅信自己的認知和判斷,也因此将自己定義為一個還算聰明的人。
但一個聰明的人,會同時忘記好幾件事嗎?她不僅忘記了鬧鐘、忘記了父親出差的日期,還忘記了,這周一的升旗儀式将會頒發班級的集體紀律獎。
班主任早在上周就通知過許柏舟,一班會拿到這個獎,而她将作為高三一班的代表學生,登上主席臺領獎。
當許柏舟踩着鈴聲沖進學校大門,她也終于想起了這件事。
她把自行車丢在小車棚,飛奔去了操場。
班主任林老師時不時就低頭看腕表,眼看着高一高二的集體獎頒發完畢,馬上要開始宣讀高三的受表彰班級,林老師把江沚從學生隊伍裏叫了出來。
“等一會兒,念到高三一班的時候,你就從旁邊的那個階梯上去,速度不要太快——”
“抱歉,林老師,”江沚打斷了他的話,“學生代表不是許柏舟嗎?”
“……”林老師無奈了,“那也要她人在這兒啊。”
主席臺上吵吵嚷嚷,是高一高二的學生代表慢慢往下走,教導主任清了清嗓子,湊近了話筒,“接下來,是高三年級——”
“差不多了,你——”
“來了。”江沚說道,他一直注視着操場入口的方向。
苦心人,天不負,跑步訓練誠不我欺,許柏舟一路狂奔着沖到了操場,腦子裏想的是,期末體測自己肯定可以及格了。
操場上人挨着人,大家還都穿着統一制式的校服,實在是很難分辨班級。
“在這裏!”
原本所有人都盯着跑道上快速移動的人影,這道聲音一出,所有人都扭過了頭。
許柏舟也扭過了頭,她看到了人群中的江沚。
教導主任已經開始說話,林老師着急得不行,甚至顧不上保持威嚴,催促道:“你們兩個,誰都行,趕緊給我上臺!”
許柏舟終于站到了一班的隊伍前,她喘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