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意的情敵
“小姐……”天意拖着趙九兒的胳膊，站在趙允言的院落門口不肯走。“我還是覺得，這麽打扮有點奇怪。”
淡粉色的羅裙，低低的領口正好能露出鎖骨；藕粉色的胭脂點唇，淺杏色的水粉擦腮；長發不盤不結，就用一根月白色的絲帶低低束在腦後，然後在結上三寸點綴一只木蝴蝶。
“不用害怕。”趙九兒環住天意的胳膊，拍拍她的肩膀叫她放心，“你見完二哥就回去，晚飯就不用你陪着了，好不好。”
不等她再猶豫，趙九兒便拉起天意的手腕，走了進去。
“二哥，看我帶了誰來見你！”
趙九兒推開房門，迫不及待的沖着裏面喊了一聲。屋子裏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趙允言起身相迎，身後還跟着一位白衣姑娘。
“九丫頭，快來，我和蔔衣正說你呢。”
趙九兒一愣，沒想到二哥的房裏會有別的女人，她下意識看向趙允言，問道：“二哥，這位姑娘是……”
“我是傅蔔衣。”笑着瞥了趙允言一眼，傅蔔衣接着道：“是你二哥這次北上的同行。”
“蔔衣，謙虛什麽。”趙允言補充道：“九丫頭，蔔衣現在是錦繡的準大當家的，玉記這次的生意成不成，只看她一句話啊。”
趙九兒當然聽過錦繡的名號。她衣櫃裏那些五顏六色的裙衫，還有箱子裏的绫羅，十有七八出自錦繡，王城女人圈中還流傳着一句話：織女手下千萬針，不如錦繡一緞錦。
沒想到，這個衣着樸素的姑娘，竟會是錦繡山莊的大小姐。
趙九兒暗中扯了扯天意的袖子，天意心中有數，主仆二人乖巧的上前盈盈一曲膝，半低頭。
“傅小姐有禮了。”
傅蔔衣自然不敢随意托大，趕忙上前扶住趙九兒的胳膊，将她拉到一側，細細上下端詳，口中贊美之詞已然溢出：“怪不得你二哥那麽寶貝你，九兒要是我妹妹，我一定把你給藏起來，不給別人看。”
趙允言便只是笑，也不插話。他知道傅蔔衣是家中獨女，下頭只有二個叔伯兄弟，故而見到趙九兒比對一般人親近一些也是正常。
轉頭，趙允言又看到站在一旁的天意，這副打扮竟與記憶中的那個幹練的小姑娘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一直含着頭，低着眉眼，只在進門的時候與他對視一眼，但又很快錯開。
“允言快來，看看這個襯不襯九兒。”
那邊傅蔔衣不知何故，将趙九兒拉到了內室，還頻頻叫他。趙允言應了一聲，擡頭沖着天意道：“你先下去吧，九小姐這邊我照顧就行了。”
天意呼吸一滞，只胡亂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卻聽得裏屋傳來趙九兒一聲高喊：
“天意，我交代你的事情別忘了跟二哥說！”
說完回頭沖着傅蔔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這件雲紋的羅裙真好看，謝謝傅小姐的禮物。”
說着将裙子輕輕疊好，抱在了懷中，然後從腕子上褪下一只白玉镯，“這個，是我在乞巧節那天求來的，據說很是招良緣，今日才帶在身上的，沒想到正好碰到傅小姐。”趙九兒将玉镯遞到傅蔔衣跟前，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這個，送給你。”
傅蔔衣當下就将白玉镯戴到腕子上，笑着說道：“不要傅小姐傅小姐的叫了，我大你三歲，就喊我一聲蔔衣姐吧。”
“蔔衣姐。”趙九兒甜甜的叫了一聲。
傅蔔衣還在端看那只镯子，聽到這聲喚，擡頭沖着趙九兒寵溺一笑，“說這镯子招良緣真是沒錯，我剛帶上它，就替我找來一個好妹妹。”
趙允言此時掀簾而進，好奇的問道：“說什麽呢，笑的這麽開心。”
傅蔔衣揚起手腕露出白玉镯子，在趙允言眼前晃了晃，“瞧，你家九丫頭送我的。”
趙允言一看，倒很是眼熟。這不是當初乞巧節時，娘親特意為她從銀遠寺求來的麽，趙九兒一直寶貝的跟什麽似得，今天怎麽這麽大方。
“九兒，怎麽從不見你送二哥什麽東西。”
“二哥，蔔衣姐送了我一條雲紋裙的。”趙九兒一邊将懷中的裙子端給趙允言看，一邊探着頭找天意，“二哥，天意呢？”
趙允言無奈的沖着傅蔔衣笑道：“瞧瞧，我不知道送過她多少東西，也沒抵得過你這一件。”
“二哥，天意呢？”趙九兒又重複問了一遍。
趙允言回道：“我從羅峰山給你帶了些東西回來，讓她先給你帶回去了。”說着有些疑問的看着趙九兒，問道：“對了，你剛剛說讓天意交代我的事，到底是什麽。我問了她半天，她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這個天意，真是笨死了。
趙九兒心裏有些郁悶，自己給她創造了機會，怎麽也不會用。沒有事請講，随便編一些也好啊，反正自己又不會跟她計較。
“二哥，下個月是天意的生日，我想……”趙九兒擡起頭，有些期望的看着他。
怎麽又是天意，這個九丫頭今日是怎麽了，趙允言很是奇怪，便追問道：“你想什麽？”
不僅趙允言，連傅蔔衣也察覺出個中“趣味”，故而提起興致，默默的看着趙九兒。趙九兒頓了頓，終于将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我想，你這次離開家的時候，幹脆帶上天意一起走好了。反正我已經安安全全的長大成人，你交代給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此時讓她跟着你走，不是正好圓滿——”
“正好什麽，別胡言亂語了。”趙允言突然笑着打斷，一副聽到了天方夜譚的神情，“九兒，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什麽你已經長大成人，你要笑死二哥麽。”
“二哥，天意她——”
“好了，別再說了。”趙允言伸手撫了撫趙九兒的頭發，正色道：“只要二哥在趙家一日，你就永遠是二哥的九丫頭，我不在家的時候，她就是代我照顧你的人。以後不準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你看，蔔衣都要笑話你了。”
趙九兒之所以當着傅蔔衣的面說出這些話，一方面是因為傅蔔衣也是女人管賬，應該能夠理解天意的身份，另一方面，其實算是趙九兒的私心，她隐隐約約覺得，二哥與傅蔔衣之間可能會發生些什麽，她将天意推到二哥身邊，也算是在間接表明立場。
誰知二哥竟一口回絕了她的提議，難道真的是郎無心，妾有意麽。
趙九兒擡頭看了看二哥，餘光正好掠過傅蔔衣，卻見她斂眉沉思，似是明白了什麽的模樣，倒讓趙九兒又暗自感嘆了一番，女人啊，果然就是比男人敏銳的多。
那邊，有下人來請，說是晚飯擺在了膳廳，不僅爹爹娘親在，大伯還帶着三哥和六哥來為二哥接風洗塵。趙九兒暗中嘆一口氣，這下肯定又要鬧到很晚，她今晚，是沒機會跟二哥單獨講話了。
趙允言倒是開心的很，“九兒，雅言和慕言來了，這下熱鬧了。”
說着，帶着趙九兒和傅蔔衣興致勃勃的出了門。
傅蔔衣自是知道趙家那八個文武雙全的兄弟，而且沿途聽趙允言也聊了不少，其中最多的要屬那個趙雅言。
趙允言戲稱他是趙三瘋，說他不願為官，也不願從商，一不順心就鬧着要出家，還好他上面有一個大哥頂着，不然，肯定被他爹打死。還說他不喜束發，整日蓬頭垢面，跟着外頭一群窮酸書生，不是喝酒吟詩，就是打拳舞劍，說的好聽是肆意風流，說的不好聽便是無所事事，而且固執的要死，朽木不可雕。
那時，聽完趙允言的描述之後，傅蔔衣在心中粗略的描繪了一遍趙三瘋的形象，卻在還未完成時，便笑的樂不可支，心想，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邋遢的貴公子，但趙雅言無品無趣的印象，卻深深的留在了心底。傅蔔衣知道，她遲早有一天會見到這個特別的男人，卻沒想到，會這麽的快。
當那個傳說中的趙雅言站到她面前，俊雅溫潤的臉龐沖着她輕輕一笑時，傅蔔衣似乎聽到了自己慌亂的心跳聲。
看到趙雅言這幅模樣，趙允言打趣道：“老三，是不是二哥看錯了，你竟然能對着人笑的這麽溫柔。”
一旁的慕言便樂呵呵的回道：“二哥你不知道，爹爹出門時已經敲打過三哥了，說他要是再擺着一張晦氣臉，就把他的書房一把火燒了，跟九兒一樣，這輩子都別想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了。”
趙九兒不服氣的白了趙慕言一眼，“臭老六，說三哥呢，你提我做什麽。”
提起趙慕言這個臭老六的稱號，也有一段不光彩的“歷史”，故而每次別人一提，他就要炸毛，沖過來跟人家拼命，卻偏偏拿趙九兒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趙慕言都養成了看見趙九兒就繞道走的習慣。
不過，這次還沒等到趙慕言炸毛，身後便傳來趙夫人的一聲喝：“九兒，怎麽跟你六哥哥說話呢！”
“怕什麽，老六疼她還來不及，哪會介意。”
衆人齊齊回頭，就見到太師夫人攜着自家大嫂走了過來。趙九兒嘴賤，被自己娘拿了個現行。
“大伯母。”趙九兒回頭沖趙慕言做了個鬼臉，轉身跑到了另一位趙夫人身邊，一邊挽起她的胳膊，一遍撒嬌道：“剛剛下人只說了大伯父和兩個哥哥要過來，沒提到大伯母，九兒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怎麽能不來。”她握着趙九兒的手，笑道：“我聽你娘說，允言這次回家，身邊竟還帶着一位姑娘，我好奇得很，特意來看看。”
雖然知道這話中，一多半是玩笑話，但趙允言還是聽話的讓了一步，讓傅蔔衣拉到身邊，介紹道：
“大伯母說笑了，這位姑娘是江城傅家的傅蔔衣，因為生意上的往來才跟允言同行的。這次，也是路過王城，才一道過來看看罷了。”
傅蔔衣只覺心亂如麻，耳邊那些人的聲音都飄的好遠，直到聽到趙允言提了自己的名字，也如夢方醒一般回過神來。但明明是趙允言在跟人介紹自己，她卻偏偏不自覺的望了那個趙三瘋一眼，咬了咬唇，上前盈盈福了福身：
“蔔衣見過兩位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