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誰是誰的心上花
三人依次入了座,趙雅言也不跟李笑止客氣,張口就要了金絲酥雀,如意卷,八寶醉雞和金玉鲫魚湯,都是醉仙樓最新出的菜品,小二在一旁點頭哈腰的記了下來。
“九兒還想吃什麽?”趙雅言側頭問道。
趙九兒搖搖頭,道:“都聽三哥的。”
“笑止兄呢?”趙雅言看向對面的李笑止問。
李笑止笑道:“我對吃的東西很不在行,都聽雅言兄的。只是……”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趙九兒,“只是我記得九兒好像不能吃魚,鲫魚湯就算了吧。”
趙九兒有些意外,她從來沒跟李笑止說過自己不能吃魚的事,他怎麽會知道。
“對,九兒是不能吃魚,我竟然給忘了。”趙雅言自嘲一聲,對着小二道:“魚不要了,換成挂爐燒鵝。”
這邊趙雅言的話音還未落,那邊就有人送菜過來,“燒鵝一盤!”
趙雅言與李笑止對視一愣,而後看着小二笑問道:“怎麽,醉仙樓的廚子會讀心術麽。”
小二也有些不明所以,連忙回頭詢問:“黑子,這菜是怎麽回事,你個小兔崽子是不是上錯菜了!”
黑子趕緊賠笑道:“不是不是,這盤燒鵝是雲少讓廚房做的,我哪有膽子随便上菜啊。”
正說着,紹雲铮已然走了過來,看着黑子端着菜想放不敢放的樣子,紹雲铮看着李笑止和趙雅言笑道:“怎麽,不肯賞臉麽。”
“哪裏哪裏,我正想要吃燒鵝,雲少就送來了,可謂想人所想。”趙雅言起身,将紹雲铮拉入席,“雲少,我吃你一道燒鵝,你也得來嘗嘗我點的鲫魚湯。”
紹雲铮一挑眉,看了趙九兒一眼,問道:“我記得,九兒不是不吃魚麽。”
此話一出,趙九兒默默的看了紹雲铮一眼,便将視線掉轉到別處。趙雅言看着自家妹妹一臉尴尬的模樣,再轉頭瞥了一眼剩下兩個男人,心裏亮的跟明鏡似得。
“九兒,三哥錯了,三哥跟你賠禮道歉。”
趙九兒正不知如何自處,突聞趙雅言這麽一句,一下反應不過來,“三哥你說什麽。”
“我說……”趙雅言一邊揮了揮手讓小二下去準備,一邊解釋道:“你是我妹子,但我卻不像外人那般了解你,真是慚愧啊。”
趙雅言一句“外人”,讓剩下三人臉上有些難色,但他仿佛沒看到似的,執起筷子夾了一塊燒鵝放到嘴裏,又自斟一杯酒,喝的悠然自得。
沒想到趙雅言會這麽不留情面調侃自己,趙九兒心中湧起一股不快,她賭氣似的也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幹,沖着趙雅言道:
“三哥客氣了,你對我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哪裏來的慚愧!”
誰知她剛喝完,酒杯還沒落地,就被趙雅言一把搶了過去,還食指成鈎敲了她一下頭,訓斥道:“女孩子喝酒像什麽樣子!”
趙九兒不服,反駁道:“蔔衣姐就能喝,昨天晚上說起往事,她說她一個人能喝一大壇子女兒紅呢。”
趙雅言搖頭勸道:“傅蔔衣是傅蔔衣,你是你,怎麽能相提并論。整個北方的布行傅家一家獨大,傅蔔衣身為錦繡掌櫃,平素肯定少不了喝酒應酬。你跟她比什麽,比誰會賺錢麽,還是比誰喝的多?”
趙九兒說不過趙雅言,只好小聲嘟囔:“說的一套一套的,好像你親眼見了似的。”
趙雅言見她老實了,臉上得意一笑,回道:“傅蔔衣的名頭那麽大,也就你個井底之蛙沒聽過。”
看見趙九兒狠狠剜了他一眼,趙雅言也不生氣,只跟其他兩位求證道:“雲大少,笑止兄,你們倒是說說,有沒有聽過江城傅家大小姐的名號?”
時下菜已上齊,紹雲铮擡手與趙雅言碰了一杯,回道:
“王城中關于她的故事和傳聞倒是不少,聽說有一年開春,她在江城老家邀請當地幾位名門望族的族長吃飯,散席的時候,那幾位族長都是橫着出去的,只有她一個人走着出來,還駕着馬車安安穩穩的回了傅家。”
“我就說吧。”趙雅言睇了一眼趙九兒,很是開心,“照雲少說的,傅蔔衣哪裏是區區一壇子女兒紅的酒量,千杯不醉恐怕還有餘。”
“我記得,雅言兄也是出了名的好酒之人。”李笑止端量了一下手中酒,又看了一眼趙雅言,笑道:“不知道傅家小姐和雅言兄真正喝起來,誰能更勝一籌。”
趙九兒搶先道:“我覺得肯定是蔔衣姐!”
紹雲铮輕輕一樂,道:“九兒,那你是沒見過你三哥喝酒的架勢。每次陪他喝完之後,我都不記得怎麽回的府。”
趙九兒眼一瞪圓,手一拍,“不如這樣好了!三哥,趁蔔衣姐還沒走,你們喝一場怎麽樣?”
說罷還瞟了一眼李笑止,以為他肯定會附和自己,誰知,李笑止卻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道:“九兒,傅小姐會被你這個想法吓一跳的。”
趙雅言也順勢讪笑一聲,“她就愛這麽瘋言瘋語。”
這邊四人有說有笑,那邊剩下的兩哥倆卻犯了愁。
韓司安一杯接一杯的喝,葉錦則無聊的支着腦袋看風景。
“我說韓三”,葉錦一雙筷子敲了敲韓司安跟前的菜盤,嘆一口氣道:“咱真不過去給雲少捧個場?”
“不去!”韓司安将酒杯摔在桌子上,胡亂扒拉幾下菜,也沒找出想吃什麽,很是惱火。
葉錦撇了撇嘴,伸手搖了搖酒壇子,竟然空了。
“你就那麽讨厭那只鳳凰。”
葉錦雖然也不喜趙九兒的作風,卻不像韓司安這般躁怒不安,他不記得趙九兒有跟韓司安起過沖突,對于他這種态度有些好奇,“我記得她沒得罪過你啊,上次,你不是還與她相談甚歡麽,怎麽突然變得連見見都受不了了。”
韓司安冷哼了一聲,道:“我是小看了她。能讓笑止和雲少生了嫌隙,能讓雲笑會變得貌合神離,是個狠角兒。”
“那能怎麽辦,對于她,你打打不得,罵罵不得。之前她給了雲少那麽大的一個難堪,雲少還不是為了她跟你撂狠話。”葉錦瞥了一眼那邊的紹雲铮,果然是一臉笑容。聳了聳鼻子,葉錦沖韓司安努了努嘴,道:
“諾,笑成那副樣子,要讓他知道你還惦記着那件事,肯定不能輕饒了你。”
韓司安不屑的輕笑,“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麽會知道。”
葉錦卻不願他冒這個險,勸道:“還是在等等吧,笑止的想法我們都不清楚,也沒有跟他仔細談過,這麽貿然行動,萬一出了岔子怎麽辦?”
韓司安不服的頂了一句:“談什麽談,李大人有美人相伴,哪裏有工夫跟我們談。”
不過說歸說,韓司安倒也不再提“那件事”,只一個人看着窗外,悶悶不樂。
不一會兒,紹雲铮返了回來。剛坐下,就伸手去夠酒壇,誰知一掂量竟是空的,不由皺起眉頭,看了葉錦一眼。
“別看我,我可不是酒膩子。”葉錦趕忙脫嫌。
紹雲铮瞪了韓司安一眼,放下酒壇,正要舉筷吃些東西,卻發現滿桌狼藉,簡直不堪入筷。這次,還未等紹雲铮質疑,葉錦直接伸出一只手指,默默的指了指一直裝傻看風景的韓司安。
“韓三。”紹雲铮有些不快的喊了一聲,“你這是幹什麽!”
韓司安沒有回頭,只開口道了一句:“無趣呗。”
“無趣就糟蹋食物麽?”
李笑止的聲音從耳後傳來,韓司安一個激靈,連忙回頭去看,果然就見李笑止站在他身後,而趙九兒那一桌卻不知何時已經人去桌空。
驚訝的韓司安,略有煩躁的紹雲铮,到目前為止無甚神情的李笑止……葉錦目光掃了一圈,輕輕嘆息一聲,終是開口道:
“雲少,笑止,我和韓三有些話想跟你們說。”
……
熱鬧的集市,緩緩前進的馬車,悠揚婉轉的小曲兒——
花兒采到手,花心還未開。早知道你無心也,花,我也畢竟不來采……
趙九兒推搡了一下趙雅言,笑罵道:“三哥莫不是醉了,唱的都是哪兒聽來的淫詞豔曲,要讓大伯聽到,看不打你的嘴。”
趙雅言切了一聲,瞟了一眼趙九兒,道:“要我醉,在等一百年吧。”
趙九兒聽他說醉酒,來了興致,扯了扯他的袖子,問道:“三哥,你真不想知道蔔衣姐到底有多大酒量,能不能喝的過你麽。”
趙雅言嫌棄的收回胳膊,白了她一眼,道:“傅蔔衣姓傅,不姓趙!瞧你那副惡心人的勁兒,巴不得你三哥我輸給一個外人是不是!”說罷,又碎碎念叨了幾遍傅蔔衣這三個字。
“哪有。”趙雅言退幾寸,趙九兒就往過蹭幾分,“我不過是好奇嘛。不過,你一個大男子漢,要真輸給一個姑娘家,噌噌……”趙九兒咂了咂舌,說不下去了。
“不用妄想了,你那點兒小九九我還看不出來麽。”
趙雅言一語打破了趙九兒幻想中那一場相愛相殺的戲碼,“還扯上李笑止當說客。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竟然能相中你,就憑你那句‘笑止,我不要緊,你的事情比較重要’?”
趙雅言癟着嘴捏着嗓子,擠眉弄眼的學着趙九兒臨走前跟李笑止說的那句話,讓趙九兒又氣又羞,連忙上前去捂他的嘴:
“趙三瘋,你給我住口!”
趙雅言一邊躲,一邊笑道:“憋不住了吧,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當着李笑止的面就‘三哥,三哥’的叫,一背身就喊我‘趙三瘋’……”
馬車因為二人打鬧一直在晃動,外頭的車夫回頭瞟了一眼,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鬧的累了,趙九兒靠着車廂一邊喘粗氣,一邊斷斷續續道:“我,我要告,告狀……”
趙雅言輕笑了一聲,“九兒,我說真的,你這性子真該改改。說你潑辣任□□,該争取的反而不去主動争取,猶猶豫豫;說你知書達理吧,有時候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又總愛肆意而為,總有些奇思怪想。”
趙九兒知道,趙雅言說的對,幾乎是一擊即中,登時有些無話可說。
“就拿紹雲铮來說吧,人家好心好意對你,讓你平白無故罵了一頓不說,受了自己爹一頓打,還想着如何跟你賠禮道歉。你倒好,直接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了。”
“三哥,我不是——”
“還有,你剛剛那是什麽态度。那麽一個大活人坐在你對面,你連聲招呼也不打,只顧跟李笑止眉來眼去的,是什麽道理。怪不得那日他找我去喝酒,醉了以後不停的說看不懂你。”趙雅言越說越正色,最後,直接嘆一口氣道:
“九兒,三哥也有些看不懂你了。不管紹雲铮有多少錯,他起碼是一心一意待人,可李笑止……他明明已經有了心上花,你為什麽還要去插一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