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趙雅言的秘密
繞過玄關，趙九兒就看到趙雅言的半彎着腰的背影，她沖李笑止眨了眨眼，而後沖着那個背影叫了聲：
“三哥！”
趙雅言身形一震，回頭，臉上寫滿了意外。而因為他這一回身，身前站着的那個小小身影便毫無準備的暴露在趙九兒和李笑止的眼前。
“義父，他們是誰啊。”清亮的聲音，帶着孩子的天真。
趙九兒看着那張和趙雅言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與李笑止對視了一眼。
他是三哥的孩子，他和三哥這麽像，肯定是他的孩子……
忍住想要尖叫的激動，趙九兒走上前，蹲下身沖那個小男孩微微一笑，道：“我是你義父的妹妹。”伸手撫摸着他的頭，趙九兒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乖孩子，來，叫我一聲九姑姑。”
小孩子很聽話，正要張口喊，卻被趙雅言出聲打斷，“等兒，你到一邊去玩，義父有些事情要跟這兩位客人說。”
等兒乖乖的嗯了一聲，邁開小腿，跑出了後院。
看着等兒離開的身影，趙九兒心中一團亂麻，她覺得自己的套路一下子被“三哥可能有個孩子”的現實所打亂，現在，連如何邁出第一步都是個問題。
“九兒，你怎麽來了？還帶了李大人，不會是來視察學堂疾苦的吧。”趙雅言很客氣的開着玩笑，剛剛回身一刻的緊張神色已經完全看不出了。
“我們，來看看你。”說完這句話，趙九兒幾乎是下意識的望向了李笑止，求助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李笑止倒是一派自然，他看着趙雅言，輕輕一笑道：“我跟九兒說，今天秋試的考生中有你的學生，她不信，我就帶她來看看。”
趙雅言沒想到李笑止會提到這個，有些意外。那個考生的事情自己從未跟人提起，也囑咐過他不要把在墨竹軒待過的事情說出去，一直保密的很好，這個李笑止是怎麽知道的？
“李大人還真是熱心，我記得，這次秋試李大人不在考官之列，怎麽還有這等閑暇之心來視察學子的情況。”
李笑止能感覺得出趙雅言對他的防範之心，也不跟他硬碰硬，只笑着回道：“哪裏是什麽視察，不過陪着九兒亂逛罷了。”順勢環顧了一下四周，李笑止接着誇贊道：“這個環境清雅，是個做學問的好地方，趙三公子眼光獨到啊。”
趙雅言客氣的回了一句：“李大人過獎了。”
李笑止禮貌一笑，對趙雅言道：“是三公子自謙了才對。你這個墨竹軒可是有不少人跟我誇過，都說這裏藏書如星鬥，還有不少市面上見不到的孤本，不是書館勝似書館。”說着與趙九兒對視了一眼，正色請求道：“我和九兒都是好書之人，且是第一次來，三公子何不帶我們看看眼界。”
趙雅言是有個書齋不錯，裏面有一些珍貴孤本也不錯，但說什麽藏書浩如星鬥就太過誇大了。
書齋中的書都是為了避免被父親荼毒，從家裏偷偷搬到墨竹軒的，為了不讓父親知道這個書齋的存在，趙雅言一直避人耳目，輕易不肯将藏書示人，可又不想讓李笑止一直誤會下去，萬一謠言越傳越離譜，慕名而來的人恐怕要踏破他的門檻，到時候，他想要隐藏的事情恐怕就……
“書齋在學堂的二樓，你們跟我來吧。”趙雅言還是妥協了。
随着趙雅言，趙九兒和李笑止看完了整個書齋。李笑止倒是自得其樂，時不時還能跟趙雅言搭幾句話，但趙九兒就有些苦悶了。在她看來，李笑止有點跑題了。今天來的目的是湊成傅蔔衣和三哥的良緣，就算有些突發意外，李笑止也不能幹脆兩手一甩，任由事态發展啊。還看什麽書齋，真是一點媒人的自覺都沒有。
那邊，李笑止和趙雅言又聊起了今年秋試的學子，趙九兒幾次給他使眼色，偏偏李笑止還裝作看不見，還跟趙雅言說起了剛剛的那個等兒：
“那個孩子眉眼間倒是很有幾分靈氣，三公子若能好好教導，日後前途恐不可限量。”
趙雅言一笑，道：“小孩子哪有什麽靈氣，有也是頑劣之氣罷了。更可況我只負責教導，至于他能領會多少，日後又能用上幾分，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李笑止感嘆其說的不錯，“縱然三公子身為義父，每日悉心教導，可若他不願受教，也就只能辜負你一番心血了。”
趙雅言一聽，連忙擺一擺手，劃清界限：“李大人多慮了，等兒雖然叫我一聲義父，我與他最多也只有師徒之誼，哪裏談得上辜負心血四個字。”
李笑止有些意外，看着趙雅言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等兒那孩子跟你住在一起呢。”
趙雅言怕的就是李笑止這種“以為”，故而趕快解釋道：“他住在墨竹軒，日常生活有曹伯照顧，從不用我操心。”
李笑止了然的點點頭，道：“那倒是省心不少。”說着，轉頭看向趙九兒，笑着詢問道：
“九兒，我們也叨擾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告辭了。”
趙九兒不能理解的看着李笑止，心裏一陣吶喊，就這樣完了，就要走了？！
看趙九兒沒有回話，李笑止走上前去，關切的詢問道：“怎麽，是不是肚子餓了。”
餓你個大頭鬼！！！
趙九兒瞪了李笑止一眼，怒火中燒。
趙雅言也發現了趙九兒似乎有些不對，跟着問了一句：“九兒，你怎麽了，是餓了麽。”
趙九兒心中哭笑不得，但臉上又不能表現出一分，只好默默承認。
趙雅言啞然失笑，随即催促道：
“那你們趕緊……”
“那這頓午飯不如我來做東，請你們兄妹二人好了。”李笑止忽然高聲提議，說完，還有些得意的看着趙九兒，“你覺得如何？”
看着李笑止的笑容，趙九兒先是一怔，而後越來越覺得他好像是在跟自己示意什麽，雖然她抓不住他的中心思想，但清楚地知道自己該順着他的意思走。
“好啊，你打擾我三哥這麽久，又是看書又是問問題的，怎麽也該付出一些。”說着，伸手圈住趙雅言的胳膊，問道：“你說呢，三哥？”
雖然說這話的時候，趙九兒臉上帶着笑，但實際上心裏緊張的要命。往日，她每次求趙雅言辦些什麽事的時候，他總要先對她“冷嘲熱諷”一番，等到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失敗，太愚鈍的時候，他才松口答應她的要求。故而這一次，趙九兒生怕他也想之前那樣東挑西揀，不肯就範。
自己的胳膊被趙九兒拖着晃呀晃，趙雅言嘆一口氣，“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撒嬌，不怕李大人笑話麽。”
李笑止輕聲一笑，道：“怎麽會，我巴不得她對我也是這個樣子。”
趙雅言一愣，看着李笑止，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這個男人，還是慕言口中的笑面虎麽，他如此情緒外露，竟然能安穩的混跡于如狼似虎的學士院，真是奇了。
沒有聽出李笑止的玩笑，也沒有領悟出趙雅言的玩味，趙九兒的心思尚停留在趙雅言那句妥協，并為此而暗自雀躍着：三哥同意了，他竟然，還沒折磨她就同意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這邊，趙九兒正心下歡喜着，那邊，趙雅言和李笑止已經開始商量吃飯的去處了。
“既然李大人豪爽，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時至此刻，趙雅言的臉上才一掃之前的梳理，有了難得笑容，“我聽說臨仙樓這幾日出了新菜，其中一道金玉鲫魚湯做的很是鮮美，不如，我們就去那兒嘗嘗？”
一聽臨仙樓三個字，趙九兒心裏咯噔一聲，不由得想起那日與紹雲铮的不歡而散，直覺上有些抵觸這個地方。擡頭看向李笑止，卻也見他輕輕皺了一下眉，神色間似閃過一絲難色。可就在趙九兒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那人卻開口應了聲，回道：
“好，就聽三公子的。”
李笑止已然同意，趙九兒也沒有理由說不好，便随即輕輕點了點頭。
出了墨竹軒，三人乘上來時的馬車，馬夫一聲鞭響，車子便向着醉仙樓去了。
一路上，趙九兒罕見的沒有出聲，倒是李笑止和趙雅言你一言我一語，天南海北的聊的很盡興。趙雅言本來自負文采膽識高人一等，誰知今日竟碰到個謀略見識都與自己不謀而合的李笑止，而且兩人一個已跳脫浮世，一個尚身在官場，不由讓趙雅言心中湧出一股想要一較高下的沖動。
馬車停到了醉仙樓門口，趙雅言拍了拍李笑止的肩，道：“笑止兄，等會兒陪我好好喝一杯。”
趙九兒聽着三哥口中這親昵的稱呼，瞟了一眼李笑止，卻見他笑的自如，沖着趙雅言道：“好啊，我就陪着雅言兄喝到盡興為止。”
笑止兄，雅言兄……趙九兒身上一陣冷顫，這兩個人今天明明是初次相見，怎麽她一頓走神的工夫，就變得這麽膩歪了。
進了醉仙樓，小二照例将李笑止領上了二樓。趙九兒無聊的走在三人的末尾，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紹雲铮臨別時那個失望而憤怒的眼神。
也許是怕什麽就來什麽，也許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當趙九兒聽到二樓傳來一陣熟悉的笑鬧聲，配合着小二那句“李公子您這邊走”時，她覺得今天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喲，這不是李大人麽。”韓司安帶着笑的聲音最先響起。
“雅言也在啊。”說話的是紹雲铮。
而當趙九兒出現在二人的身後時，韓司安的笑聲漸漸平息了下去，紹雲铮只輕笑了一聲，然後掉轉頭去自斟自飲，不再看她。唯有葉錦沖着她遙遙點頭示意了一下。
也許是發現了兩撥人的氣氛不太對勁，小二識趣的領着李笑止走向了一處離紹雲铮三人比較遠的位子，但還是要經過三人身邊。
趙九兒走過的時候，葉錦依舊沖她點頭示意，她便也禮貌的回笑道：“雲笑會在聚會啊。”
但剛說完，趙九兒就想咬舌頭，“笑”明明跟她在一起，還聚什麽會，她這句話怎麽聽怎麽像在調侃其他三位。
果不其然，在趙九兒說完那句話之後，葉錦和韓司安都不約而同的看了她一眼，唯有紹雲铮依舊神情自若，啜了一口酒，“當”的一聲放下了酒杯。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