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4)
的傷痛,随即漠然的望着倒在地上的皇太後,聲音猶如淬着寒毒一般。
“你若是不說,就一輩子都休想要踏出這頤和宮半步!”
随即拂袖而去,只留下一道命令。
“來人,封宮,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準探視皇太後。頤和宮一切儀制照舊,不得怠慢絲毫。”
皇太後坐倒在地上,望着南宮絕憤然離去的背影,笑得張狂,甚至兩頰已經流滿了淚水都渾然不覺。
“哈哈,南宮絕原來你也有今日,我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那個孩子在哪裏!一輩子都不會!你就在一生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吧!哈哈!”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地上涼,快些起來。”
素手聽到了皇太後瘋了一般的大笑聲,急忙跑來只見她跌坐在地上一邊大笑着卻是在哭,連忙叫了人扶着她起來,朝者寝宮走去。
“皇上息怒,皇上您這是怎麽了!快下雨了,您這是要去哪裏?”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之中已經烏雲密布,發出了悶悶的動雷聲,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夏知冰一邊喘着氣,一邊追在南宮絕的身後大喊着。
一直随着南宮絕跑到了幽岚殿之中。
“皇上你這是要做什麽?”
夏知冰一直守在頤和宮的門口,皇太後向來不喜歡別人打擾,所以就算是南宮絕來了也是只身進去。
每一回出來雖然臉色都不好但是并沒有像今日這般狂怒,不但封了宮,還發瘋似得朝着幽岚殿跑。
“皇上,這是小公主的茔墓啊,您這是做什麽,小公主在九泉之下會不得安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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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冰心中惶然,忽然想到了今日在紫宸殿內殿之中南宮絕問自己的那些話,隐隐的猜到了方才南宮絕在頤和宮中同皇太後說了些什麽。
“什麽小公主的茔墓,全是騙朕的,你們一個個都是騙朕的!騙子!騙子!”
南宮絕跪在地上一邊用手疱着地上的土,一邊嘶嚎着。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轟隆隆的響起了一陣動雷,吓得夏知冰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抓着南宮絕的雙手哀求道。
“皇上,奴才去找鐵鍬這就将茔墓翻出來,您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滾開,你這狗奴才!”
南宮絕并不理會夏知冰的勸阻,重重一腳将夏知冰踢出幾丈遠,接着開始用手繼續将棺材刨出來。
夏知冰無法,只好跑去找人。
就在這個時候,随着一道閃電,傾盆大雨頃刻間落了下來,打濕了南宮絕華麗的龍袍,打濕了地上的泥土,讓泥濘沾滿了南宮絕的全身。
雨水順着南宮絕披散的長發黏在臉上,雨幕遮住了眼簾,然而他卻渾然不覺。
“皇上,鐵鍬拿來了,您快些起來吧。讓他們來挖!”
夏知冰匆匆而來,終于将地上的南宮絕攙扶了起來。
随後幾個大力的侍衛拿着鐵鍬将十八年前南宮絕親手埋下的死嬰的梓宮刨了出來。
“皇上,這。。。。。。”
夏知冰将一件玄色蟠龍錦袍披在了南宮絕的身上,随後拿過一旁小太監手中的傘替南宮絕撐着,看到地上那小小的玉石寶棺心中七上八下的。
“開館!宣太醫!把整個太醫院都給朕搬來!”
南宮絕終于冷靜了下來,眼眸之中盡是陰霾,随後轉身進了幽岚殿的正殿。
望着殿內十幾年來絲毫不變的裝飾,南宮絕心中苦笑。
這些裝飾當年都是自己一件一件的選下來親手布置的,如今竟然擺弄的這般可笑,似乎在嘲弄着他一樣。
“皇上,去內殿換件衣服吧,奴才記得郡主的寝殿還有您的衣裳放着。”
夏知冰見渾身依舊在滴着水的南宮絕,心中擔憂。
今天這事情是在是太過詭異了,他沒有絲毫的機會出去禀報給南宮宸,想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
南宮絕應了一身,轉身走進了內殿之中,等到換好了衣服出來,衆太醫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皇帝漠漠的掃了衆人一眼,最終沉聲問道。
“有什麽辦法能夠知道,這死嬰與朕有沒有血脈之連?”
幾位太醫這樣的雨天被召來,心中本就惶惶,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皇家秘辛,心中愈發恐懼,要知道這樣的太醫很多時候都是沒有活路的。
回頭望了一眼那從玉石寶棺之中拿出來的屍體,看樣子已經是陳年的屍身了,就連腐肉都已經被屍蟲吃得幹幹淨淨,只剩下空落落的一副嬰兒骨架了。
滴血認親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如今只剩下骨頭了,如何滴血?
“臣等愚昧,沒有辦法。”
幾位太醫搖了搖頭,跪了下來等待着南宮絕的暴怒以及自己的死亡。
南宮絕卻緩緩地将視線投向了榮太醫,漠聲問道。
“榮太醫你可有辦法?若是能想出法子,太醫院活!若是不能,太醫院死!”
如此脅迫之前,榮太醫卻依舊淡然的掃了一眼那已經不堪入目的屍骨,随後跪下回道。
“回禀皇上,以皇上之血滴入屍骨之中,若屍骨能吸收皇上之血便是骨血之連,若是不能便不是。”
南宮絕的眸光亮了亮,随後霜聲吩咐道。
“去準備。”
“微臣領旨。”
榮太醫俯首叩拜,随後站了起來跟着夏知冰下去準備。
而南宮絕卻冷冷的掃了一眼衆太醫,漠聲吩咐道。
“沒想到宮中竟然養了一群這樣廢物!将這些人摘去官職,家産充公,發配邊疆永不回京!”
衆太醫一聽,雖然自己的項上人頭保住了,然而卻要抄家發配,心中一喜一憂,有得經過剛才的驚懼早已綿軟在地上,暈了過去。
“丢人現眼!還不快滾!”
南宮絕冷哼一聲,很快幽岚殿之中的太醫都被架了下去。
“榮太醫,可準備好了?”
榮太醫很快就将東西準備好了,放在了南宮絕的面前。
南宮絕望着眼前的骨架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惶惶然。
自己以為死了十八年的女兒有可能還未死,這是什麽樣的感覺?
“臣,不敬了。”
榮太醫捏着南宮絕的手指,嘆了一聲,随後拿着尖針刺破一個口子,讓南宮絕的血滴在了那骨頭上,那血浮在骨頭的表面,很快就滑了下去,并沒有滲透進骨頭之內。
“混賬!”
南宮絕一時間狂怒,怒吼着一掌掀翻了面前的桌案,那來歷不明的骨頭散落一地。
他的眼中彌漫上一層血色,隐隐有風暴忽起的前兆。
他痛苦了十八年,自責了十八年,卻沒想到最終竟然會是一場騙局!
“皇上恕罪。”
幽岚殿內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将頭貼在冰冷的漢白玉地磚上,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甚至連呼吸都緊緊地屏住。
“将這些骨頭拿下去挫骨揚灰,榮太醫賞!”
殿中的空氣凝滞着,終于在南宮絕冰冷的聲音下開始緩緩地流動。
“擺駕,頤和宮!”
再也不看一眼幽岚殿的狼藉,南宮絕一拂袖出了幽岚殿。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烏雲愈發的濃密,似乎即将要壓到地上一般。
隆隆的雷鳴聲之中,夏知冰撐着傘,将南宮絕送進了辇轎之中,知道今天的事情絕不會就這麽簡單的解決了。
“開宮門!”
頤和宮的宮門剛被封了起來,守在門口的宮人見到了南宮絕連忙下跪行禮。
然而南宮絕只不過是簡潔而無情的吐出了三個字。
便有宮人急急忙忙的拿了鑰匙去開宮門之上的那個大銅鎖。
“皇上小心。”
夏知冰扶着南宮絕下了轎,緊緊地跟着悲憫絕的腳步,替他撐着傘。
剛一進頤和宮之中,便聽見皇太後即将瘋狂的尖叫聲。
“他來幹什麽!那個惡魔還要來這裏做什麽!”
“朕的公主在哪裏?岚兒的和朕的骨肉到底在哪裏?”
南宮絕的衣擺已經**了,快步上前一把将靠在雲榻上的皇太後拽了起來。
貼近她那張雖然帶着些許細微的皺紋卻依舊絕色傾城的面容,猙獰的臉上早已經不見了往日的敬重之态。
“南宮絕,放開我!我是你的母妃你敢這樣對我!”
皇太後瘋狂的尖叫着,鋒利的護甲抓破了南宮絕絕美的臉孔,然而南宮絕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幾近嘶嚎的問道。
“朕的母妃早在朕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朕給你最有一次機會,朕的骨肉在哪裏!”
地下所有的人都被南宮絕這模樣吓傻了,皇太後與皇上的争執誰敢上前去勸說一句,分明就是自己找死。
“我不會告訴你的,死都不會!”
皇太後冷笑一聲,殷紅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吐出令南宮絕暴怒的話。
“是你逼朕的!”
南宮絕鳳眸一眯,其中閃過一絲狠絕的殘忍,随後将皇太後丢在地上,指着站在一旁的素手厲聲吩咐。
“來人,将這個賤人的十根手指給朕一根一根的揪斷。”
“南宮絕,你這個魔鬼!”
皇太後目眦決裂,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一天南宮絕會這樣逼她。
“惡魔?朕不是從來就是嗎?”
南宮絕冷笑一聲,轉過頭去眼眸之中帶着憤怒的決絕。
今日,他一定要知道他的孩子到底在哪裏!找到她,給予二十多年的補償,他要讓她成為這世間最尊貴的公主。
“你們誰敢!”
皇太後擋在了素手的面前,怒瞪着眼前那群圍上來的太監。
皇太後是什麽身份這裏的人誰都知道,然而皇帝的聖旨卻是誰也不敢違抗的,一時間那群太監卻步不前,猶豫着該怎麽辦。
“還不快動手,難不成要朕親自來!”
南宮絕不耐的聲音響起,讓所有的人心頭一怵。
“皇太後,奴才得罪了。”
說着便有幾個太監上前将皇太後架住,其餘的人綁了素手就往下拖。
“放開我!放開我!小姐救命啊!皇上饒命啊,皇上!小姐求求你救救我!”
素手跟了皇太後幾十年,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麽苦頭,養得竟比那些宮中的娘娘們還要好,如今一聽說南宮絕要這樣懲治她自然是吓得要死,疾聲想着皇太後求救。
“素手!你們放手,如果素手少了一根頭發,本宮絕不會輕饒你們!本宮要滅了你們九族!”
皇太後咬牙切齒的地怒吼着,然而一切的在所有人聽來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素手是跟在她身邊幾十年的貼身侍女,早在進宮之後第二年就已經自梳不嫁,發誓永生永世的跟在她的身邊。
她是知道她所有秘密的心腹,包括在入宮之前那件驚天的醜事。
然而幾十年來的忠心耿耿卻讓她跟着自己走到了最後,卻沒想到晚年了竟會是這樣的結局。
“動手!”
南宮絕冷聲吩咐道,漠然的笑着上前緊緊箍住皇太後的下巴,不準她別開頭去。
皇太後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素手被壓跪在地上,一個大力的太監上前扯住素手的小指,慢慢的揉着随後猛地一用力,血光四濺,一根手指連着指骨被硬生生的掰扯了下來。
“啊!”
素手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想要暈過去然而劇烈的疼痛卻不允許她就這樣暈倒,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的手指,眼中滿是絕望。
“惡魔!禽獸!畜生!”
皇妃太妃用自己所知道的最惡毒的語言辱罵着南宮絕,卻換來他的霜聲一笑。
生生地掰斷手指,要比直接砍下手指更加讓受刑者痛不欲生,當周圍的肌理随着手指一同被扯下的時候,是痛到骨髓的絕望。
南宮絕這是在逼她!
這一瞬間,她有些後悔了,為什麽要逼瘋一個惡魔,她明知道他身體之中的魔性是誰都不能阻擋的。
“說?還是不說!”
南宮絕回頭望着眼前這個精疲力竭的女人,見她仍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陰鸷的眼中透着狠戾。
“動手!”
眼看着地下的太監還要動手,被汗水濕透全身,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氣的素手再一次掙紮了起來,搖着頭嘶啞着喉嚨道。
“不要,不要。”
“老實點!”
一旁的太監厭煩的将她狠狠按回地上,冷哼道。
“不!不要!住手!”
皇太後的最後一根弦被挑斷,嘶聲朝着南宮絕叫道。
“南宮絕,你不就是想要知道雲拂曉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我告訴你,是!她是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就是她!”
“果然,拂曉真的是朕和岚兒的孩子,真的是!”
南宮絕後退了幾步,腳下有些趔趄。
此時似乎已經沉浸在了失而複得狂喜之中,心中早就已經想到千種萬種的方法去疼愛這個掌上明珠,冷不防被皇太後當頭一盆冷水澆滅了所有的希望。
“知道了又怎麽樣?難道皇上你還打算向雲博遠将人要回來嗎?”
皇太後已經恢複了先前的清冷,一邊冷笑着問道,一面掙脫了太監的鉗制,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将地上滿臉是血的素手扶了起來,吩咐身邊的侍女将她帶下去,宣太醫前往醫治。
“朕的公主自然要回到朕的身邊!”
南宮絕劍眉微皺,似乎沒有明白皇太後的意思。
“你的公主?皇上可不要忘記了,如今她可是雲侍郎府的三小姐,是寧王的正妃。皇上若是強行将她要回身邊,以什麽身份?那些大臣們會怎麽議論她,天下百姓會怎麽議論她?”
皇太後眯着鳳眸冷笑着看着南宮絕,眼神輕蔑。随即溫柔的一字一句的說道,然而卻字字重擊在南宮絕的心口。
“會說她是野種,是孽障,是不該來到這世界上的**之物!皇上可不要忘記了,她可是你與你好兄弟的王妃生下的孩子!而她和南宮宸之間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到時候,不但她還有岚兒都會承受怎樣的罵名!還有你後宮之中那些女人,誰能容得下她!”
“拂曉生下來的時候,岚兒還未嫁與寧王!”
南宮絕想要辯駁,卻發現無能為力。
嫁與未嫁又有什麽關系呢?
妻?妾?
“拂曉生下來的時候,岚兒還未嫁與寧王!”
南宮絕想要辯駁,卻發現無能為力。
嫁與未嫁又有什麽關系呢?
所有的人都不會關心這一點,只不過是會給死去的寧王妃的頭上加上一條未婚生子的罵名!
“你早就想到這些了,是不是?”
南宮絕平靜無波的眼眸之中湧動着暗潮,緩緩的望向了皇太後,最終拂袖離去。
只留下一句話,一句話卻表明了他最終的決定。
“清宮!”
聽到了這兩個字,皇太後笑得猖狂,最終在夏知冰淡然的目光之下聽了下來,艱難的擡起頭,輕聲問道。
“夏知冰,我終究還是贏了,是不是?”
夏知冰閉了閉眼睛,聽着外頭響起的慘叫殺戮之聲,嘆了口氣。
“娘娘,這一場誰都沒有贏。不管是你還是皇上,只是您又何苦将寧王妃牽扯進來,她是無辜的,若是皇上知道了真相…”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南宮絕他沒有這個膽子滴血驗親,宸看上的姑娘本宮如何會害她。”
跪坐在地上伏在雲榻之上,皇太後笑得有些憔悴,啞着聲音對着夏知冰苦笑道。
夏知冰又何嘗不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當年潋滟郡主千辛萬苦終于擺脫這地獄一般的宮闱,如今他自然要好好的護着潋滟郡主唯一的血脈。
這不但是漣漪郡主的血脈,更加是大晉的龍裔。
“娘娘,奴才扶您進去歇會兒吧。”
無奈的搖了搖頭,夏知冰扶起地上的皇太後朝着內殿走去,外頭的厮殺聲依舊還在繼續,
然而他們誰都不能夠阻止,也不能夠做些什麽。
這世上,誰沒有莫可奈何之事?
就算是九五之尊依舊如此,更何況不過是宮中小小的蝼蟻而已。
天空之中劃過一道閃電,凄厲的紫電帶着霜青在暗夜之中顯得別樣的蒼涼。
雲府,芷蘭院中。
雲拂曉從噩夢之中驚醒,目光呆滞的望着被狂風吹開的窗戶,忽然一雙大手将絞幹的白巾覆在她汗濕的額頭上。
“你又做噩夢了。”
雲拂曉早就已經習慣了,午夜夢回,夢魇纏身之時身邊的溫暖,只是皺着眉望着東方天空浮現的殷紅,鮮血一般的凄厲。
“那裏似乎是皇宮的方向吧。”
“誰知道呢?已經三更了,再睡會兒吧,我陪着你。”
起身阖上了窗戶,那人又坐回了床邊,柔聲道。
一場雨整整下了三日,等到第四日的早上終于停了下來。
雨後初晴,萬裏無雲,空氣之中帶着花草的素香,讓人覺得別樣的清新怡人。
雲拂曉很早就起了床,正站在窗前修剪盆景。
“小姐,宮裏的夏公公來了,老爺讓阖府出去接旨。”
春-宵聽到了管家的禀報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子裏來,雲拂曉手中的見到微微一頓,随後剪下了最後一葉長壞的樹枝,這才放下手中的剪子轉身讓春-宵給她披上袍子。
“三姐姐晚安。”
“見過三小姐。”
雲拂曉在路上正好遇見往前廳趕的雲纖苒和玉姨娘,兩人的面上皆帶着諷然的譏笑,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聖旨之中的內容了一般。
“三姐姐向來晚上睡不好,今個兒這麽早起來可還習慣?”
雲纖苒輕笑着擠到雲拂曉地身邊,話中隐隐約約地帶着嘲諷之意。
“是啊,還真有些不習慣。”
雲拂曉輕聲輕聲笑着,似乎并不明白雲纖苒話中的意思。
“很快姐姐就會習慣的了。”
雲纖苒輕聲一笑,依舊沒有明說什麽,将內心的陰毒斂在眼底。
然而,雲纖苒的臉上仍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意。很快雲拂曉就要和她一樣同為庶女了。
到時候雲氏進府,最先打擊的必然是雲拂曉和韓氏,還有就是變為了庶子的韓氏肚子裏的孩子。
一日三省,立規矩自然是少不得的,她倒要看看雲拂曉還怎麽睡懶覺。
那時她便能借此使勁的将她往下踩,以洩心頭之恨!
“怕是很難習慣呢?今個兒早起了些就覺得懶怠得很,恐怕明日還得賴床。”
雲拂曉仿佛聽不懂雲纖苒話中的意思一般,笑得極為無辜。
聽了這話,反倒是雲拂曉身邊的春-宵冷下了臉,雖然氣着雲纖苒話裏話外的意思,但是更加擔心今天的這道聖旨會讓自家小姐由嫡女變成了庶女。
“三姐姐是有福之人,自然如此。”
擡眼望着已經到了前廳,雲纖苒眼中的譏諷轉瞬而逝,也不再講究嫡女先走的規矩,大方地擡着頭與雲拂曉一道踏進前廳之中。
“雲侍郎家的規矩恐怕。。。。。。呵呵,是奴才多嘴了,雲侍郎可切莫怪罪。”
坐在前廳正喝着茶的夏知冰,見到小小的庶女竟敢與嫡女并肩而行,眉微微一皺,朝着雲博遠看了一眼,随後便緘口不言。
“沒規矩的東西,還不快給你三姐姐請罪。”
雲博遠明白,很多時候夏知冰的話便是皇帝的意思,立即擰着眉厲聲呵斥道。
雲纖苒委屈的撇了撇嘴,不甘地對着雲拂曉納了個萬福請罪道。
“纖苒失禮了,還望三姐姐莫要責怪。”
“小事罷了,無需多禮。”
雲拂曉淡淡一笑,虛扶了一把,上前給雲博遠、黃氏、韓氏請了安。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雲侍郎,接旨吧。”
夏知冰掃了一眼地下,見人都差不多到齊了,便站在門口。
等着所有人跪下接旨,這才打開聖旨。
玉姨娘與雲纖苒想的一樣,皇帝在這個時候下了聖旨必然是要将韓氏貶為妾侍,并且替雲博遠與洛氏賜婚。
地下除了知道實情的雲博遠和雲拂曉,所有的人都以為是這樣。
因此當聽到,聖旨之中将韓氏封為一品夫人,并且将洛氏賜于雲博遠為貴妾之時,所有的人都生生愣在那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主隆恩。”
雲博遠早就在昨日被皇帝宣進宮中,因此早就知道了皇帝的決定,平靜的跪行三步,雙手舉頭接過了聖旨。
對他來說這樣是最好的結局,有南宮宸在韓氏決不能為妾。
而洛菡萏那裏他有交代不過去,所以一直這樣拖着。
然而皇帝的聖旨無疑是幫了雲博遠一個大忙。
“寧王妃快些起來吧,皇上知道了寧王妃這幾日身子不适,特意命奴才帶來了些補品給小姐養身子,還交代了府中的事情雖然多,但是如今畢竟王妃持掌府中中饋,還要多注意身子。”
夏知冰說着将一張漆金大紅單子交到了雲拂曉的手中,随即便有幾個随行的太監将成堆的補品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多謝公公了,只是拂曉無功不受祿。”
雲拂曉看都沒有看一眼手中的大紅單子,靜如古井的雙眸望着夏知冰顯然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夏知冰知道雲拂曉是個多疑之人,笑着回禀道。
“那日寧王妃救下了雲側妃肚子裏的孩子,您知道那是皇家的第一個皇孫,皇上心中緊着呢!”
這樣的理由雖然牽強,但是卻很有說服力,雲拂曉點點頭将漆金大紅單子給了春-宵讓她帶着将東西搬了下去。
夏知冰見雲拂曉不再懷疑,也就安了心,随後接了紫竹地上的紅包笑着想雲博遠告辭。
“先恭喜雲侍郎了。奴才還得到雲府上去宣旨,就先告辭了。”
“夏公公好走。”
雲博遠笑着親自将夏知冰送了出去,黃氏淡淡了一眼芝蘭手上拿着的鳳冠霞帔,拍了拍韓氏的手,嘆道。
“熬着了這些年,終于熬出頭了。”
聽了這樣的話,韓氏的臉上沒有多少喜色,卻也暗暗地松了口氣。
她根本就不在乎什麽鳳冠霞帔,也不在乎什麽一品夫人。
但是這個正室的位置就算是死她也絕不會就這樣讓出來的,她的女兒必須是雲府的嫡女,她的兒子也只能是嫡子。
這是為了兩個孩子的前程,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之中,嫡庶之間的區別就是天上地下,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人搶破了腦袋也要等上正室之位。
“母親站了這麽久,也累了吧,我扶您回屋歇着去。”
“還是你最乖。拂曉啊,正好紫竹煮了紅棗木耳湯,你也一同來吧。”
看着韓氏順眼,自然也連帶着愛屋及烏,再加上雲拂曉當家之後什麽好的東西都先往她這些送。
比之之前王氏當家的時候最好的東西都自己克扣着不知道好了多少,因而黃氏對于雲拂曉滿意的很。
“拂曉遵命。”
雲拂曉望着韓氏扶着黃氏離去的身影,應了一聲。
随後笑望着妒火中燒的雲纖苒,依舊是往常一般的平靜疏離。
“四妹妹可要一同去?”
“祖母既然沒有叫纖冉,纖冉自然不敢去自讨沒趣。”
雲纖苒怎麽也不相信雲拂曉竟然有這樣好的運氣,就連老天爺也幫着她。
可是既然皇帝已經下了聖旨了,那麽韓氏為正室,洛氏為貴妾之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若是韓氏沒有犯了什麽大罪,是絕對動不得的,畢竟如今韓氏是有品級的夫人了,就算是雲博遠想要休妻也要看在皇帝的臉面上,考慮考慮。
“那四妹妹便拾掇拾掇,準備迎洛姨娘進府吧,到時候必定忙的很,自然是要四妹妹前來幫把手。”
雲拂曉客氣了幾句,便離開了。
禧祥院之中,韓氏與雲拂曉一道兒陪着黃氏喝着紅棗木耳湯,雲拂曉不時地說些外頭遇到的好笑的事情給黃氏聽,哄得黃氏笑得格外的開心,就連韓氏聽了有時候也露出一抹笑容來。
當雲博遠走進屋子的時候,正好看見韓氏的嘴角停留着一抹笑容,原本蒼白的臉色也顯出一絲紅潤來,陽光打下照在她清麗的容顏帶着一絲婦人的成熟的妩媚。
雲博遠望着這樣的韓氏一時愣在那裏忘記了走上前去,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這樣的絕色。
“老爺來了。”
韓氏回頭望見了站在光影裏的雲博遠,臉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複了原本那冷漠寡淡的神情。
雲博遠這才回過神來,上前給黃氏請安。
韓氏站了起來讓出了黃氏身邊的位置,随即坐在了遠離雲博遠的雲拂曉身邊。
雲拂曉自然是知道娘親的意思,随即笑着對黃氏說道。
“有件事情本不該來勞煩老祖宗的,只是既然今個兒爹爹在這裏便索性一道提出來了。”
“有什麽事盡管說就是了,轉彎抹角的做什麽?”
黃氏眯着眼睛躺在雲榻之上,任由着綠玉給自己捶着腿,惬意的說道。
聽了這話,雲拂曉随即一笑,上前坐到了榻邊代替紅香替黃氏捏着肩。
“老祖宗可還記得那日拂曉說過的要擡了爹爹的兩個通房做姨娘,再給爹爹找幾個人伺候的事兒?”
“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既然你爹爹已經同意了,如今又是你當家,你倒是說說怎麽個想法兒。”
黃氏依舊眯着眼睛,任由雲拂曉服侍着,惬意得很。
“拂曉挑選了十二個身家清白的女孩們已經命人送到了爹爹的書房裏去了,只等着爹爹挑剩下了,再分配到各房之中。
至于擡姨娘的事情,拂曉想着若是為了節省開支,倒是能在洛姨娘入府的時候一同辦了。可洛姨娘畢竟身份高貴,拂曉怕沖撞了她。因此想着還是晚些再辦吧。”
雲拂曉說的頭頭是道,讓黃氏滿意的點着頭,然而聽到了最後一句話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她很是不喜歡這個洛氏,畢竟是一個嫁過人的女人,就算是夫君不能人道又怎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名聲臭了的。
若不是洛家的勢力龐大,就連皇帝也輕易動不得,恐怕早就被人抓去浸豬籠了。
之後這洛氏更是仗着所謂的“身份高貴”想要染指正室之位,這樣的事情她雖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也明白得很。
如今既然已經定了下來韓氏為妻,洛氏為妾。
那麽妾就是妾,哪裏還有什麽身份高貴之說?
“就在洛姨娘進門的那日一同辦了。既然是我雲家的貴妾,就要尊我雲家的規矩,什麽沖撞不沖撞的。記住你是我雲家的嫡女,她說到底不過是半個奴才,”
黃氏挑了挑眉,望了一眼雲博遠顯然是講這話說給他聽的。
雲博遠聽到了要納妾之事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韓氏,只見韓氏面無表情的喝着茶,似乎這件事情與她無關一眼,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随後賭氣一般地對着雲拂曉吩咐道。
“管家,去書房将那些三小姐送來的女子們帶到這裏來,也讓老太太看看滿意不滿意。”
管家微微一愣,不知道雲博遠是怎麽個意思,然而還是應聲去了。
雲拂曉嘴角一勾,什麽話也沒說,只是斂着眸子,垂着頭依舊替黃氏捏着肩。
“娶妻娶賢,納妾為色,至于這些個通房的丫頭老老實實會伺候人就是了,不過你也知道我雲家人丁凋零,錦懷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我就指望着你能再給我添幾個孫子,也讓我高興高興。”
黃氏被伺候的舒服了,幹脆就閉上了眼睛,嘴裏喃喃地說着也不敢雲博遠聽不聽得進去。
“母親教訓的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鳳儀你說是不是?”
韓氏聽到這話,擡頭正好對上了雲博遠意味深長的雙眸,心中一揪連忙低下頭去,看着杯中浮起來的茶葉,似乎能看出花來一般。
“聽說娘親這幾日夜夜都咳,又懷着孕不敢亂吃藥。今個兒皇上倒是賞了些好東西,一會兒便揀着讓春-宵送過來。”
雲拂曉看着韓氏蒼白的面色,關心的問道。
看似無意的一番話卻是提醒了黃氏,乜了一眼雲博遠,頗有些責怪地道。
“鳳儀自從回來之後,身子一直沒好透,你整日裏流連在那些小妖精那裏也就算了,如今反倒怪起人家來了。再者說鳳儀如今懷着孩子,你如何能怪到她的頭上來!”
“兒子知錯了。”
雲博遠睨了一眼雲拂曉,随後斂下眸子對着黃氏認錯道,心中卻是有一把火被燒得旺盛。
衆人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低頭喝茶的低頭喝茶,捏肩捶腿的繼續捏肩捶腿,屋子裏竟的讓人發悶。
正好就在這個時候,那十二個女孩子到了。
“老爺、老太太,那十二個女孩子已經在外頭等着了,您看…”
“讓她們進來吧,我也看看拂曉的眼光。”
黃氏對着雲拂曉揮了揮手,雲拂曉忙停下手上前扶着黃氏靠坐起來,在她的身後加上了兩個軟墊,讓她能坐得舒服些。
很快十二個丫頭每排六人分成兩排前後而站,黃氏看着這一個個丫頭倒還清秀端莊的很,沒有那種妖媚惑人的東西,不由得欣悅的點了點頭。
“拂曉的眼光果真是不錯,一個個都長得極為标志。遠兒你看看可有喜歡的?”
黃氏贊完之後也沒有說其他的話,往後一靠只看着雲博遠的意思。
雲博遠望着十二個女孩子越看越覺得她們遠遠比不上韓氏來的吸引他。
雖然這些女子最小的只有十四歲,最大的也只有十九歲,樣貌也是妍麗明媚,只是看在雲博遠的眼中總比韓氏少了些許的淡漠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